(剑三同人)朝暮(8)

作者:海镜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觉得那只手好似不是自己的了,僵硬着,只等那炙热的温度将骨肉焚烧殆尽。

这只习惯了握剑的手,第一次被另一股力量钳制住,无法挣脱。

他应该要甩开,但却迟迟不动,云随鹤适才那句话在耳边徘徊着,一遍一遍的,毁坏着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城墙,眼睁睁看着他崩塌,溃散,化为齑粉。

——只是同你我有关。

只是我和你。

他闭上眼,胸腔中的心跳如擂,耳中微鸣,仿若身处惊涛骇浪之中,久久不能平息。

但好像……不反感,且心中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又隐秘的欢喜着。

他这一番心情全然露于眼中,云随鹤微笑着,目光幽邃,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

李慕弦又是一颤,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手背上轻轻刮过,所到之处燎起了火星,麻得厉害。

他只顾着留意指尖游走在皮肤上的酥痒,待手指的动作停下,他还有几分茫然。

云随鹤轻笑了一声。

温梨洲被他吓了一跳:“你笑什么?”

云随鹤一脸淡然:“笑都不行吗。”

“不是,你笑得怎么那么——”话说了一半他忽然停住了,斟酌了一下,还是默默咽了回去,“没,你开心就好。”

那桌又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

温梨洲忍无可忍,转头道:“你还偷听别人说话?!”

趁他转头的空隙,云随鹤低声说:“我们走。”

李慕弦一怔,猛地反应过来刚才他是在自己手背上写了个“走”字,只是自己沉浸在肌肤相触的亲密之中,没有注意到。

“去……”哪儿?

那边温梨洲已经过去敲桌子了:“戚长风,你是不是有病!”

只听那人忍笑说道:“是啊,温公子乃杏林高手,不如为在下好好诊断一番?”

“我诊断你个头。”

后面云随鹤趁机道:“多谢款待,我们要先回去了。”

温梨洲没空理他,挥挥手:“行,明天见。”然后又去跟那个眉眼含笑的天策青年理论去了。

☆、7

断桥下碧荷连天,月白风清,波光粼粼。

云随鹤握着他的手腕出了醉仙楼,步履匆忙,走进了藏剑山庄,走进了他们休息的院落,走向无人的房间。

李慕弦隐约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今日他喝得并不多,但好像比上一次醉得厉害,头重脚轻,身体软绵绵的,懵懵懂懂的被拉扯着走了一路,一颗心快要从身体里跳出,尤其看到房门近在眼前,便更是心惊肉跳,气息紊乱不堪。

然而到了门口,云随鹤却松开了手。

李慕弦心下慌张,勉强维持着声音的平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多谢师兄带我回来。”他擦着他的肩膀走过,手指将要碰到门扉的时候,听到身后响起云随鹤低柔的声音。

“慕弦,我刚才同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自你入纯阳,你我同门十年,”他轻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散入风中,“最开始,我怕你会嫌恶,我对你生出这样的心思……不配做你的师兄。”

李慕弦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我只能藏在心里,一年,两年,五年,十年。那时我想,哪怕一辈子不告诉你,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其他事都是无所谓的。”

夜风吹过,携来满袖花香。月光一寸寸爬上台阶,攀上李慕弦的肩膀,他仿佛站在冰霜下,静默着,耳根红若滴血。

“大抵我是个没灵根的俗人,修了那么久的道,却还是挣脱不了红尘,也放不下你。”

“时间长了就忍不住,每日总想着,若能再接近你一点,若你只同我一人亲近,若你眼中只有我一人……那样就好了,”他叹息着,自嘲一般地说,“我这种心思,你一定很不喜欢。”

好像这时李慕弦才找回了遗落的声音,低声道:“……那为何现在又要告诉我?”

他手心里都是汗,风吹过来,没感觉到清爽,反而将心底的火焰吹得更盛。也许是那火焰太过热烈,他的五感都置于火中,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隔着烟雾,唯有云随鹤的声音是清晰的。

可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的回答。可能也没有很久,是他自己心焦,不堪忍耐,直到后背贴上滚烫坚实的胸膛,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感觉到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因为我不怕了,我知道你也是一样……”

李慕弦想要反驳,想推开他,骂一句“自作多情”,但他在这样的怀抱中,听他说着那些隐秘情意,忽然就失去了力气,动也不想动。最重要的是,他明白云随鹤说的没错。

他垂下眼眸,看着两条手臂环在自己腰上,黑白相间的袖子,嵌在蓝色的衣布之间,明明都是很干净的颜色,他却品出了一丝意乱情迷的缱绻。

“慕弦。”他轻声说,额前的碎发蹭过他的脖颈,微微的刺痒。

“我喜欢你,不是同门情谊,是……”

“别说了。”

云随鹤怔了一下,望着他的侧脸,看着那片白玉透出红雾,颜色愈来愈浓。

他咬着牙:“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你……”

李慕弦打断他,语速飞快:“我什么,我不想说。”

他极力掩饰,还是遮不住话语中的慌乱和羞赧,他没有挣脱,就站在那里任他抱着,一切便已经了然。

云随鹤忍了那么久,沉积多年的情意一朝涌出,只想从这人身上汲取些什么,方能抚慰这么多年的苦恋。

他紧拥着他,亲吻他的侧脸,脖子,一开始李慕弦还抗拒,后来似乎也坠入其中。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推开了门,他们跌跌撞撞走进屋中,倒在床上。

“慕弦。”云随鹤低声唤道,低俯下脸,耳边的碎发一同垂了下去,拂过他的鼻尖。

李慕弦觉得有点痒,下意识地侧过脸,那缕青丝擦着他的脸颊划过,酥麻的痒意透过皮肤,渗入了骨血之中,钻心的难忍。

缠绵悱恻,意乱情迷。

云随鹤好似不敢相信眼前的是真实的,倾心许久的人就这么顺从安静地在他怀中,狂喜之下还有一丝惶然,怕他今夜喝了酒,刚才的那些是迷醉的胡话。他需要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方可,便低声道:“我是谁?”

李慕弦的脑子里一片昏涨,感觉自己似是沉入了一片深潭,耳中所闻,眼中所见,都是模糊迷离的。酒意和情潮令他无法维持素日的冷淡矜傲,他的眼底只剩下水雾一样的茫然,长眉轻皱着,似乎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于是云随鹤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看清楚了,我是谁?”

李慕弦凝望着他的脸,眼前本来氤氲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因为这句话却忽然消散了,他微微张开口,吐息与他纠缠在一起,酒气被呼吸的温度熏染得愈发浓烈,一点点蚕食着李慕弦的心神。他能看清面前的人,却不知道两个人为何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师兄……”他意识混沌,无知无觉地说着,这声“师兄”像无根无系的柳絮,夜风一吹就飘远了,消逝在无垠星汉之间。

云随鹤心绪难平,将额头抵在他的额上,喉结微动,声音沙哑:“再叫。”

他好像稍微有些清醒了,觉得被一个男人这样强压在床上很是羞耻,动了动手臂想要挣扎:“……放开我。”

“再叫一声,慕弦。”

那语气温柔缠绵到了极点,甚至还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已久的酸楚。如在山水之间抚琴,手起音止,隐藏的情绪只化作了在山涧回荡的余响,一声声撞入耳中,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强烈直露,却依旧令人心旌摇荡。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顺从他的,但这场情火烧得实在太烈了。房门外,听他那样说,怎么可能不动心,况且,他又不是察觉不到云随鹤这样要求的目的。

李慕弦轻轻道了声:“……师兄。”

于是又是一番唇舌缱绻。

那双眼睛衬着朦胧月色,就像亘古长夜里时隐时现的光。他在天地的荒芜中孑然独行,长途跋涉过山川河流,早已忘记了最初来时的路,而就在此刻,他的前方点起了一盏灯,光芒幽微,却是他孤寂心境中唯一的鲜活。

温柔,珍视,和不容置喙的决绝。

仿佛历经风雪的旅人站在木门前轻扣柴扉,李慕弦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归宿的意味,对孤身一人横冲直撞了十年的他来说,他眼底的渴望和温柔便是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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