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朝暮(5)

作者:海镜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云随鹤横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上前扶住李慕弦的肩膀,低声道:“师弟,我们回去了。”

李慕弦听到了声音,一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虽说他喝不了多少酒,但醉了后也不怎么上脸,除了眼眸中笼了一层雾看起来有几分迷茫之外,倒也和平常并无二致。

但是不知为何,他看到云随鹤的一瞬间,脸颊便晕开一抹浅浅的红。

云随鹤心念一动,看向对面的人:“你和他说什么了吗?”

温梨洲无辜道:“没有啊,我只是随便聊聊,问问他对同门之情怎么理解的。你放心,我这人向来有分寸。”

有个鬼分寸。

云随鹤低头将他扶了起来,李慕弦手脚发软,摇摇晃晃的,身形不稳,连忙一手撑在桌子上。

“师兄,今日我不该炸你的山河……”他小声说着。

师弟喝醉了,说话都不似往日冷硬,每一个字都像在醇酒里浸泡过,泡得软绵绵没了骨头,像撒娇一样。

云随鹤的心几乎要化开,一手环过他的肩,将他虚揽在身前,说:“没关系,师兄不介意,你若是想炸,以后师兄天天镇山河给你炸。”

一旁的温梨洲听了这话,满脸嫌弃地挽起袖子抖了两抖:“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影响,非要我切花间糊你一脸玉石?”

云随鹤懒得和他打嘴仗:“我先带他回去了。”

温梨洲摆摆手:“赶紧走,剑气花就剩个花了,下次别喊碧水。”

云随鹤扶着自家师弟走出十几步远,忽然停住,说了一句:“昨日那个天策找我打听你了,你自己掂量。”

温梨洲斟酒的手略微一僵,半晌吐出一口气,摇头叹气,自言自语似的呢喃:“……真是难缠得紧啊。”

酒意涌了上来,李慕弦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只知道师兄扶着自己往回走,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也熟悉得令人卸去心防。

——你不会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吧?

——每次他下山历练都匆匆忙忙的,我们几个亲友想让他多留一天都不行,说是纯阳有人在等他,若回去得晚了只怕他会不悦。

——他不敢告诉你,怕你觉得他心思不堪,会就此疏远他。

——他把你护得这么好,任何事都愿意替你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时李慕弦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但温梨洲说的每一个字都如落石砸进他耳中,激起千层雪浪。

云随鹤待他太好了,好到他已经习以为常,以为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逐渐忘记了那些行为后的深意。

哪些出自真心,哪些是为了应付,其实一目了然,但云随鹤从来不愿告诉他,怕一旦挑明两人可能就再也无法如初了。

一个十年已经过去了,何妨再等下一个十年呢。

“师弟,你觉得还好吗?”

李慕弦浑浑噩噩的,抬起头看他。

房间里光线昏暗,唯有月光描摹着他的眉眼,显得愈发飘逸出尘。

云随鹤将他扶进屋中的榻上,转身又要去点蜡烛。

李慕弦低声说:“不用点了,反正一会还……还要灭掉。”

但他已经点上了,却只照亮了侧脸。

李慕弦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有些句子不过大脑,直接说了出来:“今日的比武都怨我,若我……我经验再多些,就不会输了……”

云随鹤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唇上:“师兄不怪你。”

李慕弦定定地望着他,忽然开口:“往后……师兄不必再瞒我,是我的错便是我的,没道理你替我承担。”

云随鹤的目光一滞,瞳孔深处似有如墨的黑云涌动,但翻涌过后又转瞬平静。

原来……是觉得他多此一举了。

早该知道会这样的。李慕弦又不是甘心被人挡在身后的性子,护了他十年,早晚有一天他会厌弃这种保护的。

冰心也好,唐门也罢,纯阳心法又不是战无不胜,虽然太虚那群弟子整天把“太虚剑意,天下无敌”挂在嘴边,但江湖向来都是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他的剑法再高,也不会永远只胜不败,这是终有一天会面对的现实。

只是云随鹤不想看到向来矜傲自信的师弟露出失落的表情,才会一味地替他承担那些失败过错。

但是他倒忘了,依李慕弦的性格,若是知道了这些事必然会十分不快。

“是师兄错了,”他唇边的笑意减淡,垂下眼眸不再看他,“以后不会了,有什么都会让慕弦自己面对,这样才会变成强者。”

李慕弦坐在床榻上,眼神略有些迷蒙,他的脑子很乱。温梨洲的那些话在耳边徘徊不休,他听到师兄唤自己的名,就如同今日在比武场上一样,下意识的,好像早已经在心里唤过了百遍,在唇齿间流连过千回。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别拿同门情谊骗自己了,我要是顶了我师兄的南风,他能用反向太阴把我抓回去抄《药经》。

想弄清楚,不想当局者迷。

静谧的房间中,唯有两人的呼吸伴随着烛火燃烧的噼啪声,然而这一片寂静之下,好似还有擂鼓般的心跳。

一下快过一下,一声重过一声。

他的声音略有几分轻颤,笼着醉酒的醺然:“师兄你……只当我是师弟吗?

☆、5

云随鹤听到他这一句询问,便知道温梨洲是跟他说了些事情了。

他抬眸看过去,只看到了李慕弦眼中的迷茫和疑惑。一个“不”字就徘徊在唇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如果,李慕弦知道了,以后不再理他怎么办?

如果,这便是他们最后一次,以师兄弟的名义下山呢?

他很了解李慕弦的性子,这么多年莫说男人,女人他都不愿亲近,对情爱一事很是冷漠不屑,若他知道朝夕相处的师兄对他存了怎样的心思,大概是永远不想见他的。

这或许是自己的情意距他最近的一次,但也只是这一次了。

他宁愿一辈子不让爱意诉诸于口,也不想就此与他形同陌路。

云随鹤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入心,面上已经晕开一抹熟悉的温柔笑容:“那不然呢?师弟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拿你当同门师弟,还能是什么呢?”

李慕弦沉默了良久,才很轻很轻地,用鼻音“嗯”了一声。

他心中松了口气,若无其事道:“温梨洲说的话,十句里你信五句都是多了,他惯会拿人寻开心,是不是他又胡说八道了?”

“……可能吧。”他别过脸,神情有些许疲惫,好像问出那句话便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云随鹤近乎是强迫自己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垂眸道:“夜色已深,你快休息吧。”

李慕弦半坐在榻上,一缕碎发自鬓角垂下来,阴影落在他的眼眸中,掩去了那里一闪而过的低落。

他看着云随鹤起身,低头轻抚过衣袖,转身走到了门边,背影略有几分狼狈。

手指微微蜷起,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似乎不叫住他就会错过什么很重要的事,似乎就这么任他走了,他们大概,就再也没有向前迈出那一步的机会了。

从小到大,师兄弟之间出了什么矛盾,都是他把自己困在角落里,等云随鹤来找他。而云随鹤又确实是,每一次,无论大事小事,都笑盈盈地找到他,温声细气地哄他平了气,两人再肩并肩去切磋。

他从来没有过一次,看着师兄落寞的身影从自己视野中消失。

好烦。

好像从云随鹤否认了自己的问题后,心头就一直有团郁气沉压着。

一阵莫名的冲动涌了上来,李慕弦觉得眼睛有几分酸涩,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伸手握住床头的那把剑。

剑与鞘分开,清光掠过。

云随鹤已经推开了门,忽然听到身后他缓缓道:“打一场吧。”

他愣了一下,转过头,似是没听清:“啊?”

“我说,我们打一架吧。”

中庭明月满,一地落霜。

剑影纷乱,树叶被剑风卷起,衣袂飘扬之尽是剑身相碰击发出的清越鸣响。

李慕弦饮了酒,剑法大有凌乱仓促之意,横冲直撞的,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快。云随鹤看出来他不是真的要切磋打架,下手自然也不怎么走心,只当给他喂招罢了。

这场切磋打了快一刻钟,云随鹤尚未感觉到疲倦,李慕弦却先一步停了下来。他胸中憋得难受,本以为打架会宣泄疏解一番,可越打越烦闷得厉害,还不如喝酒,一醉方休不省人事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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