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笑眯眯的开口:“这就是梧桐吧,看你累的,姐姐给你擦擦汗。”
拿出手帕,正要往小梧桐额头上擦着,小梧桐伸出手挡住:“不用。”然后十分自觉的坐在另一个石凳上面,拿着桌上的汗巾自行的擦着。
抬眼看着愣着看着他的蓝月,继续开口道:“我也没有姐姐。”
蓝月勉强一笑,“抱歉,我知道了,是我唐突了。”
“梧桐是我在行途之中捡的孤儿。”纪温书用完一块糕点,拿着帕子擦拭手指,淡淡的说道。
小梧桐拿起茶壶倒茶的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带着颇有两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不是孤儿!而且,我也不是你捡的,是我意愿跟你回家的。”
纪温书不甚在意,继续如同清风朗月的开口:“好吧,你说是就是了,是你自愿留在本相的府邸。”
蓝月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不禁露出笑容,方才尴尬的瞬间消失。
接过小梧桐手中的茶壶,优雅的倒出一杯茶,双手递给小梧桐。“梧桐小公子的拳法比前几天越发的精进了。”
小梧桐看了她一眼,神情平淡的接下。
心中想的却是,这个女人他前几天见过吗?
好似没有,有可能她偷窥过自己。
“这是我做的糕点,若是梧桐小公子不嫌弃,可以试试。”
小梧桐不语,拿起一块糕点自行的啃着。
蓝月不再看这位高冷的梧桐小公子,转身看向了坐在一侧的纪温书。
目光期盼,眼底露着缱绻,“大人觉得这次的味道如何?”
纪温书神情放松,似乎是在回味,才开口说道:“尚可。”
他的喜欢总是那样的克制和不经意。
蓝月脸上露出了笑脸,如同春花灿烂一般。
不一会儿,蓝月便退下去了。
小梧桐三两口一个糕点,清甜的味道,又不腻人,确实不错,若是再甜上几分就更加好了。
回想着刚才那个女人的神态,小梧桐冷淡的开口:“刚才那个女人喜欢你。”
纪温书悠闲的看着墙外大树的眼神一滞,抬头敲了小梧桐额头一下:“叫什么女人,言语粗俗,不懂规矩。”
“那叫什么?”小梧桐言语中不耐烦,这大周的破规矩就是那么多,他才不要遵守。
“至少也得称为……女子,或蓝月方才说的那般,姐姐。”
小梧桐脸一黑,“我说了我没有姐姐。”
“那你有什么……”纪温书看着他,紧接着问。
“我有……”小梧桐停顿,整个人都似乎落寞下来,“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还是有父亲的,如果她幸运一点,没有死,也叫得上是母亲的。”
说完,小梧桐跳下石凳,看着他,“我要继续去习武了。”
顿了顿,小小的八卦之心不死:“刚才那个女人……女子喜欢你,你要娶她吗?”
纪温书一愣,随即才平淡的开口。“不娶。”他谁也不娶。
“负心汉。”小梧桐将刚学过来的新词面无表情的丢给了纪温书,转头就走,只留下了一个颇为冷酷的身影。
纪温书脸一黑,随即无奈的摇摇头。
这死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异楚宫,戚献仪的步伐匆匆,上朝时的龙袍都未换,直接闯进了异楚宫。
淳于希烈身侧围绕着一群鸟,她一过去,群鸟皆飞。
“小梧桐呢?”
她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冷淡,淳于希烈的心一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覆盖了他的心头。
“不知道。”
他的回答依旧冷淡,转过头也不看她一眼。
“不知道?”戚献仪的笑容讽刺。
“你将他藏起来,不让我找到他是何居心?我这个母亲即使再如何的心狠手辣,心肠歹毒,我也不会对着自己的孩子下手吧,你像是防着仇人一样的防备着我,淳于希烈,你难道不知我也是很心伤的吗?”
“将他找到?送到你的身边?然后呢?让他和你一样吗?背负着仇恨,他才刚满八岁!你让他如何自处?”
“即使相处再艰难,我们再怎样说也是母子,更何况,他还有他的弟弟,可现在,他音讯全无,你也知,他不过一稚子……”
淳于希烈反应极快的找到了戚献仪话里的漏洞,“你从哪里知道他的消息?”
“若没有人告知于我,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的隐瞒我?”她双目盈盈的看着他,不依不饶的质问着。
淳于希烈沉默。
“我不想让他来到你的身边。”
戚献仪听到这话,惨淡的一笑。
“你就这样恨我?宁可让小梧桐失踪也不愿他来到我的身边?”
淳于希烈依旧沉默,但他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完全不是这样的。
戚献仪也不再执着于此,她收拾好自己的神情,恢复了帝王的威仪,宣告式的开口:“我要告诉你,淳于希烈,这次我找到了小梧桐,你休想再将他藏匿起来。”
“我宁愿他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淳于希烈神情苍白的说道。
“谁告诉你消息的?”
回到原来的问题上,淳于希烈想让自己明白一些。
“既然你想知道,朕告诉你。”戚献仪张口就是‘朕’威严慎重。
淳于希烈也心知此次戚献仪对自己是心中有恨的,可除却无奈便只剩下无奈了。
“上来。”
一个无比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口。
淳于希烈愣住,不自觉的叫出了名字。
“阿奴辛。”
第28章
小梧桐练完了今日的武术,却不见纪温书回来。
然而院子里面的人听到了什么消息,奔走相告,欢呼不已。
小梧桐感到奇怪,拉住了一个管事,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事笑的眼角的纹路皱起,激动的脸颊通红,然后告诉他:“彝然败了,他们的大王被左将军生擒了,左将军简直是……”
小梧桐愣住,放开了拉住管事的手。
双耳里完全听不见管事如何吹嘘左将军的能力非凡,和他们女皇的英明神武。
脑海里只是愣愣的浮现着几个字。
彝然败了。
彝然的王被生擒了。
那个作为他祖父的男人。
记忆中的高大魁梧,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就那样被生擒了。
……
纪温书回到府邸的时候,即使面上疲惫,眼底的兴奋却是止不住的。
一块心腹大患的消除,就像是心中积压的一块石头消失。
这样如释重负的感觉太过于美妙,那么多年来绷紧的神经得以放松,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直觉得不真切。
走路的时候,似乎脚底都是有些飘的。
走向书房的院子里,夜色深沉,昏暗的灯光都不再令人讨厌。
侍从眼尖,瞥见了石榴树下的人影。
“大人,有人。”
他往那处看过去。
只见一个不高的孩童身影从浓重的夜色之中走出。
烛光昏黄,照在他的脸上。
此刻,纪温书看着小梧桐的脸。
他的五官格外的深刻立体。
小小年纪便可初见今后会长成如何风光的俊美男子。
他的眼神深幽,看着纪温书,犹如暗夜中的幼狼。
虽然年幼,却不改嗜血本性。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等我回来吗?”
纪温书温声说道。
小梧桐却不答他的话语,反问:“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
纪温书笑起,这个别扭的孩子又不知遇到什么事情了。
“你不说也是可以的,这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勉强于你。”
“我不勉强,我要告诉你。”
小梧桐走到纪温书的身前,仰起头看着他,气势不输半分,笑容中带着恶意,在暗色之中显得有几分邪性。
纪温书心底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他下一秒开口说道。
“我的母亲,是你效忠的那个人,是大周的——女皇陛下。”
……
行军路上,乌蒙蓝黛并未有受多少委屈。
对于那些被关在笼子里面的彝然贵族来说,她只是脚上有着脚铐,收去了所有的武器。
她的父亲也同样如此。
相对于其他的战俘,他们俩还可以自由行走,除去背后时时跟着几个监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