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俞看了眼元秋白脚边的颜料桶,里面没有刷子。唯一一把多出来的刷子在元秋白手里。犹豫了片刻,花俞到底是没有动手帮忙,转移了话题:“随口问问,院长说你出门没有带伞,怕你淋到,让我给你送伞过来。”
“可是,”元秋白叹了口气,指着花俞手上的伞道:“前辈你只拿了一把伞,难道你要在这等我涂完墙壁之后一起撑伞回去吗?”
外面细细的小雪还在继续下,花俞面无表情的把自己外套帽子拉起来带上:“我有帽子。”
元秋白担心道:“会被雪浸湿的吧?”
几粒细雪被风吹进来,落到花俞手背上,冷意浸骨。她默默的把手揣进口袋里:“不会。你慢慢糊墙,我先回去了——动作快点,等会还要出去买菜。”
被她这么一提醒,元秋白想起她两还有个做营养餐的任务。她点头,笑盈盈的,“我会快点的,要不然前辈你就在这等我吧?等会我们一起撑伞回去,也免得你淋到。”
“不用了。”
压低了帽檐,花俞转身走进细雪了。
兜帽的边缘,有柔软而灿烂的金色发丝倾泻出些许,在漫天铺满的白色里,格外显眼。不知道为什么,元秋白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心生恍惚。
她心里蓦然冒起一个极其
荒唐的念头:我和花俞,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对方毫无理由的成见与偏爱,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什么。
花俞顶着雪又回去了。
细雪一路上没有半点转小的迹象,等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兜帽基本上也被雪全部浸湿了。
金色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摄影小哥一看花俞回来,连忙扛着摄影机站了起来,把镜头对准了她。虽然对于花俞的狗脾气忍无可忍,但是有一点摄影小哥自己也无法否认:花俞天生就是为聚光灯而生的。
即使是素颜的状态,镜头下女人五官深邃精致,狭长的眉微微蹙起,美丽又冷漠,就好像是古老神话传说中的精灵一样。
只不过这位美丽的“精灵”眉头一皱,张嘴就是:“拍别人去,少来烦我。”
说完她把兜帽一拉,遮住眉眼,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只留下一个抱着摄影机,欲哭无泪的摄影小哥。
回到卧室,张枝筱也不知道和陈瞒跑哪儿去了,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花俞脱了湿漉漉的外套,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水温度开太高的缘故,她洗完澡出来总觉得脑袋里也是晕晕乎乎的。
迷糊中,她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出一串未知号码,没名字。
谁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花俞愣了愣,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好像堵了一团浆糊。她捏着自己的眉心,接通了电话:“喂?谁?”
那边传来兴奋的喘息声,但是没有回答。花俞皱着眉,只觉得莫名其妙,转手就给挂了。结果不到两分钟,电话很快就又打了进来——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已经开始突突的跳,脑子里越来越痛,随手挂断电话,花俞拉过被子把头也盖住。
脑子里发着晕,没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花俞似乎是听见自己的手机又响了,不过没一会儿就没了声响。
她翻过身,很快就又陷入了黑甜的睡梦之中。
元秋白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花俞——花俞整个人都埋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小块光洁的额头,睡得又沉又香。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指尖摩蹭着自己口袋里的药膏。片刻之后,元秋白把药膏拿出来,放在花俞枕边。
就在这时,花俞的手机又响了。
她顺手按了接听,电话那头传来粗重又兴奋的喘息:“是,是小九吗?本人吗?”
元秋白捂着手机,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花俞一眼,随即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把房门带上:“有事?”
“你——你好,我、我很喜欢你,我——我知道你现在在录节目,我可以去见见你吗?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就看你一眼”
元秋白没等对面说完,她胳膊撑在栏杆上,微微仰头,看着天上洋洋洒洒落下来的细雪,笑容甜美:“看你个仙人板板,小逼崽子敢来,我就敢打断你三条腿,有本事就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私生饭:呜呜呜九九真可爱想太阳
小白:不好意思,不可以,不行,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如果你还有意见,我就打到你没有意见为止。
超凶小白,在线哄九——都说了是圆滑,你别看九九看起来很攻,其实贤惠得一批,懂吧(猛男点烟)
第43章 没有告
“唔”
醒来的第一感觉, 仍旧是头痛。
花俞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慢吞吞的从被子窝里爬出来, 眼前的景物晃了又晃,片刻之后, 终于清晰起来。她感觉自己手底下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 抬起胳膊一看, 是管药膏。
药膏?
捡起药膏,花俞看着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 忽然记起,这不就是之前她给元秋白的吗?
怎么又回来了?元秋白放的?
越想越头痛,她捏着自己的眉心, 干脆不再去想。
外面的天色很暗, 花俞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好三点半。她掀开被子,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已经没有再下雪了,但也没有出太阳。
太阳被按捺在沉重的乌云之后,花俞从天上看到地上, 一低头就看见元秋白站在院子里, 乌黑的发散开,可以看见她头顶一个小小的发旋。花俞看着看着, 忍不住很轻的笑了一声:元秋白有两个发旋,刚好一大一小。
她想起很久之前,自己从高二的楼梯转口那里扒着栏杆往下看,看元秋白在操场上打篮球。
那时候花俞就发现, 元秋白有两个发旋。
据说有两个发旋的人,记性都很差。
忽然,站在院子里的元秋白抬起头来,两人目光恰好对上。
元秋白弯起眉眼,对她甜甜的笑;花俞立刻板起脸,转手把窗户给关上了。窗户关得很响,把窗户关上之后,花俞心底又忍不住想:我刚刚是不是太凶了?她会不会觉得我不喜欢她?
不对,我本来也不喜欢她。
但不喜欢是一回事,总有些
嘶——要命,头痛。
花俞揉着自己的眉心,决定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换了衣服下楼,在楼梯口遇到正往上走的元秋白。花俞挑眉:“怎么没叫醒我?”
“我看前辈睡得挺香,时间也还早,所以就没把你叫醒。”
元秋白看了看手机时间,道:“要现在去买菜吗?菜单我都整理出来了。”
花俞点头:“行,走吧。”
刚走出几步路,忽然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因为之前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花俞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低头摸出手机来看:不是她的手机。
花俞转头看元秋白,元秋白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果然是她的电话。她对花俞举了举手机,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
花俞匆匆一眼扫去,看见她手机屏幕上是串未知来电,没有显示名字。
想到自己睡觉之前接的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花俞想也没想便叮嘱道:“最近私生饭挺多的,未知来电最好不接。”
元秋白脸上的表情明显顿了顿——很快,那张漂亮的脸上便展露笑颜:“好,我会注意的。”
走到稍远的地方接了电话,元秋白脸上的笑容散去些许:“有消息了?”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格外沙哑疲倦:“有了,不过人在国外。”
“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就我现在调查到的资料,李悄好像有遗传性的心脏病。”
元秋白摩挲自己指节的拇指停下了动作。她停了一会,轻声道:“知道了。”
“详细的资料,你发到我邮箱吧。”
“你要去看她吗?”
“再说吧。”
元秋白挂了电话,忽然感到自己喉咙里泛着痒意,指尖勾着自己口袋里的
糖果——但也只是指尖摩挲,她到底是没有把糖果摸出来,更没有拆开。
想去见见吗?
想的。
可是又不敢。
怎么见呢?难道要告诉她:不好意思,你曾经很喜欢的那个女孩子,那个会打篮球喜欢骑自行车,喜欢吃糖也喜欢玩数独的女孩子,如今已经和任何一个普通人没有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