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哪吒才抬起头，看向双颊泛红的敖丙。
“你！混账！”敖丙怒斥，气息有些不稳，眼底怒气磅礴。
哪吒捧着敖丙的脸，也有些微喘。听见敖丙的话后，低着头额头与敖丙相抵。
“你骂我混账也好，骂我什么都好，左右我做都做了，也不怕你再多骂我几句。”
“你！你放开我！”
“我不放！”
“你放开！”
“不放！”
两人你一句放开，我一句不放，仿佛孩童吵架一般，词汇匮乏，幼稚可笑。
不知疲倦地重复了不知多少遍，敖丙说一句，哪吒便回一句。最终是敖丙先放弃，有些气短地狠狠瞪着哪吒。
“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你都答应吗？”
“不。”
“哦，那便不想了，就这般绑着吧。”
“你！”
敖丙气结。
以往只当哪吒桀骜不驯，冥顽不灵。如今看来，分明是卑鄙无赖！
哪吒说不放便当真不放，就这么绑着敖丙，将人抱在怀里。
混天绫乃神器，敖丙怎么也挣脱不掉，倒是把自己那点力气都给用尽了，最后也只能无力地躺在哪吒怀里，任由他这么抱着。
“哪吒，你到底想如何？”敖丙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不想如何，我只想你记起我。”
“我记起你或是不记起你又有什么差别？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记得或不记得，都是过去的事情。我想忘记，你却偏要我记得，你觉得那些记忆都是快乐的吗？”
哪吒沉默。
委实算不得什么快乐。
“既如此，你为何还非要我记得？记得你，而后继续恨你，或是怨你？这是你想要的吗？”
“不想。”
“那你为何还非要我记起？”
哪吒抱紧了一些敖丙，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非要敖丙记起。只是他觉得那是两人共同的回忆，好的不好的都是他们共同经历的。可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就仿佛他被抛弃了一般。
原本只属于他的敖丙，抛弃了他。
这么说来或许矫情，也显得自怨自艾。可他就是这么想的啊，就是不想敖丙忘记他。
“哪吒，我们已经两清了。你忘记我一次，我忘记你一次。你杀我一次，我杀你一次。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就两清了。”
“没有两清！”哪吒突然激动起来。
“怎么会两清！永远都不可能两清！天雷劫我欠你一命，重塑身躯我欠你一次，我还没还清！我们没有两清！”
敖丙怔住，他看向有些癫狂的哪吒，眼底隐约透露出几许疯狂，竟是要走火入魔之象。
一个神仙，竟然滋生了心魔。
“哪吒！你唔……”
敖丙想唤醒哪吒，却被哪吒堵住了嘴。
哪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不想听到那张嘴里在吐露出他不想听到的话，下意识便低头堵住了那张嘴。
果然安静了。哪吒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敖丙感到自己快要断气的时候哪吒终于放开了他，嘴角边勾起一丝银丝。
“哪……唔！”
刚要开口说话，再次被堵住。
混蛋！
还让不让人说话啊！
——————
作者有话要说：敖丙：你是不是有病？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哪吒：对！我有病！一听到你说我不想听的话就犯病！
（不好意思，哪吒疯了。）
☆、第 21 章
哪吒疯了。
最初，哪吒只敢在暗处看着他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将他关在山河社稷图内，就算他想出去也无法。现下，哪吒不再躲着他，却也更加令他难以招架，哪吒完全不管他心中作何感想，也完全不想听见他提及二人之间的事情。
敖丙一开始也不信邪，认为哪吒就算法宝在手也不可能一直限制自己的自由。
后来才发现，哪吒是真的可以限制他的自由。
不知道哪吒是怎么想的，他进了山海社稷图，却把指点江山笔扔在了外面，若是没有外面的人帮忙，他们二人都别想出去。
敖丙猜想哪吒大概是将山河社稷图放在了什么隐秘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撞见，或者不会有人出现。总之，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任何其他人碰过山河社稷图。
“哪吒，你当真把指点江山笔放在了外面？”
“嗯。”
哪吒也不说什么，就只是抱着他，到哪儿都要抱着他。若是他离开哪吒的视线哪怕只是一瞬，哪吒都能突然发疯。
敖丙确信，哪吒入魔了。
敖丙有些头疼，他想不明白哪吒一个已经封神的神仙，究竟为何会入魔？他入魔也就罢了，倒也没有出去为祸三界，反而把自己关在了这山河社稷图内，当真是再安全不过。
可为何偏偏是来折磨他呢？
冷静下来的哪吒都没法好好说道，更何况入魔时候的哪吒，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初时，敖丙心中有气，便总想着跟哪吒说清楚，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他被哪吒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最后被哪吒糊得满身口水才得以解脱。
几次下来，敖丙也明白，跟哪吒硬碰硬对自己没有好处，便不再继续挑战哪吒的底线。
山河社稷图内灵气充裕，原本是一处修炼的福地。但自从敖丙和哪吒的名字被写上封神榜之后，他们的修为就被压制在了如今的位置，此后再想精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比起敖丙来说，哪吒要好一些，他成圣的时候，修为已经比当时的敖丙要高，再加上封神榜对他的限制没有敖丙那么严格，导致如今敖丙已然打不过哪吒。
想想当年，哪吒还是被被敖丙吊打的小孩儿。
好在敖丙自己也不记得曾经凌驾于哪吒之上，否则心中的怨气怕是又要多了一些。
……
封神之后，连修炼都变得没有必要。
山河社稷图内，敖丙有些无所事事，他想出去，但哪吒不告诉他出去的办法。
敖丙不信哪吒当真没有留下后路，若是永远无人发现山河社稷图，那他们二人岂非永远无法出去？
“哪吒，我们谈谈。”
“你想谈什么？”
原本坐在礁石上目不转睛盯着敖丙看的哪吒，在听到敖丙的话后，虽是平静地反问了一句，但眼中却渐渐攀爬上了血色。
敖丙的话还未出口便突然哽住。
这般情况，他敢打赌，若是他说出接下来的话，不仅没有结果，自己恐怕还得吃些苦头。
好恨！
为何是哪吒走火入魔？
为何不是打不得，而是打不过？
“没什么。今日天气不错。”
敖丙默默吞回原本打算说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山河社稷图内的天空。自然天气不错，从未错过。用笔画出来的天，天气如何能错？
果然，敖丙说完这话，哪吒眼中的红色便又渐渐退了回去。
“确实不错，敖丙可有想去的地方？”哪吒的心情在转瞬的功夫多云转晴，且自动自发地坐到了敖丙身后，将人圈在自己怀里。
敖丙叹气。
没有挣脱哪吒的怀抱，因为挣脱一次只会迎来缠得更紧的第二次。
也不知父王何时才能找到此处？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啊？
……
敖丙隐约猜到哪吒入魔的原因，只是不愿意去深究。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旦深究，必将万劫不复。
敖丙说不好这感觉到底准不准，但估摸着若是真的去深究了，后果不是他想面对的。
这一日，敖丙趁着哪吒打坐时一个人在山海社稷图内四处闲逛。
虽说是哪吒模拟的陈塘关所画，但终究不是陈塘关。山海社稷图内的世界很大，陈塘关也不过是占据了其中一部分的地方。
敖丙突然好奇这陈塘关外究竟是何模样？于是便朝着远处而去。
☆、第 22 章
山河社稷图确实很大，小的只是小小的陈塘关。
东海倒是大，可哪吒也画不出全貌，只画了个大概。敖丙曾经试过一直游，却发现到了一定范围之后，海水之外不再是海水，那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虚无。
敖丙当时心里有事，没什么兴趣去探寻，便又转身回了自己栖身的那片礁石群。
他化为原形向着陈塘关外飞去，到边界时，他看到陈塘关外是一片白雾茫茫，他看不清外面有些什么东西。他在白雾前停下，略微犹豫了片刻便一头扎进了白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