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刚才的清风细雨,风云变幻,是风云狂卷的急风骤雨。
又或者是,猎人不再伪装,终于露出了凶狠残虐的一面。
是对猎物虎视眈眈、势在必得的渴.望和占.有。
呼吸被掠.夺,一点点往下坠去,雪地上的脚印又深了一点。
越来越多的人挤上观望台,只要有人低头,马上就能发现背面两人。
木质台阶像是被踩得摇摇欲坠一般,抵着的后背更能感觉到观望台的震动。
感官放大了十倍。
像是《雪落香杉树》中,偷偷背着家人在香杉树里约会的伊什梅尔和初枝。
如同烧焦的葡萄酒白兰地。
神经没有一刻像现在紧绷着,压抑了许久的熔浆终于在此时顷刻爆发,烈日灼阳一般滚烫。
雪花继续飘落。
冰火两重天。
......
结束的时候,女孩早就站不稳,差点一个趔趄跌了下去。
男孩及时伸手。
压抑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是男孩刻意贴上来的薄唇,温热的气息洒落下来。
只听宁远低低道。
“温老师,我的作业......及格吗?”
第六十九章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 偏偏宁远是用那种语气说出来, 暧.昧.缱.绻到了极点。
呼吸温.热, 直接从外耳道钻入耳中,如同浓烈醉人的朗姆酒一般,一点点蔓延至全身,最后在心底深处化开, 瞬间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然而这场盛宴最后也只有温以然一人喝醉,女孩往前踉跄了下,脚步虚.浮,是做了坏事之后的心惊胆战。
以及,劫后余生的侥幸和唏嘘。
偏偏罪魁祸首还洋洋得意地站在一边,一脸的坦然无辜。
宁远垂首敛眸,勾着的桃花眼敛着笑意, 气定神闲地欣赏着已经列入囊中的猎物,男孩薄唇微微往上勾起一个幅度。
像极了猎人捕成功后得偿所愿的模样。
狡黠又透着餍.足。
耳垂轻轻被人捏在指尖, 饱.满.莹.润的珍珠耳环还泛着光亮。
宁远啧一声。
盛大的欢.愉过后,是无尽的空寂和落寞。
温以然还没缓过神来, 下一刻,宁远已经低头,薄唇碰上冰冷的珍珠耳环。
女孩浑身一僵,露在外面的脖颈轻轻颤.栗了下, 下意识想要逃.脱。
只可惜胳膊还被人紧紧攥在手心处,温以然试了几次之后,无果。
往往猎物落入圈套, 只有一个结果——任人宰割。
亦或是共沉.沦。
绯色慢慢在耳尖处弥漫开来,酒香醇厚,酒不醉人人自醉。
裹着红酒的巧克力外壳在唇.齿间化开,红酒从小口顷数而出,酒香四溢。
即将咬上最里边的榛仁时,蓦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带着小孩特有的童真和纯洁。
“......哥哥,你们在干嘛?”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温以然瞬间酒醒,女孩惊恐地睁开眼睛,急不可待将人往前一推。
惊慌失措之间,一转身就撞见一双懵懂无知的黑眸。
声音熟悉,是刚才催促着让母亲拍照的小男孩。
小男孩正半蹲着身子,他双手握着栏杆竖条两侧,睁着一双迷茫大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温以然和宁远交握的手指。
一双眼睛写满了好奇和求知。
也还好观望台上的其他游客忙着拍照打卡,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视线在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温以然率先涨红了脸,恨不得当鸵鸟将脑袋缩在衣服里边,突然痛恨自己出门前忘记带口罩了。
太丢人了。
握着宁远的手指滚烫炙热,温以然再也不敢抬头,女孩捂脸默默在心底哀嚎一声。
见小男孩还望着自己和宁远,温以然偏过头去,求救般地望向宁远,睫毛轻眨了眨。
不同于温以然的尴尬窘迫,一旁站着的宁远不悦地扬了扬眉,视线轻飘飘在小男孩脸上扫过。
是被打断美食的不悦和怨恨。
“......哥哥?”小男孩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又开口问了一声。
身子圆滚滚地被羽绒服包裹着,小男孩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指,在空中扬了扬,他声音怯怯。
“哥哥也和童童一样,不喜欢做作业吗?”
温以然捂脸倒地。
诚然,刚刚的对话都被小男孩听了进去,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看见的。
闻言,宁远却是面色稍霁,紧拢的双眉稍稍往外舒展,男人唇角噙笑,手指有意识地在温以然手心捏了捏。
话虽是对着小男孩说的,然而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温以然脸上,宁远笑得意味深长。
“不是。”他揶揄勾唇,“哥哥不是不喜欢。”
尾音是刻意的上调,蛊.惑人心一般,乱人心弦。
只可惜小男孩完全是云里雾里,听不出宁远话中的深意,只当自己没找到志同道合的同盟一般,小男孩失望地“啊”了一声,撅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又见宁远的视线朝自己望了过来,浓眉大眼立马又恢复了精神,亮晶晶地盯着宁远,等着他的叛变好加入自己厌恶作业的联盟。
却见宁远唇角一弯,不疾不徐勾着温以然的指尖,意有所指道。
“哥哥......最喜欢做作业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指尖又压上温以然的指腹,又慢吞吞补充了一句:“作业最好玩了。”
小男孩嗤一声,慢吞吞从台阶站起,看怪物似的盯着宁远:“你骗人!作业哪有什么好玩的,我讨厌死了!”
小男孩声音洪亮,差点将周围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宁远啧一声,难得有耐心和小男孩辩论,他蹲下身,和小男孩平视,装得一本正经道。
“你知道什么是做作业吗?”
小男孩扬头:“我当然知道了!”
宁远笑:“不是你的那个作业,是......”
“——宁远!”
眼见宁远真的要胡言乱语下去,温以然终于忍不住推了下男人,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呢?”
男人没脸没皮站直身,一脸坦荡,睁着无辜大眼道:“哪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话。”
知道温以然碍于面子,宁远刻意往前凑近一步,压了声音在温以然耳边道。
“难道然然不喜欢做作业吗?”
论胡搅蛮缠的程度,温以然永远也比不上宁远。
余光瞥见小男孩望着自己和宁远的目光,温以然难得生了气,女孩面上一红,又想起宁远刚才在台阶下做的事,恼怒情绪一起,狠狠往男人鞋上踩了一脚。
“不喜欢。”
话落女孩已经将男人推开,面红耳赤往外走去。
刚才只顾着害怕被人看见,这会子往外走,温以然才察觉到温度的低迷。
女孩缩着肩膀,不时往手心哈气。
宁远已经追了过来,好声好气地跟在女孩背后赔罪。
得意忘形总会尝到恶果。
宁远现在就是如此。
“然然,你等等我!”宁远在身后喊人。
他追上前,双手合十作揖认错:“然然我错了,我不该胡言乱语的。”
他眨眨眼,双目委屈可怜,大灰狼尾巴在身后摇啊摇。
“前面便利店有章鱼小丸子和烤红薯玉米,我去买一份好不好?”
“温老师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然然,然然......”
却见温以然视线往旁边一瞥,是真的生气了。
一整天温以然都没有再和宁远说过一句话,宁远后悔莫及,午餐之后都追着人跑,只可惜温以然用完午餐就一直待在酒店套房里边,连晚餐都是叫的外卖。
宁远望着那扇冰冷冷的房门,心下懊悔,想了想又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短信。
翌日是约定好的复查时间。
宁远一大早就起了床,一出门就撞见了同样准备到餐厅用早餐的温以然。
男孩双眼一亮凑了上前:“好巧啊。”
其实一点也不巧,他都趴在门边听了半个钟头了。
温以然轻声“嗯”了下。
一个晚上过去温以然早就气消,然而见宁远凑过来要牵自己的手,温以然还是下意识往外一躲。
宁远讷讷,声音透着委屈,低不可闻:“牵手......牵手也不行吗?”
“不行。”
“那......那其他呢?”
温以然偏头,上下扫视一眼,只一个眼神宁远就立马明白过来,怏怏做了个拉拉链闭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