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药娘这名字还是扎了山栀的心一下,在这里,山栀并不是很喜欢药娘这个名字,她代表了一个懦弱的老好人。
“若你不愿,我不会强求,不过今日这杯交杯酒,还是要喝的。”见石青这副反应,山栀的一腔热情也渐渐冷却下来,将早些时候用野菜换来的两小杯酒端起,一杯递给石青。
二人两手相绕,将酒一口饮尽,整间屋子冷冷清清,没有一点新婚的痕迹。
“石青,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夫郎,且,我以后定会还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山栀执起石青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上揉搓,将自己的热量传递给他。
石青心里有些动容,可面上还是一片冷然,“那如果你以后对别家男子动心,我就第一个杀了你。”
山栀缩缩脖子,怎么就没人说自己这夫郎有些吓人呢。
“我是个瘸子,娶了我,还真委屈妻主了。”虽然说着这样的一句话,可面上有的,只是桀骜。
山栀忍不住揉揉他的头,山栀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母性的人,看见这样的傻小孩只想抱在怀里好好呵护细细宠溺。
“你现在是我的夫,说什么委屈?倒是要委屈你,日后要随我吃野菜了。”
家中只有野菜和白面,那白面如果一个人吃可以吃上几天,如果石青受不得那野菜,以后就做白面给他吃。
石青生平第一次被人摸头,那有些温温软软的感觉覆在头上,有一种陌生又很舒服的感觉。
石青知道男子在家一向不会分得半分宠爱,在自己跌了腿之后娘就没半分给自己好脸色,日日都骂赔钱货。
知道自己要出嫁的那一刻并没有半分幸福的感觉,有的只是认命。
药娘的名头在十里八村都很闻名,那性子让所有的男子都避之不及,谁肯嫁一个没有担当的女子呢?
石青自嘲的笑了一下,那娘亲也是狠心。
山栀不是原本的药娘,她不会与石青说,若以后找到相好的就放他离开这种话。
在山栀看来,既然石青现在已经嫁入她的家门,那就一辈子都是她的夫。
“你的身子有些凉,这被子是前几天我去城里新买的,还有新的小袄,明早就可以穿。”山栀脱了衣裳只留中衣上了床,既然已经成亲,又何必扭捏。
虽然天气不算太凉,可这小夫郎的身子冰冰凉凉,让她有些犯愁。
见山栀已经去了衣物上床,石青也慢慢的解开自己的喜服,搬着那条有些不利落的腿躺在床上,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一切。
可谁知山栀只是抱着他换了个位置,让他远离门口吹进来的有些微凉的晚风。
躲在山栀的怀里,外面的风一丝一毫都吹不着石青的身子,被山栀抱在怀里,那一直都冰冰凉的身子也有一些回暖的迹象,让石青忍不住嘤咛出声。
知道方才发出了什么声音之后,石青将头往山栀的怀里又埋了埋。
似乎这药娘,也不如他们所讲的那般不堪。
第4章
石青的身子不宜太过劳累,新婚之夜山栀也没有多放纵,趁着他睡觉的空挡山栀为他诊了脉,有些体虚体寒,应该趁早调养的。
一早,石青虽然身子有些不舒服,特别是那腰酸疼的紧,石青只是按了按,便从床头拿着那木棍撑着走向厨房。
从前在家的时候都是他来做活的,平日里起的要比这早,不过今天实在累的紧了,才起的稍微晚些。
她们都说药娘是个软性子,就算到她家去不做活她也不会休了自己。
石青摇摇头,出嫁从妻,男戒他还是读过的,出嫁之前特地有人把那书送到自己的房里。
男子出嫁应有爹爹教导,可是他没有。
爹爹早就没了,没能活到他出嫁。
石青简单的看了一下山栀的厨房,里面只有一些野菜跟白面,不过总比他在家里时候吃的要好些。
那白面一定是要给她吃的了,自己可以熬些野菜汤抵饿,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公子哥儿,石青自认还是好养活的。
山栀被一阵乒乓的响声弄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伸手一摸身旁的位置已经没了温度。
循着响声一路来到厨房,就看到厨房中间跌在一堆木头里的人。
山栀赶忙将石青抱起来,重新放到床上上上下下的检查起来。
“怎么起的那么早?”山栀刚起床,嗓子还有些哑,请了清嗓子问道。
石青不自然的将头侧到一边,“该做饭了。”
纵使两个人该做的都做了,山栀感觉石青对她还是没有多熟悉。
这可不行。
“腰不疼了?”山栀将手探到石青的腰间揉捏,石青察觉出妙处来,也没有挣扎。
“我改天给你做个用起来舒服点的拐杖,这几天就先老实些。”这屋子旁还有留下的没有砍的树干,正好可以打磨雕琢一下做成那现代的拐杖。
虽说也没有多好用,但是总比那木棍要强的多。
那木棍要双手握住才能保持平衡,也支撑不了多少重量。
石青忽的将头埋在山栀的怀里,两手张开朝山栀讨要抱抱,“疼……”
山栀顺势将他揽入怀里揉揉发顶,“那你今天就乖乖的在床上待着,我一会儿要上山去采些药材。”
石青明白药娘的生活来源,乖巧的点点头,不过更恨起自己的腿无能来。
他就是个瘸子,活该清贫一生不受宠爱,可药娘这副样子,倒叫他更加难受。
山栀去煮了野菜汤又用面做了几个馒头蒸出来,她迅速喝了一碗之后,给石青盛好汤,又拿了新鲜出锅的白白胖胖的馒头。
现在日子还是紧吧,拿着那袋白面山栀算了算,一天也只能做一个白面馒头充饥,或许明天应该进趟城,买现成的馒头和包子可能会便宜一些。
石青的身子本该让他吃些好的,可怎奈山栀现在没有能力。
交代好石青之后,山栀收拾着东西准备上山,临走之前还给石青准备了一根木棒。
“若有人来家里,不管是说些难听的还是做些什么,都用这棒子狠狠地打它。”山栀不能对镇子上的人放心,但是石青在家,她又不能将石青锁在屋里。
石青慢慢的点点头,将眸子里那点眷恋和不舍眨没,自打爹爹过世之后,他好久没有受到这么温情的对待了。
不管再怎么不想让山栀出门,也总得生活。
“妻主放心去便是,石青能长这么大,也不是弱男子。”石青看着有些不舍得走的山栀,说出这句话来。
山栀点点头,是了,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长大,他应该可以保护自己。
不过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
待山栀走后,石青拿起她放在床头的木棒端详,上面的木刺都已经被贴心的去除,还特地打磨光滑,为了让他能拿的动,选的是很轻巧的木头。
石青袖口一动,手中出现了一把小刀,他在握处刻上了两个人的名字,还写了秦晋之好永不相离的字样。
石青识不得多少字,多是在他对他以后要嫁的人幻想的时候,偷偷朝识字的人那学来的。
他嘴上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但只知道如果嫁给一个人,不管喜欢与否,这辈子都要忠心于她和这段感情。
更何况他发现,药娘并非传言中那样,反而是个很好的女子,他开始对这段感情抱有更多的幻想。
自打山栀走后没多久,那找茬的人就找上门来。
石青垂下眸子敛了神色,天下的人都一样,对弱者诸多欺负,又不敢去寻强者的麻烦。
那找茬的人自己认识,就是自己那村子里的土霸王,仗着自家娘是村长,为所欲为。
平时石青是他的主要欺负对象,就因为他那坏了的脚,跑又跑不掉,回击只会死的更惨。
当年被欺负的实在受不了,才推了他一下的后果,就是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没有饭吃没有水喝,还有娘亲的每日责罚。
可是娘亲又说,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石青与石家没有干系了,妻主说,被欺负要反击?
石青歪了歪头,眼里突然有些兴奋。
那小霸王也不知道怎么从邻村跑到这平安镇的药娘家来,反正既然来了,就别想好好的走出去了。
石青靠在床上,如平日里一样,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玩。
“听说瘸子嫁了大名鼎鼎的药娘啊,也不知道她在那方面能不能满足的了一个瘸子。”那小霸王进屋来仿若参观一样,绕了好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