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挨本郡主(44)

站在柳彦身后的书生有想要制止她的脚步的,却又慑于她周身的气度,不敢吱声。

柳彦倒不怕她,但也没有要阻拦她的意思,束手站在原地,嘴角挂着故作温和的笑容。

“郡主来得正好,陈世子等人似乎与我等有些误会,还望郡主从中调和一番,将误会解除才是。”

萧皓月站定在台上,连翘也跟了上去,如往常一样站在她身后。

闻言,她将手上捏着的绣帕扔与身后的连翘,似笑非笑地回道:“哦?误会?”

“本郡主怎么不知道是误会?听闻你对本郡主很是仰慕,还作诗表情?”她颇为认真地反问道。

柳彦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怒气,得意洋洋地故作自谦道:“郡主天人之姿,在下所作诗句不足以摹画郡主一半风采,惭愧惭愧……”

一条鞭影突兀闪现,径直向嘴巴不停歇的柳彦袭去,众人一惊,一阵哗然。

被鞭子抽个正着的柳彦则被惯性带倒在地,火辣辣的痛感袭来,让他痛呼出声,疼得直哆嗦。

柳彦自打穿越到这个朝代,便利用自己在现代社会练就的造假的能力,伪造了一份路引,摆脱了田奴的身份,也摆脱了背朝黄土面朝天、命还捏在别人手里的命运。多方筹谋之下,他才得了庆元书院方大儒的青眼,以一介寒门学子的身份,走入了京城高门圈子。

可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苦了,更何况是体会这个被鞭打的痛苦。

庆山书院的学子已是怒气勃勃,若不是被几个理智尚存者拉着,那些少年意气的书生怕是已经要上台质问萧皓月了。

即便被拉住了,一个身量较高、看起来不过舞象之年的书生愤愤开口道:“郡主这是何意?随意出手伤人,难道便是荣王府的教养?”

未及萧皓月回话,跟来的王府侍卫直接一拥而上,将那书生堵了嘴绑起来扔到一边,面对众书生的哗然,侍卫长直接冷脸道:“诟病皇族,按律当罚。”

看着那书生的狼狈模样,萧皓月笑得开怀,对着侍卫长赞赏道:“你们动作越发利落了,回头本郡主会跟父王说,让他奖赏你们的。”

侍卫长垂首恭敬回道:“卑职分内之事罢了,不敢妄求赏赐。”

他是王府的老人了,一直是个一板一眼的性子,萧皓月已经习惯了,闻言便放过了这个话题,把玩着方才抽柳彦的软鞭。

软鞭通体火红,表面光滑,一看便知质地极好,抽起人来……想必也是极疼的。

这软鞭是荣王当年掏尽了隆安帝的私库,寻了大雍最顶级的匠人,才制成的十条鞭子之一。

自打萧皓月习了武,会使鞭子之后,她就几乎没让鞭子离过身,只不过由于荣王妃的要求,她已经有约莫三四年的功夫没有在外使过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好鞭法了。

若不是今天有柳彦这个“幸运儿”以身试鞭,京城人险些都要忘了,嘉宁郡主之所以小小年纪便令人闻风丧胆,这软鞭的作用可不小。

“本郡主这鞭子,可许久没见过血了,柳书生该感到荣幸才是。”萧皓月骄矜地抬起下巴,目中无人的姿态摆得很足。

纵是柳彦再怎么告诉自己美人总是有特权的,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气血上涌,双眼通红地瞪向她。

“再瞪本郡主,便剜了你的那双招子!”萧皓月冷笑道,“对付你这种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就该下狠手才是。上次若不是母妃没给鞭子解禁,本郡主早就抽死你这个登徒子了,哪还容得下你在顺天府大牢里进进出出!”

听到她坦然承认自己确实将柳彦送进过顺天府大牢,围观百姓顿时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眼神在双方之间乱飘。

萧皓月对围观者怎么想怎么说毫不在意,接着说道:“若是你乖觉一些,躲一阵子,待本郡主将你的事给忘了,那便也罢了。可偏生你倒是胆大,竟然敢拉本郡主入你那趟浑水,那便莫怪本郡主不客气了!”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狗胆包天,竟敢放出本郡主钦慕于你求而不得才将你投入大牢的谣言,还污蔑顺天府周大人与荣王府官官相护,柳彦你好狗胆!”她横眉冷对,一张娇俏的脸上满是寒霜,厉声斥道,“你与那钟婉芸暗通幽曲,利用单纯女儿家的感情拉拢权贵,借权贵之手洗清你的罪名,你尽皆忘了不成?”

众人被她冷若冰霜的态度镇住,即便是有满腹话要辩解的柳彦,一时间也不敢吱声。

发泄完怒火,萧皓月又甩了躺在地上的柳彦几鞭子,彻底泄了火气之后,才后退了几步,示意连翘上前说话。

连翘作为跟在萧皓月身边最久的侍女,对自家郡主的言行举止自是非常了解,未待明言,便直接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掏出袖中拢着的一叠纸,朗声道:“柳彦,原名陈二狗,京郊柳树村人士。柳树村祖辈世代为皇家田奴,十四年前,陛下赐柳树村附近皇庄并柳树村田奴与荣王……”

第56章

庆元书院的一众书生面面相觑,不可思议地看向卧在地上呻吟痛呼不休的柳彦。围观百姓中的喧哗声和私语声也更为明显了。

“柳兄竟是田奴出身?”

“柳兄才华过人,怎会是……”

“不可能!”

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连翘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往下念着:“隆安十九年,陈二狗上山采药时失足坠落悬崖,被村人寻回时本已断气,然尸首被抬回家中停灵之时突然诈尸醒来,性情大变,间有鬼魅之语,村人以为有山精鬼魅上其身,遂惧之。”

“隆安二十年初,被村人避而远之的陈二狗离奇失踪,再现身便成了化名柳彦的布衣才子,靠着几篇风格不一的诗文获得了庆元书院方大儒的青眼,经由方大儒推介破格成为庆元书院的学子,进而进入一众高门大族的视野之中。在此期间,柳彦与钟侯嫡女钟婉芸、王侍郎庶女王玉润、陆蓟大人嫡女陆雪柔等多位贵女均暧昧不清,有私定终身之举,并以此加深了与各个府上的联络,更进一步地将自己的名声推广出去,于近两三个月让布衣才子之名家喻户晓。”

“如果我们府上的消息来源不错的话,据婢子所知,陈二狗,你还颇擅临摹造物之道,对么?”连翘轻飘飘地祭出了柳彦的底牌,虽说是以问句的形式在说,语气却颇为肯定,明显是胸有成竹。

躺在地上的柳彦已经满脸慌张,甚至无心呻吟了。

但连翘显然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

“按照这个思路,这几位大人突然对你刮目相看,礼遇有加,想来也是因着你这临摹造物的小道吧?只是不知,几位大人宁愿舍一个金贵的女儿进去,想要换取你所造的何种假物?”

“这回牵扯到郡主的谣言,也是你联合钟侯嫡女钟婉芸小姐干的,对么?每月逢五,云影湖畔,戌时三刻,易得轩中,才子佳人成双对,柳大才子,婢子所言可对?”

柳彦满头大汗,也不知是痛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他强行撑起身子,苍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隐忍的怒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游瑜拊掌连击三下,笑道:“好一个被强权欺凌的弱质书生,瞧瞧这神色,演得跟真的似的。不是我说,柳书生,你不该捣鼓布衣才子的名头,而应去争一争什么京城十大名伶之类的才是。”

“可惜了,谁让我们嘉宁郡主向来是个有了证据才肯让她家宝贝丫鬟出来说话的人,你就是演出个花儿来,也得去顺天府大牢里再走一遭。”他颇为可惜地耸耸肩,好奇地探过身子问道,“只是不知这回,柳书生打算拜托哪位大人帮你脱身?”

话音刚落,站在他身边的另外一个纨绔噗嗤一声笑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挤兑人家柳书生呢!按照咱们大雍律例,伪造身份路引、以田奴身份私自逃走,哪条不是流放边疆或秋后问斩的大罪?除非他搭上了当今圣上,才有可能全须全尾地从牢里安生出来,否则,啧……”

一边说还一边摇头,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萧皓月见状笑道:“泽良小弟倒是越发促狭了。”

那个促狭的纨绔正是杨淑敏的嫡亲弟弟杨泽良,年岁尚小,却与萧游瑜等人交好,素日里常在一起玩乐。

他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谁让这王八羔子欺负了咱们嘉宁姐姐呢?若是我不帮着点你,回头让我姐姐知道了,又得让夏侯大哥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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