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常炎紧蹙眉头就没松过，他就说怎么一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真是该死！
那一边的华山峰内，一对师徒距离十几米远，两人脸上十分平静。对外面传来的厮杀声充耳不闻。
卿书的师尊――空华。
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青年，他闭目盘腿坐在地上，微风吹过，连发丝都不曾动过一下。
卿书没有去打扰他，双手交叉拢在袖子里，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询问。
似乎是多年养出的默契，空华眼睛都没有撑开，他却开口说：“既然有了明确的目标，就不要犹豫不决！”
“为什么？”
“一切起因源自你心里的念想罢了！”
卿书微微一笑，声音却有些发冷：“师尊不是最擅长布咒吗？为什么连解释都不解释？”
话音落！空华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何必纠结呢？我知我不该这样，可却只能这样，也只有这样！”
“何意？”卿书不解！
空华但笑不语。
让空华失策的是，他没有等来卿书的攻击，她神情复杂的定在了原地。
空华心下微微一惊，他布的咒是无解的，也不能强忍，只能完成咒语，不死不休！
空华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弟子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和自己的内心做斗争往往是最艰辛的，她却还能保持理智，证明了她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前无仅有的状态。
空华忍不住再次叹息，他缓缓解释道：“很久之前，我为自己卜了一卦，乃大凶之兆。我不辞千里赶去卦象所在地，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空华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你张嘴就对我说：你是要收我为徒的吗？我那时心里一个磕碜，心想，完了！”
卿书的神色越来越复杂“我就是那个卦象的机缘所在？”
“你是我的生死机缘关键，所以我没有将你留在你父母身边。那时或许是因为我还年轻气盛吧，并不是很想靠近你，接你回来后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不闻不问。”
“我也知道你被同门欺凌，但我那时却不想去帮你。没想到你会自己成长到那一步，没有办法我只能送你到内门，我以为把你的修为废掉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对我有威胁了。”空华顿了顿。
“但是命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得认！你在陨落森采个药都能得到上古的传承，获得了重塑丹，你再次踏上了修炼之路！”
卿书轻声说道：“所以，你放弃了抵抗，甚至还对我布了咒，命令我杀了你！”
空华想反驳一下，那又找不到合适的用词，最终他又点了点头，默认了卿书的说法。
“知道真相的我，会放过你吗？”
空华不知道答案，他盘腿在地上定定地望着那位红衣女子，随即摇了摇头。
“随心所欲！这是在师尊您教我的道。”卿书神色十分郑重地说道。
第64章 本源世界
狼烟四起，黄沙满天飞舞着，在山峰上的场景已经看不太清晰了，只能隐约可见其中两道残影，速度惊人，如非是常炎，换作平常人是看不真切的。
急急忙忙赶到的常炎低声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能够阻挡住空华脚步的人一定是她。
――楚卿书。
在世人眼里和空华不对盘的常炎，此时双腿席地而坐，没有上前加入战局。似乎他们师徒正在演练一般。
作为另外一个看着卿书长大的人，常炎不由再次感叹造化的弄人。
那是多久的事了，常炎抓着头发回想着……
那时的小卿书还是凡人肉躯，根本受不得峰上的炎热，半夜三更都睡不过去。
作为师傅的空华就在卿书院子门口站了一宿，连和他约好的切磋也推掉了。
一夜是如此。一连几天卿书都未曾睡得安稳。
在一天的夜里，空华不再是在外面站着，他怕卿书凡胎□□更加受不得他灌输的灵气，于是，他便偷偷拿着扇子在她床前就是一夜。
果然，卿书半夜都不再醒过。
但是空华不知道的是，也只那次之后，卿书再也没睡着过。
卿书不知道那个给她扇风的人是谁，更不会在夜里撑开眼去看那人。
卿书在各种欺压下成长得很快，她的资质可以说是千年难遇，背后一群老头子想要收卿书为弟子。
空华一开始是不在意的，但是一位长老说，空华的那时的实力也不如几位长老，他只要教好他座下的人就好。
言外之意，就是意指空华没资格再收徒弟。
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协商过后举行了一个收徒仪式，私底下切磋，赢的人可以随意在新弟子里挑选入门弟子。
空华静静坐着，那时听着脸色并无不妥。
没有人想到，那场荒唐的比试中居然是大家都不看好的空华赢得了第一。
空华的名气也在那次比试里打响！
各位长老本以为空华那么卖力就是想把好的苗子都揽入门下，再一次惊破眼球的是，空华在选弟子时只选了卿书一人！
大家都不理解他的做法，虽说卿书的资质很好，但是其他人也不差啊，没人会有好处不要的吧。
空华再一次被冠上了傻子的名头。
常炎记得，那次是空华闭关的第三个月，他在突破紧急关头突然被一个传音扰了心神。
那是卿书独自一人去陨落森的第十天，守魂灯的小弟子看到卿书的魂灯忽明忽暗他就知道，出事了。
小弟子不管不顾地传音给空华，收到传音的空华，在密室里灵气混乱一瞬间逆流乱窜，空华当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来不及处理自己的情况，他独自一人跑出去，拖着重伤的身体在陨落森一遍又一遍寻找着卿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得到消息卿书已经回到宗门了，他马不停蹄赶回去，见到卿书的一瞬间有气又怒。
当场抽出骨鞭，抽了她两百鞭才罢休……
常炎其实不懂空华到底在想什么，要是说他疼爱弟子吧，也不尽然。
常炎摇摇头，他站起身，往后退了步！
就在他离开的后一秒，他原所在的地方被轰出两丈深的大坑。
在坑里的空华白色的衣裳上有明显渗出的鲜血，在半空的女子发丝微乱，但身上却无一狼狈。
空华淡漠的眼珠子缓缓扫过常炎，并无多言。
常炎事先开口问道：“好久不见，不知不觉又过去一年有余了啊！小卿书的实力见长很多啊！”
空华漫不经心整理着自己的衣襟“见都见过了，请回吧。”
“我回去了，你是不是就打算留在这了？”
卿书没有去打扰他们叙旧，像往日一样，退在一边，静静聆听起来。
“这是我应得的，不过是在垂死挣扎一下罢了，你又何必在场呢，看着这不像样的过程。”
“如果当初……”常炎欲言又止，他想说的话空华又何尝不知。
如果当初杀了卿书那该多好。那后来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可逆命而为不是空华会去做的事。他一直觉得熟知命数并不是为了趋吉避凶而已。
卿书命里有大煞气，在多年后会毁掉这个世界传承多年的规格。
一开始得知的空华并不相信，随着时间渐行渐远，他还是不得不认，她有这个资本。
或许用一宗门的命数去换其它人的性命这个方法的确很自私。可如果卿书愿意，空华倒觉得无所谓，他一向心不系大道，只爱随心所欲罢了。
“师侄！能否到此为止？”常炎忍不住问向卿书。
卿书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我选的。”
她也想放弃，毕竟她不是很讨厌空华，但是她盲目坚持了那么久的目标，她突然不想放过。
即便在很久以后她回想起今日，或许她会后悔……
杨剑而起，卿书红衣飘荡，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欺身而上。
青剑如虹，势不可挡地朝着空华迎面而去。
空华的脚步下意识挪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稳稳停在原地。
常炎心下一惊，大吼“让开！蠢货！”
卿书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诧，出剑的手没有一分停顿。
淡青色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没入空华的腹部，他白色的衣服瞬间被染成红色，触目惊心。
即便刀刃加身，但空华还在笑，他知道，这一切中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