瘪了瘪嘴,她捡了根树枝当拐杖,撑着身子站起来,继续爬山。
一边爬一边骂:“姓阉的你这个王八蛋!”“我诅咒你生儿子没□□,算了,你生不了儿子。”“武功好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功好就是了不起呜呜呜。”
晏沉渊立在参天大树树冠上,看池南音纠结着一张小脸,叽哩咕噜地一边骂一边继续往山上爬,他唇角抿笑,传话让展危陪着她。
展危不着痕迹地点头。
晏沉渊手里的佛钏自打进了这山之后,颜色就变得更加浓郁了,他松开佛钏,佛钏在前引路,他跟着佛钏来到密林深处的一处峭壁上。
绝壁千仞,宛如斧劈。
下方白云浓雾遮目,属为真正的天堑。便是最擅攀援的岩羊来了,怕也不能立足。
晏沉渊展开双臂,足尖点着石壁飞身向下,落在崖底。
抬掌一挥,巨石峭壁从中分裂,裂出一道细缝来,晏沉渊甩袖,大步走进去。
两个时辰后,他从巨岩细缝中再度走出来,又随意地挥了下袖子,细缝再度合拢,峭壁光滑如初。
跃上峭壁,他躺在积满落叶的山顶上闭目小憩。
天边夕阳将沉,池南音也“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累得半死不活地,终于爬到了山巅。
一到这儿,她就看到晏沉渊正悠闲地躺着睡大觉。
就算晏沉渊这张脸生得再好看,池南音也想上去一脚给他踩稀烂!
太气人了!
“过来。”晏沉渊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池南音憋着一肚子的火走过去,坐在那里她背对着晏沉渊,背影都透着怒意。
但很快她就不生气了,那一轮火红的圆日慢慢地落在她正前方,壮丽磅礴,好像她一伸手,就能碰到那灼灼的颜色。
天边的晚霞被染就成金赤交错的颜色,歊雾漨浡,云蒸昏昧。
这番雄奇的景象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又连忙捂住嘴,眼中的惊喜映着绚烂落日,闪耀动人。
池南音兴奋地拽了一把晏沉渊的衣袖,高声喊着:“国师你快看!好壮观啊!”
晏沉渊微微抬起头,看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
池南音意识到失态,赶紧松开小手,但还是抑制不下满心的激荡之情,就指着落日说:“你看呀,好好看!”
“嗯,落日熔金,朱霞似锦。”晏沉渊轻声笑道。
池南音眨眨眼,好吧,都怪自己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她一直望着落日下沉,沉进远处的群峦叠嶂中,铁锈色的天边换上青蓝色,身后的月亮爬上天边,一弯新月如钩,满天繁星如雨。
展危烤了野味送过来,还机灵地把仓鼠和黑猫都抱走了。
池南音吃得一嘴的油,刚想夸夸展危的手艺,但转头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他的人。
“谢谢你,国师大人。”池南音就谢晏沉渊了。
“谢我什么?”晏沉渊问道。
“谢谢你带我看了这么好看的景色。”
“这景又不是我的,你看不看它都在这里。”
“……”
这个甲方好难沟通。
池南音决定不说话了,反正说多错多,收拾了地上的残羹她放到一边,又抓了几根枯树枝丢进火堆,腾起的火苗映得她脸颊红扑扑的。
她想了又想,才小心翼翼地回头问:“国师大人,我可以躺下么?”
她想躺着看星星,坐着看得脖子疼,像晏沉渊那样躺着看多舒服?
晏沉渊将散在身侧的袖子收拢:“嗯。”
池南音美滋滋地躺下,还贴心地为自己找了一截木头当枕头,却也不敢靠得晏沉渊太近,这人自带生人勿近的结界的,要是他讨厌怎么办?就离他大概一丈的距离。
群星落进她眼中,她闻着山间的草木清香,爬了一天山的疲倦感袭来,眼皮也越来越沉,她缓缓地睡了过去。
第40章
山间寂静,偶尔只听得见几声不知是什么野兽发出来的低吼声。
枯枝经火,烧出“哔剥”的细微脆响。
池南音睡得很沉,沉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滚到晏沉渊怀里的。
只是鼻端传来的冷冽气味让她在迷糊间醒来,睁眼看到的就是晏沉渊的衣襟领口。
交领的衣襟露出他一段脖子,池南音正好可以看到他颈脖下方锁骨处,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痣,这颗痣长在一个特别微妙的位置,要露不露的,看着特别性感,特别诱人。
她眨眨眼,眸光往上移,又看到了晏沉渊的喉结。
头顶还传来晏沉渊均匀轻浅的鼻息,他似乎睡得很熟。
好的,男色可餐看完,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
请问,我该怎么在不惊醒晏沉渊的前提下,悄悄地爬出去,苟住小命呢?
在线等,挺急的。
池南音你是要死啊!你睡个觉都这么不安份的吗!
哈哈哈你真的是好狗胆,居然还敢扯着晏大国师的袖子当被子盖在身上呢!
你的爪子还敢搭在晏沉渊的腰上呢,不过他的腰真的好细好细哦,精瘦细腰手感不错哈哈哈我没疯!
怎么办,好像稍微动一下就能把他惊醒诶,晏沉渊起床气特别重的是吧,脚那头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是吧,哈哈哈我不活啦!
池南音觉得,如果自己不幸死在这儿,一定是被自己蠢死的,怨不得晏沉渊。
她紧张得全身都僵硬起来,一点点动作也不敢有,被吓得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怎么办啊!
晏沉渊根本没睡着,方才见她睡得冷,身子都蜷缩成了一团,就把她挪了过来在自己身边躺着,还催动内力让自己体温高了些,自己身体常年冰凉,怕是会冻着她。
结果她一捱着自己,就像小兽找到了暖和处,缩着缩着地往自己胸口缩了进来。
现在她应该是醒了,而且应该是怕得不行,怕得呼吸短促带着身体都在轻微颤抖。
晏沉渊一动不动,忍着笑意看她准备如何。
首先,池南音小心地收回了自己这只搭在晏沉渊腰上的,万恶的爪子。
然后……
没有然后。
她的爪子还没彻底收回来,就听到头顶晏沉渊传来一声不悦的“嗯”声。
她吓得赶紧把爪子放回去,继续搭在他腰上,猛咽口水。
好险!
差点就把他闹醒了!
晏沉渊闲搁在腰腹处的手臂一伸,搭在了池南音身上。
池南音吓得一个哆嗦,在他的铁腕,不对,在他的长臂之下叫苦连天直想骂娘,姓阉的你直接杀了我吧!
她摒着呼吸转着眼珠子,想着自己该怎么办,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办法。
而且她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害怕的最高阀值一过,就呈现出一副咸鱼等死状态了。
爱咋咋滴吧,大不了梦里魂归西天,希望他杀自己的时候下手轻点。
睡觉!
池南音重叹一声气,在晏沉渊怀里撸了个舒服的姿势,咸鱼状态上身,闭了眼睛。
晏沉渊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怀里又睡过去的小姑娘,有些诧异,诶,你不继续了吗?
不怕了?
不怕就好。
晏沉渊大手掌着她的后脑勺,下颌抵着她发端,带着笑色阖眼睡去。
池南音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又滚回原来的位置了,而晏沉渊正背对着她。
她摸了一把脖子为自己超绝的狗屎运庆幸,她绝对是全天下运气最好的人了!
为了庆祝自己又一次成功苟住了小命,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跑到林子里找野果准备给晏沉渊当早餐。
怎么说昨天晚上也算是占了晏沉渊的便宜,虽说他不知道吧,但自己可是有情有义的人!
半个时辰后,池南音用衣袖兜着一大堆野果回来,额头还红通通的。
晏沉渊也起来了,看到她额头上的红肿处,问:“你脑袋怎么了?”
池南音摸了一下发疼的地方:“我刚才去捡板栗,树上有颗板栗球掉下来了,正好打我额头上,就红了。”
晏沉渊听得皱眉,板栗球全是刺,她不疼啊?
“过来我看看。”他冲池南音招手。
池南音走过去蹲下,指着自己的痛处,“就这儿,是不是肿了?”
何止肿了,里面还有几根倒刺呢。
“别动。”
晏沉渊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并指,逼出她肌肤之下的几根黑刺,又用佛钏拂过,不过几个呼吸间,已不见了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