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四位长老战战兢兢,不知接下来晏沉渊会如何。
“说吧。”晏沉渊道。
正中间的那个长老是大长老,到底有担当些,他主动揭下斗篷走上前来,对晏沉渊拱手道:“晏国师,三百五十余年来,长老院皆以守护国师血脉为己任。如今晏国师身患重疾,我等只是想知道,你府上那女子到底是何人,是否有阴谋,故而前去探看。”
晏沉渊不抬头,只淡声,“说得不对,下一个。”
一截竹条灌满了力道,化作竹箭,笔直刺出,贯穿了大长老的咽喉,他捂着颈脖,痛苦地抽搐几下后,再无动静。
之前的二长老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嘶喊道:“是陛下!是陛下让我等去试国师的,国师,我们并非存心如此!更无意对池姑娘有任何伤害!”
晏沉渊点了下头,“嗯,早这样多好?”
“国师,长老院与国师府同气连枝,求您……”
二长老话音未完,又殒了命。
晏沉渊问其余两人:“长老院,与谁同气连枝?”
“与陛下!”
“好,我知你等今夜行事,是为试得我的心意,如今你们试到了,可满意了?”
“国师言重,我等知错!”
“天将亮,也该早朝了,二位便在朝上跟顾知雍说一声,今日我心情不好,不想上朝。”
“是!”
“再有下次……”
“我等不敢,绝无下次!”
晏沉渊瞥了他们一眼,抬手收回佛钏,四长老已化作一具白骨,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佛钏在他掌间绿得更为妖冶诡异,他随意地套在腕间,托着那个小转轮问展危:“怎么样?”
展危瞧了瞧,笑答道:“与池姑娘所制,别无二样。”
“希望她不会发脾气。”晏沉渊笑了下,“回吧。”
早上池南音一觉睡醒,伸了个懒腰下床,惊喜地发现手上的伤口全都不见了。
古代真神奇啊,这里的空气和水都这么养人的吗?
走到外间一看,外面一切如常,连杯子都没打烂一个,而且桌上还有一个新的转轮,她拿起来拔着一转,做得还行诶,不比自己的差。
姓阉的真的好强,自己一定要努力讨好他,苟住小命!
“阿雾,跑起来!”
池南音把阿雾送进转轮里,转动轮子,听到阿雾凄惨的怪叫,“小音音你这是虐待!我要投诉你!”
“喵~”煤球看得新奇,又伸出了爪爪想摸摸它。
阿雾要吓死了,尖叫着跑得飞快,但这个是转轮嘛,再怎么拼命跑也是原地跑,池南音看着笑得乐不可支。
梳洗完,池南音照例换衣换鞋准备跑步。
结果一出拱门,就看到晏沉渊坐在阴春池边支着下颌……钓鱼?
有毛病哦,你是在钓锦鲤?
但她挑挑眉头,故作深沉地摇头暗想:她就说嘛,大反派哪儿那么好杀?
唉,自古刺客都是个高危行业啊,而且这个时代又还没有人身保险,这要出个什么事儿,家里妻小可怎么办?
这些人啊,虑事一点也不周全!
“国师大人,早上好。”池南音走过去问好。
晏沉渊看了看她:“嗯。”
“谢谢你做的转轮,阿雾很喜欢。”
阿雾吱吱吱:“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喜欢!你放屁!”
晏沉渊看了一眼她肩上拼命吱吱的死老鼠,淡声道,“闲得无聊随便做的。”
池南音:“……”
嘻嘻,姓阉的总是有一百种方法“羞辱”我呢。
“那我先去跑步了。”池南音不想一大早给自己搞一肚子气,刚甩开步子准备跑起来,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问:“您今日不用去早朝么?”
晏沉渊:“懒得去。”
池南音:“……”
行叭!
怎么能把尊贵万分的国师跟自己这种社畜作对比呢?
人家是高层,不想上班就可以不去公司坐班,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更不存在请假这种事情的呢。
到底是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啊池南音,你是脑子有病么?
池南音默默地吸气,转身,跑步去了。
小黑猫轻盈灵巧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地跑到她前面还会回头等着她,这小东西是个跟脚兽,超级可爱超级黏人,比阿雾招人稀罕一万倍。
晏沉渊望着池南音绕着湖跑圈的身影,还看到她跑了几圈后站在拱桥上扭腰伸展,动作滑稽怪异,也不知她跟谁学的。
他越看越好笑,连鱼上钩了都懒得理。
展危一直等到他家大人收回眼神了,才走过来低头传话:“大人,陛下传了口信给您。”
“嗯。”
“陛下担心您旧疾未愈,所以赐了许多滋补药物,已送到府上了。”
晏沉渊眨眼一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手将那边桥上正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再来一次”喊口号的池南音凌空拘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尼玛啊!”
池南音一个土包子哪儿试过这个,扑腾着手脚吓得惊叫连连。
晏沉渊听得快笑出声了,将她放落在地面后,面对着她愤怒的眼神,问道:“有个好玩的事儿,想不想玩?”
“我不要看你杀人!大哥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池南音急忙哀嚎,连温婉都来不及装了。
她下意识地想到,对于晏沉渊这个反派来说,唯一好玩的事就是杀人了吧?
晏沉渊听得她这般直白的求饶,倒也觉得有趣,终于不装作一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矫情样了么?
他唤道:“展危。”
展危会意,转身招了招手,让那群送御赐之物的太监们上前来。
池南音真的是个土包子,她从来没见过手臂这么粗的人参,更没见过这么蒲扇那么大的灵芝,还有各种她见都没见过的珍贵药材,简直了,这是把长白山搬空了吗?!
晏沉渊伸手随便从一个盘子里不知道抓了一把什么东西,投进湖里,喂鱼。
池南音看得心在滴血!
暴!殄!天!物!
你这么糟蹋东西是要被雷劈的啊!
“你也试试。”晏沉渊对池南音道。
池南音指了指她自己:“我?”
晏沉渊又抓了一把什么玩意儿塞进池南音手里,指了一下湖面。
池南音颤颤巍巍地将这一把肯定死贵死贵的药扔进水里,听了个响儿。
就很奇怪,她在心疼过后,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爽!
这种挥霍无度骄淫奢逸视金钱如粪土的感觉真的太他喵的爽了啊!
首先,她强烈谴责糟蹋灵宝之物的混蛋。
然后,她十分想成为这个混蛋!
“好玩吗?”晏沉渊问她。
“嗯!”池南音用力地点头。
“玩吧。”晏沉渊指着旁边长长的一列。
“真的可以吗?”池南音小心求证。
“可以。”
池南音得到肯定,眼睛放光,冲过去抓起各种珍稀药物全往水里砸!
她还砸出了许多花样,比如拿灵芝打水漂,绑了鹿茸当弹弓之类的。
“小音音我也要我也要!”阿雾嗷嗷叫。
池南音给了它一小把米粒大小的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了,它两个小爪爪捧着往水里扔就完了,就连煤球都叼了一株天山雪莲在当玩具啃。
糟蹋宝物一时爽,一直糟蹋一直爽!
好刺激啊!
就算真的要遭雷劈,她也认了!
托着玉盘的小太监们闭眼,心疼得不忍看,这可都是宫里顶好的事物,攒了多少年才攒下来的,照国师大人的这般玩法,再来十个御药房也遭不住啊!
人都说国师府上养了个妖物,真不是瞎白话的。
晏沉渊让展危站在自己身前挡着,他在后面支着下颌笑,笑看着池南音迎着朝阳笑得肆意张扬,也笑看着她又蹦又跳兴奋快活。
他看得心情大好,连常年郁结于眼底的阴霾都散了不少。
“咳……”晏沉渊突然轻咳了一声。
展危脸上的笑容瞬时消失,紧张地问了一声:“大人?”
“无妨。”
“大人,这些药……”
“药有没有用,得看怎么用,这般用法,再好不过了。”
“可是大人!”
“闭嘴!”
展危其实也知道,昨儿个长老院作死是皇帝顾知雍指使,今日国师又没去上朝,顾知雍不知国师态度如何,如今送了这些东西过来,一是赔罪,二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