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姐带着新鲜的野味去了贾大姐家寻求支持。她不是镇上的人,想要做这事儿也不能从镇长那边下手,最好是贾大姐这样的小干部帮个顺手忙才是稳妥的。
“你挣点钱不容易,就这么折腾进去能行?”
“怎么不能行了?小馨说了,这里可以让族老们来负责管理,我和其他家里富裕点的,每年给赞助一些,然后在场坝边上做两个宣传栏,一边是宣传政策的,一边给我们赞助的人家打广告用,还有什么启事啥的都有地方张贴。而且跟以前一样,泡粑开水不要钱,但是想要吃饭填饱肚子就得给钱了,不多,大概是店里的一半或者再多一点点的样子,怎么算都比在外面吃饭便宜。这些钱收起来就是维持运转的。”
她们在贾家阳台上聊天,隔壁家的女主人也在阳台上摘菜,听到张二姐这么说,第一个说好的还是她。
“这主意不错,不过你们要是这么经营,最好去办个营业执照。不然到时候说起来不太好说。而且我们镇上的商业税不重,出事儿了还有政府给你们判,你们经营正规也更容易让人信服。以后就算不赶场,也能营业的。”
隔壁女主人是做税务的,很有兴致的跟张二姐聊了起来。贾大姐给她们做了个介绍,就忙着去烧菜了。
“得,老贾,干脆今天我们两家凑一屋吃饭,正好聊聊,让家里爷们儿也能喝两杯。”
都是一个单位工作的人,本来就熟悉,凑一起吃饭的事情也不少见。两家凑吧凑吧弄了七八个菜,开了一瓶酒,小孩子端着碗去边儿上吃去,他们几个大人聊得热火朝天。
最后的结果,是把那个小会馆弄成了个接待站的形式,还专门弄了一辆中巴车,说好找点关系拿到线路执照就可以营业了。中巴专门跑张家村那条线,绕个路,弄个单循环,一天三趟就足够应对山上村民的交通需求了。
这样还有个好处,能把散居在山上的村民逐渐集中起来,不管是以后让他们搬迁到山下,还是在半山修建集中居住区,都比现在找个人漫山遍野的跑要方便。
张二姐转头就把这事儿跟村长说了,至于村长他们要不要这样做,她管不了。反正地买下来也不会亏,如果村里不做,她就自己做。山上的专门做野味,山下的就做一般的餐饮,再代卖一点山货之类的,不是赶场天也能做买卖。
村长想的更多更全,他在儿子的陪同下,拉着隔壁村的两个老兄弟和本村的支书一起到了镇上,没知会二姐,几个老人围着老祠堂走一圈,又在祠堂墙边的老树下跟老人们聊了半个下午,走之前才去二姐那里坐了几分钟。
“二妞,这事儿就让村上来办,你来牵个头就行,赞助的事情可以有,其他的尽量把你撇开,不是叔不念你的好,这事儿真成了就是几个村来钱的渠道,如果跟你牵扯太深对你不好。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回去问问你阿爸。”
二姐皱着眉头听完村长的话,没说啥,规规矩矩的送了几位老人离开。
等到晚上男人下班回来,她把这事儿一说,她男人也觉得老村长说得对,自家最好别掺和太深。见二姐还有些不甘心,她男人拉着她坐下来跟她一点一点的掰碎了讲。
“这事儿到后头肯定是能挣钱的,这点不可否认对不对?”
二姐点头,要是不挣钱她也不会出这个主意。
第188章 修什么会所
“正因为能挣到钱,所以大家的目光都盯着这个肉骨头。狼多肉少,怎么分就成了一个考验人的大学问。”她男人拿出纸笔,在当头上写下会馆两字,“你看,这个地方建成了,就有这么几个部分。这食堂和院坝的茶馆是最挣钱的。请的人要给工资,那么,请谁不请谁,这就需要衡量了。而且打的名头是几个村子共同拥有,所以怎么平衡利益?这一点你吃不下来的。”
男人说的话二姐听进去了,心里仔细一叨念,果然是这样的,自己年轻又是个女的,而且还是张家村的人,不可能不给自家村子乡亲面子,可如果全请了自己村的人,那么其他两个村不会有意见?不可能!不给自己村的人名额,自己还要不要回去见人了?她阿爸得揍死她!
左右吃亏的都是她,还落不到一个好。
可不掺和只赞助就轻松了,她给了钱,打了广告,会馆办起来大家都念着她一个好,说她吃水不忘挖井人,实惠有了,名声也有了。而且名声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有时候却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在例行的跟陈馨通电话之后,张二姐无意中提到了这事儿,陈馨当时就冒起一个念头,让她找村长把设计图拿来给她看一眼。
村长对陈馨的感官很不错,要不是这小丫头,他们村到现在怕是还在贫困线上挣扎。听到说陈馨要看设计图,他们找人专门画了一张,是根据几位老人的意见赶出来的,只把张二姐说的那几个东西糅合了进去,其他一点没有。
“二姐,我跟你说,这样不行的。”拿到设计图一看,陈馨就想扶额。
“你们那边是民族混居地,说实话,很多少数民族独有的文化传承你们那里的山上还保留着。我跟你说,你带着村长和族老去找镇上要扶助,至少要镇上帮你们在会馆的坝子头修一个戏台,两边配一些展览室。”
“修戏台干什么?还不如多修两个餐厅呢。”张二姐嘀咕一声,惹来陈馨一叹。
“算了,我跟你说不清,这事儿我回来再说。”
“你要回来?”
“嗯,不但我回来,我们学校的教授也会跟我一起过来,你找个时间跟村长说一声,估计村长比你明白。”
懒得跟张二姐解释,陈馨搁下电话,直接卷起从网上下载打印的图纸就去了人文学院那边找教授去了。
她跟人文学院的老师不熟,这位姓桄的教授还是主动来找她才认识的。
桄教授也是少数民族出身,他这个姓陈馨是第一次看到。教授解释,他这个本来不是姓,他家是木匠出身,这个桄是木匠的一个工具。当年他丧父,母亲改嫁给汉族,他没改名字,但是在读书上户口的时候,他继父思来想去还是给他取了个汉姓,就用的这个字,说是纪念他亲爸。
桄教授长大了没继承祖业当个木匠,他成为了一个研究者,专门研究少数民族的文化传承。知道陈馨这个人,还是他的学生把陈馨发表在网上博客里的,关于少民文化特色的旅游专栏文章给他看了,他才知道英语系居然还有个喜欢民族文化的学生。
桄教授不但自己研究文化传承,他儿子还在他的影响下既传承了家业,又延续了他的爱好,是一位业内有名的民族建筑设计师。
陈馨要去找桄教授,就是想要求助他儿子,为这个会馆进行设计。
“桄教授,我的想法是利用这个会馆建成一个民族文化馆。那边的地方戏剧是傩戏和梆子。我曾经在一个小村庄看过一场演出,服装很旧,演员水准也不高,但是韵味很浓,很有地方特色。我觉得这些东西不能丢,如果建一个这样的戏台,在节日的时候请戏班来唱戏,既可以弘扬文化,又不至于让这些地方性小戏种失传。但是这种事情不能我出面,没那么大的面子,所以桄教授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桄教授当然愿意,不但自己去了,还把儿子儿媳妇也叫回来一起去。
他儿媳妇是曲艺剧院的演员,因为生了孩子之后身材有点变形,现在上台的时间不多,基本转了文职,还要教导小演员基本功,工作也很繁忙。这次被公公店名要求一起去看看那个地方戏种,他儿媳妇很乐意,还专门给剧院打了报告,剧院领导也支持。
一路上桄教授都在感叹现在的文化流失,说到外来文化对本国文化的冲击,老先生就热血上头,一个人可以批判一整天不带停的。
陈馨以前一个人在张家村附近的城镇游玩时就把当地的民风民俗了解得七七八八了,这次在火车上没事儿干,就把自己的资料拿给桄教授一家人做参考。
桄教授的儿子对陈馨说的那个会馆很有点想法,但是得去实地看过之后才能落到实处。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选址。你们看这个塌了一半的院子,就是以前的宗祠。不过以前这家宗祠的主人在几十年前就搬离了,之后这里再没有人看管,怕房子垮了伤到人,这大门锁上没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