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福星高照(53)

冯氏顿了顿,才道:“娘说的是。”

老太太原本也就是叮嘱几句,她这些年和冯氏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状态,没有到必要的时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儿媳会突然应和她。

老太太愣了一下,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心中有些感怀。

屋里除了老太太外,存在感最重的还属面色沉沉的宋文朔。

宋大郎几个虽然极想上去表达孝心,可看着一脸有话要说的亲爹以及若无其事的冯氏,忍了一下,还是都退了出来。

正月十三一早,送走了冯氏一行人后,看着仿佛空荡了一般的府里,宋师竹颇感不适应。老太太这一回却是没有跟宋文朔一行人再回衡州府。

人老了,就该落叶归根。她这些年不回来,是因着身边带着一个宋祯祯,不想把二儿媳的怒火也引到大房身上,如今宋祯祯被过继出去,冯氏的怨怒也有消解的迹象,老太太觉得真是十几年来都没有这么舒心过。

天青云朗,就连外头的白雪也显得格外素雅。

儿子与她道,回了衡州府后会继续上申请求调任京城。因着年前张知县的事上他也有功劳,魏琛保证过会在奏章上为宋文胜兄弟俩请功。锦衣卫是直属皇帝的亲兵,这一回成功调任的可能性很高。

这就够了。

无论这仇报不报得成,只要儿子态度到位,夫妻俩总有冰释前嫌的时候。

看着面露不舍的孙女,她笑道:“你二婶和你几个堂兄离开前不是都给你送了礼物吗,怎么还这样。“尤其是在准孙女婿面前,都不好看了。

封恒一大早的,也恪尽毛脚女婿的职责,过来送宋二叔一家。此时他站在老太太身边,也笑道:“宋二伯父一家人都是好相处的,别说竹姐儿,我都不舍得。”

宋文朔是进士出身,过年前他偶有一回提起功课上的一些疑惑,宋文朔便叫他每日请安过后抽个时辰到他书房,指点了他许多科举上的窍门,后头因着冯氏生病,他怕宋文朔分身乏术,便没有过去打扰,宋二叔还派人来问他为什么不过去了。

另有宋二郎,两人的交情虽然只有这一个月,他临走前还把他爹指点他会试用的书单抄了一份给他,还跟他约好了,以后每半个月通信一回,宋二叔在家里给他开的小灶,也有他的一份。

宋家二房待他犹如家中子弟一般,封恒这句话说起来也是真心实意。

宋师竹的离别愁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就是觉得,要是能一家子都住在一块就好了,这些天家里面热热闹闹的,她都有些不习惯家里只有几个人的日子了。

她想起二婶刚才在府门前给她的一个添妆匣子,有些不太明白冯氏说的那些话。

二婶之前已经给她添过妆了,一副一看就是珍藏了不少年头的宝石黄金头面,上头的红宝石个个都有拇指大小,灼灼生辉。

宋师竹拿着颇感烫手,因为冯氏对她说这是她当年出嫁时她娘给她压箱底的老物件,她也没有闺女,便送给宋师竹。只看二婶拿出来之后还念念不舍的目光,宋师竹就觉得她真的是忍痛割爱了。

可刚才在府门口,她还是又给了她一个小匣子,殷殷嘱咐她回去后背着人再看,说是想了许久才决定要给她,让她不要随便让人知道。

宋师竹估量着那盒子的体积,很是怀疑是不是银票。要真是一盒子银票,她肯定不能收的。添妆有添妆的规矩,要是比她娘给的嫁妆还要重,那就不叫添妆了。

不过宋师竹还是猜错了,她一打开盒子,就看到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盒子细小瓷瓶,上头用端正的簪花小楷注明了每个瓷瓶装着的东西。

看着最普通的一瓶上头写着“蒙汗药”,注释“一刻便倒”,她脸上有些木木的。

二婶的这份礼物,真是独出心裁了。

许是收到了一盒子毒药,宋师竹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李氏对她说过的,封恒先前在黄氏手下中招的事。

她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一个标注着“失衡散”的瓷瓶,这瓶药上的备注只有一句“体质失衡”,宋师竹觉得这个瓶子里的,应该就是封恒当时服下的那些药。

宋师竹想着那一日新春宴上见到的黄氏,一时面色古怪,心中蔓起一阵强烈的不适。

这份感觉虽然来得诡异,宋师竹却是十分重视。老天爷的示警一向都是极有用的。

第37章

宋师竹心中有事,一向都是要跟李氏念叨一下的。

衙门正月十九才开印,她在过去百瑞轩前便做好了她爹也在的准备。

早上送走二叔一家之后,宋文胜看着情绪不是很好。现在过去也能顺便安慰安慰他。宋师竹自认是一件很好穿的小棉袄,让他爹感受亲情温暖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可宋师竹到百瑞轩的时候,宋文胜居然不在。

正房里,李氏正坐在榻上拿着一叠子礼单细看,想要给闺女再添些嫁妆。

宋师竹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些庆幸宋师柏过了年才十二岁,否则要是新媳妇看到她娘要把整个库房掏空给她,不得把她恨死。

李氏听她说完,莞尔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操心。”

别说给闺女儿子的她提早都分好了,丈夫做事向来赏罚分明,闺女这个年做了好几件好事,虽然外人都不知道宋师竹在这其中起的作用,可他们都是记在心里的。

就连老太太也与她说过,家里好几个孙子,就只有一个孙女,要他们多给宋师竹一些嫁妆。

李氏把这些道理跟闺女说了一遍,宋师竹这才明白了她娘这么大手笔,是在论功行赏。

……这样她就不用有打劫了家里的罪恶感了。

李氏手上的礼单不少,干脆与宋师竹一块看了起来。今年家里开了三场新春宴,头一场过后,宋师竹便病了。剩下的两场筵席帖子都是提前发的。

李氏将近一个月没有管家,临时上阵,因着宋师竹年前便把宴会的章程一一列了出来,李氏接受过来时也是游刃有余。

只是越是得心应手,她对闺女过了正月便要嫁人的事,越不舍得了。

李氏的情绪一向内敛,不过宋师竹还是从她笔下越勾越多的红圈圈中,察觉到了她的患得患失。

她娘真是一腔慈母心思,宋师竹很是感动了一把。

李氏好笑地看着闺女在她肩膀上蹭了又蹭的小脸,道:“还当自己是奶娃娃吗?”她伸出手把宋师竹抱在怀里,又叹一声:“年前觉得时间还长着,过了初一之后,总是感觉时间走得太快了。”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正月十三。

宋师竹还有一个月就要出门子了。

宋师竹也撒娇道:“我也舍不得娘。”就算她与封恒之间的情苗若隐若现,但宋家永远是她最安心的港湾。

祖母的性情温和豁达得出乎她的想像,宋文胜和李氏对一双儿女也都是真心疼爱,还有二叔一家子,纵是家里有些糟心,对她的关爱都是不带一丝杂质的。

就连宋师柏那个熊孩子,在外头对她的维护也都是真诚满满。

这辈子她能在宋家出生,真的是投胎时锦鲤运气发大水了。

李氏听着闺女说起家里众人的种种好处,笑了笑,觉得在宋师竹心里就没有不好的人了。

要是宋师竹知道李氏在想什么,肯定会觉得她娘把她想得太良善了。要是需要的时候,她也会有很多心眼的。譬如她先前便很少参合小堂妹与二婶之间的事,不发表意见,不主动说人闲话,大家觉得她嘴紧,才会对她放心。

宋师竹在李氏面前发表着自己的小心思,李氏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那你之前还一个劲儿往左跨院跑?”

这两日她都以为闺女是帮别人养活的了。

宋师竹道:“那不是因为受人所托吗?”宋大郎和宋三郎两个知道二堂兄私下贿赂过她后,出手也很是阔绰,宋师竹得了实惠,不好不干些实事。

说到几个堂兄,宋师竹又问起她爹了。李氏摇了摇头道:“你爹与柏哥儿在书房呢。”

在对待儿子的问题上,李氏向来是和丈夫站在同一边的。家里就这一个儿子,过于溺爱只会把他养成一个纨绔,李氏只要一想起自己儿子会成一个游手好闲、只会靠着小心思欺上瞒下的人,就十分支持丈夫好好教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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