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道:“死了挺久了,就是你上次碰见他不久之后,后来他就再也没来过,有一次我出仙地,在东海边缘的草丛里发现了他,那时,他已经死了。”
“被人杀害?”白锦问道。
“嗯,我看不出他的死因,殿下又看不见,如果殿下能看得见,应该殿下可以看出来,人死已久不便带回,我便在附近找了处地方,把他埋在了一颗大树下,树荫乘凉,让他好好安息吧!”
白锦点了点头,沉声道:“见过他一次,没想到他已经……”
“不说这个了,殿下后天去天界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呢?还是担心他吧!”
“那你觉得,琉书有没有十足的把握,从身上解下红光天象这个不详之名?”
月一反问道:“那殿下是如何对你说的?”
白锦微一沉思,道:“他说,如果他回来了,就与我一同回白石山,若他没有回来,就让我独自记得这件事就好。”
月一笑了笑,道:“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任何把握,假设他看得见,或许还可以,睁眼和闭眼之间,差了一个天地。”
白锦黯然低下头,不再言语,仿佛在想着什么。过了会,才低声说道:“我去找他。”
琉书这一整日的话都很少,本来就不是话多之人,如今,更加沉默了,总是坐在那一言不发,不知想着什么。
白锦坐在他身旁,依偎着他的肩膀默默陪着。
“我也想去。”她低低的道。
琉书道:“不能。”
“可我怕你有事,我不想让你有事。”
琉书抚上她放在自己臂弯的手,轻声道:“在这等我。”
白锦默默地点点头,眼眶里泪水打转,又努力收了回去,他没发觉。
琉书转了下身子,与她正面相拥。
白锦:“如果你看的见,是不是便不会有太多的担心?”
琉书:“对。”
白锦:“我知道了。”
相拥无言,默与默无声纠缠。
这时,月一推门而入,望了眼殿内,如惊弓之鸟般迅速别过身子看向殿外,“君子不可不抱身心之忧,亦不可不耽风月之趣,你们继续!”(采用洪自诚)
说罢,带门走了。
两人满面笑容,分开后再次相拥。
不久,殿门打开,白锦走了出来,关上殿门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站在那,灵巧的脸上涌出丝丝忧伤。
小不点笨拙的跑来,跳上她那绣着昙花的鞋子,白锦把它抱起,怀着心思离开了殿门旁。
她抱着小不点,在水灵气中走着,不知何时,她清丽的身影不见了,水灵气中只剩下小不点在那嗅来嗅去。
昙花璇落,湖岸立身。
她小心看了番周围,摇身一变化为灵光,带着朵朵昙花坠入湖水之中。
浑暗的湖底下,一道灵光穿梭在水中,像是不停地在寻找某一样东西,湖底泥水遍地,它找了许久,才停留在一处地方,灵光冲泥水旋转了一圈,立即露出了一块金色并闪着光芒的东西——天机镜。
白锦的身影随即在水中现身,剑指凝诀,在身旁周围设了一片小小的水镜。
将“天机镜”悬浮身前,白锦凝诀朝仙器施法,天机镜历来都在天后手中,不是谁人都可以开镜,需要足够的仙力才能打开。
第七十章开眼
当初一时好奇偷来的“天机镜”,以她的仙力根本无法开镜,白锦后来仔细想了这件事,也怪不得天机镜会丢失,谁让那天后不好好存放这个仙器,或许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偷去的。
悬浮在身前的“天机镜”,受着白锦持续不断的灵力,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可白锦此时,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再继续下去,若灵力耗损是小事,就怕耗损了大量灵力也未打开“天机镜。
无果,只好收手作罢。
她哀怨的眼神,盯着金光中,平稳缓慢旋转的“天机镜”,镜中倒影出湖底的模糊样子,令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是一座座崎岖不平的岩石,还是一片泥泞浑浊的土地?
又仿佛阴森诡异的冥界,湖水一响,乍如万鬼哭泣。
透过镜中自己端坐的模样,仿佛又看到了他一个人坐于“天水宫”之内的场景,落寞、无助,被六界遗弃,四面楚歌。
“可什么方法才能打开天机镜?”她心道。
十指如花,随着她再次凝诀而起的双手,脑海中忽然心生一念。当日瀛洲仙会上,暗藏在仙芒中的“海天弩”击断了花尘的琴弦,才得已平手。不知“天机镜”可否也用“海天弩”一试?
只是“天机镜”这般神器,若运用“海天弩”,一旦不小心击碎了,岂不是太可惜。
可想来想去,也别无他法。
凝神细思之后,手势立即从盛放的昙花转换成了握箭拉弓,瞄准“天机镜”后,微用了两三成灵力瞬时离弦放箭。
“锵!”灵箭在和镜面碰触到之后,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见“天机镜”在这几成灵力下并未碎裂,白锦再次放一箭,镜中立即传来一裂声,紧接着,一道笔直的金光自“天机镜”中乍现。
白锦迅速道:“开眼!”
只见,在那“天机镜”上空,金芒显现处,隐约出现两行金光闪闪的字体:
恒光天河星月。
玄瞳羽山灵鹤。
她望着那两行字,牢牢记在心里,喜极而泣。
再看那“天机镜”,已然掉在泥土中,金光湮灭,上面一道深深的裂痕,怕是再也不能用了。
怀着万份惊喜与激动的心情,跃出水面,此时,天色已暗淡下来。
一路疾飞回到方丈洲,还未跑进水灵气中,琉书舅父的身影忽然从一侧走来。
他为长辈,又是琉书的舅父,再怎么也没有不敬之礼,白锦停下步子迟疑着该怎么称呼他才合适,到头来,还是笨拙的笑了笑。
心里却疑惑,他不是说明日才来吗?今日刚去了“流水人家”,怎的这么快就来了?
“我有事找你。”万慈道人沉声道。
白锦一听,没再朝前走,他的意思应是等了许久了,此次来,也不全是因为琉书而来了,心底里开始慌乱,他本来就对自己心有怨言,莫非是因为她死皮赖脸回来,还与琉书私自成亲之事?
罢了,他想怎么解气就怎么解吧!
反正,也已经迟了。
“舅父有何事找我?”白锦望着万慈道人讷讷道。
万慈道人走近白净,温言道:“你可怪我?”
突然面对他的温言软语,白锦紧绷的心绪顿时散了,笑了笑,回道:“不会,舅父是为了琉书好,就算舅父恨我也是应该的。”
万慈道人叹了口气,道:“我此生唯一的信念,便是让琉书回归正常的生活,甚至,为了这个信念我会不择手段。整个天界已视他为敌,我不允许另外有人再对他有加害之心。”
“我明白。”白锦低声道。
“其实我还是很高兴,他身边除了月一,能有另外一个人。只是红光天象这件事,他必须从身上揭下来。”
“那舅父可有什么良策?”白锦问。
万慈道人望着她道:“我会把所有的修为全渡给他!他失去了那一半的灵力,在这芸芸仙界中,眼盲如废人一样。”
白锦:“琉书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同不同意由不得他。”
一提及此事,万慈道人仍旧有些怒意,甚至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
白锦愕然,还以为他一时的温言是真的不怪自己,不过想来,或许舅父的决定是对的,他的修为应该与父亲相差无几,若全渡给琉书,那琉书便会比以前的修为更高了些,在天界不知所里的情况下,如此入天界,说不定会有几分胜算。“那舅父找我是……”
万慈道人仰望夜空,道:“没什么格外之事,只是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也是一番苦心。”
白锦摇摇头,低下头浅浅一笑,道:“不会的,舅父多虑了。”
他没有回应,白锦抬起头,见他仍旧仰望夜空,沉思不语。
既然碰到了,开眼之事没有理由不对他提起,毕竟,他是琉书唯一的亲人,肯为琉书耗尽所有修为的人。而且,那两句话里,尚还有些不明之处,也许,他可以解了此惑。
“舅父……我寻到一个可以为琉书开眼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