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凌】我想恋爱,可对象总是假装不懂!
作者:八个年岁/一个半时间
小朋友正式谈恋爱之前
互相试探,直球互踢,然后再疯狂解释
外部环境苛刻带来早恋暧昧的甜蜜
这篇是金凌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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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凌觉得,有史以来,他第一次遇到了让他几乎每日都惶惶不安的人生大难题。
他为什么总感觉蓝思追在撩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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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此次夜猎已然拖了将近一月的时间,线索不全,那魔物的行踪又诡谲不定,四五个小仙君追随着它的痕迹一路南下,已经好几夜未曾有足够休息了。
情绪又是惊惶,又不甘如此无功而返。心绪不稳下,有一薛家公子竟是脱口而出:
“只怕我家中母亲要责怪我了。”
家吗?金凌只觉得心中空洞。
同行有好几人皆是面露赫颜,这一月时间里,他们几乎是音信全无,家中亲人不知要有多忧心。
“是啊,自我离开总台后,也许久未曾与家中发过灵笺了。”
如今年岁渐长,这一辈仙门百家的子弟们皆是到了可堪大任的年纪,渐渐挑起了各地夜猎的顶梁柱。这些不过半大少年,都是满腔的热血,期许着自己年少成名,一战动天下。
金凌怀抱岁华,也欲继自己父亲风采,一剑凌尘,于万人间脱颖而出。
却不想命运对他实在不公。
生于动荡乱世之末,长于他人计谋之中。那些他所在意的,真真切切爱着他的“亲人”们,皆是逐渐的离他而去了。
兰陵金氏如今只剩下金凌这么一位正统家主,却被家族中各位长辈以年纪甚小,不可堪之家主大任为由,暂且让他交出了金氏的统领大权。偏偏一言一行却要按家主之风度,稍有不慎便要接受众人审视。
金凌向来桀骜惯了,眼见不平,眼不顺眼便果断要出手,好事做尽却因口舌之争而频频落了人口实,几乎所以仙门中人都料定这位小家主不好相与,莽撞坏事,将来定不能维持好兰陵金氏的荣耀。
这家主权利的授予,便被有心无心,有意无意的人给这么拖延了下来。
家族宗门之大容不下一个十八年少的少年家主,
仙门尘世之中存不下一个孤高不羁的高位小辈。
言辞诛心,可金凌已经习惯了,人心冷暖,世事万千,小叔叔位高权重之时,大家皆恭谨一声兰陵金氏敛芳尊,玲珑君子;一朝云台跌落,便是千人咒骂,万人诋毁。就算那魏无羡,当年也是世家公子第四,年少成名,斩玄武,征射日,最后也不过落得人口中一句夷陵老祖不得好死。
悠悠众口堵不住,他偏要只为自己而活。
他心里存了那么一丝戾气,堵住了咽喉般,让自己说不出服软的话来。自己定要“好好保持”下去,方不负那些人的“一片善意”。只待做出了什么大的功绩,好打他们的脸去!
日日月月被同辈敌视,被金家排挤,金凌觉得,他或许已经失去了被爱的权利。
曾经,舅舅待自己真是极好,便是嘴上臭了些,他胡乱应付几句就过去了。
终年说是要打断他的腿,不过最后也玩笑了。
可近些时日来,金凌只觉得每次行过莲花坞,能看到得,只余下舅舅不悦的样子。
“风风火火,莽撞行事,半点没有你金家的风骨,这一身的金星雪浪便是让你穿来玩笑的?”
他也不再与自己一同夜猎。“若是你下次再猎不到像样的东西,立不了你在金家的地位,便不要来见我了。”
言辞甚是苛责,灼灼烧进了金凌的心底。
又一次,不待他分辨几句,却只听到那些冰冷的话语。
“金凌,你姓金,又不姓江。”
一切的模样似乎在视野里变得逐渐模糊了起来。
好像掠过湖面的风,凉透了他的身体。
“你终归又不是我莲花坞的人。”
“你的家不在这里。”
就像做了多年的甜梦,却在那么一秒内,支离破碎。
…………
江澄自己说完那句话便后悔了,来不及制止,已见到金凌夺门而出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喊住金凌的。
若是喊住了,要说些什么呢?
江澄觉得自己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他们甥舅之间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谈过话了。
“……”
“算了,那小子也心大,随他去吧。”
金凌如今已是金氏家主,却权力架空。江澄着实是希望金凌能够争口气,就像他自己当年那样,少年家主,有多少人肆意猜测,怀疑,只待他重振莲花坞后,才对他再有改观。
这其中的心酸苦楚,他又有何不了解。他自认为金凌与他一样,必不甘于池中物。只是金凌那小子着实不领情,他如若次次夜猎都协助他,也只会让他过于依赖自己。现在也确实缺乏磨砺,也只能刺激他为未来挑起担子了。
…………
寒意透彻心肺。金凌只记得自己猛地倒退几步,也不顾后背的伤,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这是他要的家吗?为什么,都不曾明白。
连舅舅也不明白。
之后也再没见着舅舅了。金凌心里却恶狠狠地想,像是要自我麻痹一般。
不见就不见,反正我也不是江家的人!
…………
不过,金凌自己记得的。
好像有那么一次,他是有过家人,或者说朋友,至少蓝愿是这么答应自己的。
他夜猎本欲一箭了结了那磷火蛛,却不想一击正中头部后,竟有无数小蛛从死尸肚腹中穿咬而出,且个个周身雪白滑腻,游走速度极快,难以捕捉。
磷火蛛不怕烈火,金凌用腰间水符堪堪冲走了一部分,却不料乾坤袋落在了刚才扎营之地。
勉自强撑了一会儿,一人挥剑之速着实比不上那些小蛛八腿灵动遁走,无法防范的后背上便轻易被它们侵袭了上来。
那小蛛口喷磷粉,在空气中便低温燃烧,寻常之水无法将其熄灭。
如若不是蓝思追及时寻到他的踪迹,用御冰的符咒冻结了那片燃烧的衣料和皮肤血肉,只怕要酿成大祸。
尽管如此,金凌的脊背上还是不可抑制的伤了大片,看起来分外骇人。烧毁收缩的衣料下,皮肉几乎是皲裂开来,血液被烧的焦黑凝结在伤口边,皮肤都有些褪了色。
“金公子,你怎么样?”
未回头,金凌却听见,蓝思追的嗓音几乎是有些颤动的。
是晚间的风吹皱了声音,还是他未曾安定的心搅乱了头脑?
怕是他听错了罢,蓝愿那人虽对自己有些关照,作为蓝家人,也从不会如此失态的。
他抬了抬手臂,动了动双腿,除了腰身略有些僵硬以外,并无甚疼痛的样子。
“我没事,这么点小东西,怎么可能真正伤到我。”金凌撑着地面,正准备自己站起来。
不想有一双手紧紧的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先别使力。”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半抱半扶着贴靠在了蓝思追的肩旁。
“我撑着你,你上半身不能再动了。我说,你别再动了!”
………………
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蓝愿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陌生。
他一直都是蓝家的翩翩君子如风如竹,曾几何时如此急迫,如此惶惑?
有林间穿梭而来的山风,吹乱了蓝思追披散在脑后的长发,随风而起的发丝有那么一两缕偏偏挂在了自己的眼睫上,痒痒的。金凌正要伸手将之撩去,蓝思追的手先他一步,拂开了遮面的那一两缕。
于是,蓝思追的面容如此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这个模样真的是他吗?
至少在金凌的记忆里,蓝愿这人几乎从未这般长眉紧锁。他一直是沉着的,有时遇险,更是几乎冷静的有些像他们蓝家那位冰冷吓人的含光君。
只是,他疑惑的,如今这蓝思追已不仅是面上的急迫,眼里甚至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在凝聚着。好像有什么投入了深邃的古井里,虽看不到波澜,却使得趴在井口上的人感受到那咚的一声,到底带来了多么深重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