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看着这条新闻有很大的触动。
万辰连续几天都没有消息，樊星清净的同时还有点不适应，他莫名感觉像是少了什么一样。
人都是这样的，对方缠着你的时候觉得烦，不缠你了又开始想念。
樊星很快就把心里的念头压了下去。
过了几天，他又去了一趟秦城监狱。
这次没有见到朱一凡，樊东还是不想见自己。
他把给樊东带的东西交给狱警，还让他带了一张纸条过去。
上面写着下次要来的时间，并且求樊东见自己一面。
回到洛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樊星双手插兜的走在小巷子里，用脚踢地上的小石子。
这个行为是小孩子才会有的，他却玩的乐此不疲。
他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出来以后遇见了一群很好的人。
距离饭馆不到五米远的时候，樊星就看到了万辰。
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周边还有一堆啤酒瓶子。
樊星走近他的时候，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在这里喝酒？”
万辰见是樊星，咧出来一个笑容，说话都带着醉意：“啊星，坐！”
“怎么喝成这样？”樊星没有坐下来，反而是伸手把人拉起来：“别喝了，回去睡吧。”
万辰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在他的身上，嘴里还在嘟囔：“喝酒啊星，陪我喝点酒吧。”
“在喝你就要死了。”樊星力气不小，踉踉跄跄的把人扶到房间里，把人甩到床上以后，自己也累的够呛。
他人瘫在万辰的旁边，转过头看见万辰哭丧着一张脸。
“啊星，我难过。”
“难过什么？”樊星变得温柔起来。
“他死了。”
“谁死了？”
“我的初恋。”
樊星突然想起来万娇说的，万辰曾经为了人跳楼的事。
恐怕在他心里，那个男人很重要吧。
说着万辰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用衣服擦去眼泪和鼻涕，眼圈红红的：“我感觉难过。”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樊星安慰他：“哭一哭就好了，你很爱他吗？”
“我不爱他了，我爱你。”万辰半起身认真的看着他，眼睛里还充满了悲伤：“我只是…只是…”
万辰说了半天也说不上只是什么，樊星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别想了，睡一觉，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
万辰拉着哭腔，在他怀里小声的“嗯。”了一声，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光芒
第二天万辰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酸疼，双眼发昏，他迷迷瞪瞪的打开门，发现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
又下雨了。
万辰从走廊绕到客厅，看到万娇瘫在沙发上，看到他以后，把屁股挪了挪，给他挪出来了一个位置。
他坐到她旁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你哥倒杯水去。”
“不去。”万娇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电视：“你自己去。”
“好妹妹，你哥难受的要死了。”
“那也不去。”万娇翻了个白眼，充满了嫌弃：“谁让你喝那么多酒。”
得。
不去就不去吧。
她不愿意去，万辰更是懒得动，他连续打了几个哈欠，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接着一杯开水放在他的面前，樊星把袖子挽到了胳膊肘的位置，热气腾腾的，万辰眼睛一下子就收缩了。
“啊星，你真好。”
“咦。”万娇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樊哥，你就不应该惯着他，你看看昨天他都喝成什么样了。”
按照万辰的习性，怎么也得反驳她几句，这次却放弃了，他端起水小口抿了抿，一眼瞥到了不远处的钢琴。
这架钢琴是当时为了果岭买的，记得那个时候果岭想要学钢琴家里却买不起，每天带着他去琴行摸这架钢琴。
老板看他们两个高中生不顺眼，在某个下午说了特别难听的话，万辰气不过，直接就说要买这架钢琴，年轻气盛的在钢琴上面用钥匙划了好几道。
老板气的不轻。
爸妈也气的不轻。
最后这架感情被搬到了万家老宅，他和果岭感觉新鲜，还特意去报了钢琴班。
不过两个人学的都不好，磕磕绊绊的学了一个暑假就再也没有兴趣了。
万辰又想到了见到果岭遗体的那一瞬间。
曾经白白净净跟在他背后叫万哥的小伙子长大了，本来就黑的皮肤被烧的连脸都认不出来。
接过他写给自己遗书的时候万辰整个人都在颤抖，上面的字体依旧，果岭郑重其事的跟他道歉，并且说年少的感情都是真的。
而果岭的未婚妻直接就哭晕了过去，传闻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果岭的孩子，两个人准备下个月就结婚了。
从那以后，万辰就不恨果岭了。
尽管他在别人面前说跟自己只是玩玩，尽管他在两个人交往的时候跟别的女人亲密。
他仿佛都释然了。
想到这里万辰起身走向了钢琴，郑重其事的坐下来，然后弹了一曲《小星星》。
这是他唯一会的曲目，纵然这样，还是弹的格外的难听。
万娇捂着耳朵：“哥，你伤心归伤心，能不能放过我们？”
樊星看他这个样子一言不发，也走了过去，他手放在钢琴的这边，手像是生了魔法，一曲完整而悠扬的曲子传了出来。
万辰瞪大眼睛看着他，完全是在看一个稀世珍宝：“你会弹琴？”
樊星点头。
万辰立马把位置让了出来：“在给我来一曲吧。”
这个时候万娇也凑了过来。
樊星没有说话，手放在上面，又来了一曲。
万辰顿时觉得自己捡了个宝贝。
弹钢琴的樊星格外的不一样，就像是从天上下来的人一样，他全身都发着光，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挪开眼睛。
☆、死亡
那件事以后，万辰低迷了好几天，有事没事就去找樊星，也不说话，就在一边坐着。
樊星似乎很理解他的心情一样，在他身边同样沉默着。
转折发生在一个下午，朱一凡从秦城赶过来。
那个时候万辰正坐在店里看电视，接到电话以后，匆忙的跑出去，不一会又跑过来。
樊星看他欲言又止，心突然就漏了一拍。
“樊星。”万辰头一次这么严肃的跟他说话：“朱一凡找你有事。”
朱一凡？
樊星愣了愣。
手中的盘子直接就掉在了地上，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跑了出去，朱一凡手里拿着烟，眉头紧皱。
“朱…朱警官。”樊星声音颤抖，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找…找我有什么…”
“跟我上车吧。”朱一凡把烟掐断，严肃的告诉他：“你爸快不行了。”
时隔十年，樊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那个记忆中大腹便便的樊东已经瘦弱无比，他人躺在床上小声的□□，脸庞两侧凹陷了下去，看起来格外的痛苦。
樊星跪在旁边，他的手紧握住樊东的手，只感觉一片苍凉。
“星…星…星星…”樊东已经没有了意思，双眼迷离，一直在说着这么一句话：“我…对不起…星…”
话没有逻辑，樊星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他的哭声让现场的大多数人动容，听起来格外的心疼：“爸，我错了。”
“爸，你别离开我。”
“爸，我还没有孝敬你。”
…
樊东被判的是十五年有期徒刑，他在监狱里表现优异，已经在逐渐的减刑，然后疾病折磨着他的心脏，在入冬这一天，樊星再也没有了爸爸。
樊星拿出来自己所有的积蓄却没有办法给父亲买一块好一点的墓地，最后还是万辰跟他一起给樊东送的行。
下葬那天，只有万辰和樊星两个人。
他们都经历了生离死别，表情可以用死寂来形容。在
之后就进入了冬天。
樊星变得更沉默了。
以前别人给他说话，他可能还会接，现在基本上就是“嗯啊哦”三个字就代替了。
他很想改变樊星，却发现对方的眼睛里面都没有神色。
就在万辰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人来到了万家灯火。
百里砚的到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他本人要比电视上好看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