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姨立刻从厨房出发，应了一声就去找床单了。
陆灵看了贺尧转过身的背影一眼，起先不明白贺尧为什么特意让阿姨给她换床单，但等她走到卧室什么都明白了。
梳妆台本来放满了她的护肤品化妆品，但此时却空出了一半的位置；衣柜也是，空出的位置明显是被人用过；本来摆在床边的拖鞋被随意扔在地毯上，最让她生气的是，她的床被人睡过。
而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陆灵随意打量了房间一圈就不想待了，把包放在沙发上，就下了楼。
坐在楼下刷了会儿手机，鸡汤面就做好了，蔡姨将面条端到陆灵面前，陆灵小小地欢呼一声就准备动筷子。
“蔡姨，还有面吗？给我来一碗。”贺尧的声音从陆灵对面的位置传来。
“有有有，我这就给你盛。”
蔡姨快速地盛了一碗给贺尧后，很有眼色地拿着床单去了楼上。
陆灵低着头吃面，并不去看贺尧，也不跟他说话。
两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陆灵碗里突然多了一只鸡爪。
看了鸡爪一眼，陆灵抬头看向贺尧，那目光不像刚刚那般生气，也不像平时见到喜欢的食物那么兴奋，平静得像毫无波纹的湖水，无端让贺尧的心有些发紧。
“陆琪来的事，我并不知情，如果我提前知道，我不会让她过来，更不会让她进你的房间。”
贺尧并没动筷子，就那么看着陆灵，跟她解释，眼睛里透着委屈。
陆灵不去看他的眼睛，也不说什么，低着头又开始吃碗里的面。
贺尧依然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把刚刚那只鸡爪夹起往嘴里塞，贺尧这才露出笑容。
“明天我早点回来，给你做酱爆生蚝，澳洲买回来的虾还想吃吗？”
陆灵咬着鸡爪，抬头看了贺尧一眼，咬着筷子，施舍般地说道：“好吧。”
贺尧看着她傲娇的小模样，笑着想，陆灵其实很好哄，也很好满足，简直乖到让人心疼。
一顿饭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消失殆尽。
回到房间，蔡姨已经把陆灵的房间收拾好，床单被套全换过，柜子梳妆台全都还原成了最初的模样。
陆灵洗过澡躺在床上发呆，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小盒子，取出里面的结绳，陆灵看着那颗黑色的玛瑙犹豫要不要把礼物送出去，纠结了一会儿后最终把结绳放回了盒子里。
还是以后再说吧。
晚上12点，贺尧路过陆灵门口，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似有似无的哭泣声，贺尧担心她，拿备用钥匙轻声打开了房门。
昏黄的灯光笼罩在整个房间里，而陆灵蜷缩在床的角落里，鼻子一抽一抽的，哭得正伤心。
贺尧蹙眉走到床边，见她闭着眼睛，满脸泪痕，嘴里念念有词。
“陆滔，你不是人，出轨渣男！”
“陆琪，你跟你妈妈一样不要脸！”
“你们不准住在我家，不准睡我的床！”
“我没家了...”
贺尧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克制着，不让自己伸手将女孩揽入怀中，最后他抖着手轻轻拍着陆灵的背安抚着她，直到她的抽泣声渐渐消失，彻底熟睡。
担心陆灵第二天早上眼睛会痛，贺尧特意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敷眼睛。
陆灵睡着时很乖，睫毛长长，歪着头，任毛巾擦着脸，任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轮廓，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贺尧从陆灵房间出来后又回了书房，坐在书桌前，曲起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他总要做点事，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家姑娘的眼泪白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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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贺尧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家人搬去了T市，A市在他脑子里的印象大概只有幼时全家人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的温馨情景，但这一点念想随着爸爸妈妈的去世也变得渐渐模糊。
这次带着爷爷奶奶回A市，一来是祭祖，二来，定亲的小姑娘已经18岁了，贺家要探探陆家的意思，如果两方有意愿就尽快结婚，如果陆家有别的打算，这桩婚约就直接取消。
只是刚来第一天打听到陆滔出轨多年，离婚的第二天就带着一子一女回了陆家，爷爷奶奶对陆家全无好感，登门造访的事便落在了贺尧一人身上。
贺尧抬手看看时间，他在陆家坐了二十分钟，陆家人似乎一直都没有跟他交谈的意思。
楼上不时传来陆滔的暴呵声和舒子芸温柔细语的安慰声。
从门外进来的女生穿得像不良少女，再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了长期熬夜的事实，她看到自己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什么，上上下下打量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开了。
胖成球的七八岁的小男孩把球踢到他脚边，好奇地问他：“你就是要买走陆灵的人吗？”
贺尧只是笑笑，并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决定再等十分钟就起身走人。
小胖子见贺尧不搭理他，满脸好奇地问他，“我妈说陆灵就是灾星，你知道灾星是什么意思吗？”
贺尧蹙着眉头看向没有家教可言的小胖子，正想说什么时，余光瞥到楼梯那边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女孩的头发长到腰际，一半垂在胸前，一半披在脑后，在黑与白极致的对比下，那张没有表情却美艳绝伦的脸深深撞进了贺尧的心里。
“哼，看见她就讨厌！”
小胖子毫不掩饰情绪的声音惊醒了贺尧，贺尧低头喝茶，收敛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叔叔，听说你很缺女人，要不我给你介绍吧？”
女孩子清凌凌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贺尧抬头看向她，尽管看出她的不怀好意，但仍然顺着她，应了。
“哦？”
“我姑姑家的小妹妹昨天出生，再等二十年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贺尧就听一声“胡闹”从楼梯方向传来，转头看过去，陆家男女主人终于下楼了。
贺尧只是看了一眼，目光重新转到对面女孩的脸上，只见她早已收起小坏蛋般的笑，随手拧开桌上未开封的果汁喝了一口，看都不看走到她面前的两人。
“我说过了，你不嫁也得嫁，再出什么幺蛾子小心我打断你的腿！现在滚回房间，不准出来！”
陆滔说完话，舒子芸凑近女孩，温声说道：“灵灵，你放心，熊先生一会儿就到了，他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你现在跟我回房，我给你换件衣服...”
贺尧注意到女孩子看过来的愕然表情，好似才刚刚发现自己怼错了人。但很快，那点愕然被恼羞成怒所代替，她使劲推了那妇人一下，讽刺地说道：“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既然那男人那么好，你把你宝贝女儿嫁过去啊！”
舒子芸被推得退后几步，倒在了陆滔怀里，眼泪汪汪地看了陆滔一眼，对女孩说道：“琪琪她还小...”
陆滔脸上的怒色更盛，小心扶起舒子芸，两步跨到女孩子的面前，扬起手臂就想挥下去。
“想打我？那你打啊，最好能一掌把我打死，然后让你的宝贝女儿去嫁给什么熊先生狗先生，卖个好价钱，你的公司又能苟延残喘了！”
女孩子仰着脖子，满脸倔强地看着陆滔，仿佛对面的人不是她爸爸，而是怨恨极深的仇人。
陆滔那一掌最终没有打下去，但他的眼睛气得血红，“你给我滚！”
女孩子轻蔑地看了一眼陆滔，以及走到陆滔身边扶着他手臂的舒子芸。
“反正也要被你们赶走，走前也没什么送你们的，就送你们一句祝福吧。”
“祝你俩白头偕老，断子绝孙。”
说这话的时候，女孩子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往站在一边的小男孩身上飘，意思不言而喻。
陆滔扬起手又想打，但女孩子根本不给他机会，转身骄傲地走了出去。
贺尧没觉得这样“不懂礼数”的孩子讨厌，满心只有怜惜，他看着女孩挺直的背影渐渐远去，想起听来的传言。
去年宫雪茹突然对陆滔提出离婚，原因是舒子芸主动找上她说明一切，而为什么隔了十多年才来找她，舒子芸给的理由，大概每个正妻听了都会吐血。
“小宸今年六岁了，小学都找好了，可就是没有上户口。宫姐姐这么体贴温柔的人，想来也不会让滔哥唯一的儿子沦落成私生子被人笑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