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擦了擦泪水,笑意宛如夜间昙花一现。
邝露在他们身后悄悄抹了抹泪水,心中却是无比庆幸能殿下能遇到黛玉这位贵人。
夜神殿下守孝七日,黛玉便在璇玑宫陪他七日,后来火神殿下也因自己母神是罪魁祸首而前来拜祭过一次,不过这时的兄弟之间已然隔着血海深仇,相顾无言。
自火神殿下来拜祭后,渐渐的来吊唁的仙人们也多了起来,天帝想着顺势能展示帝王之风度也携天后来上了一回香,舆论之下他的这个天帝霎时受到了六界短暂的一致好评。
锦觅偶尔会出现在大殿上,但更多时候是停在门外看着润玉和黛玉一举一动的小默契,心中不知是和滋味,只有胸口在隐隐作痛。
润玉大婚前夕,黛玉除了孝服,换上了素白中带青的纱裙轻叩锦觅的房门,见到了头发蓬乱的锦觅。
锦觅开门见是她,当即红了脸,下意识掩住自己的尴尬发型。
黛玉佯装未见,笑容似夜间圣洁的我昙花:“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锦觅忙点头。
黛玉早知这天界与人界的婚礼不同,人界的婚礼是放眼望去是满眼的红,似乎这样才能展现出新娘新郎最热切的爱意,但天界不同,即使是大喜之事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白,纯洁得不染一丝尘埃。
看来盛世红妆,翠钿步摇,只能属于她们人界了。黛玉细细看过手中那轻柔的婚服,抬眸笑意真诚:“锦觅姐姐,虽然你可能不欢迎我,但我真心祝福你能幸福。”
锦觅亦红了眼眶,拉着黛玉的手道:“妹妹,此前是姐姐不对,还请你原谅姐姐。”
窗外,星光微沉,有几颗流星划过天际。
黛玉当晚做了个浅浅的梦,梦里润玉哥哥身着火红的大婚服笑意浅浅正缓缓向自己走来。她亦是控制不住自己,莲步生花朝他移去笑意宛若万千花开,正当她快要触碰到润玉的手时,眼前忽然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自己的誓言尤在耳畔
“若违此誓,五感尽失。”
黛玉试图睁开眼时,眼前唯有无边的黑暗:“请问,天黑了吗?”说话间,她伸手探了探左侧好似抓到谁的一角衣裳,正想起身时,手上猛地一空,正要栽倒之际便有人及时将她抱起来。黛玉试图努力看清自己到底是在何处,无边的恐惧霎时占据了她整个心房。
“别怕,只是天黑了。”旭凤看着窗外的逐渐清明白昼,满眼疑惑的看着黛玉在自己怀中失去光芒的眼眸望向自己时只剩无边的黑暗。
“你骗我。”黛玉眼眶蓦地流出了泪水,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淌到旭凤手上带着微凉的寒意:“不是天黑,是我看不见了。我……违誓了。”
正说着,黛玉眼前便又恍恍惚惚清明了起来,黛玉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抬手掩了掩,蓦然看见自己正在旭凤的怀中忙挣扎下地福身道:“二殿下安康,二殿下可是来参加婚礼的?”
“不是,我只是专程来看看你。”旭凤有意靠近,黛玉便当即后退一步,眼眸微垂:“还请二殿下自重。”
“自重?”旭凤忽笑了:“我若是问你,这润玉欲趁今日起兵取代父帝,你该如何?”
“不可能。”黛玉当即摇头不相信他的话。
旭凤也不恼:“你不信?你如今睡意正浓,定是润玉昨日给你饮下了安眠药罢?就是怕你知道真相。如若还是不信便同我去看这出好戏。”
此时九霄云殿内喜气洋洋,众仙亦是笑意满满。
“吉时已到,新人上殿。”
邝露在席间看着润玉携锦觅一步步前来,有一霎那失神。她是第一次看夜神殿下盛装,肌肤近雪晶莹剔透皎洁无暇,黑发如瀑肆意潇洒。长长羽睫之下,一双通明瞳孔若沉入十尺寒潭未起一丝波澜。
天帝环顾四周道:“旭凤呢?怎么没见旭凤?”
月下仙人拱手道:“这夜神与水神的大婚乃天界盛事,想必九霄云殿门前拥堵,我旭凤贤侄应当是堵在了观礼的半道上,不若在等等……?”
“不必了。”天后打断了月下仙人的话。目光看着殿下的一对新人未起波澜。
润玉抬手,天帝天后桌前便出现了两对酒杯,润玉拱手道:“父帝,母神,您们于润玉不仅有生养之情兼有教诲师生之义,更有指婚赐缘之恩,特以星辉凝露敬献父帝,母神,聊表孩儿寸心。”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天帝一饮而尽,天后看着润玉,眸光谨慎,推说身体不好仅饮了小口。
月下仙人见时辰已到,当即在高台上大喊:“吉时已到,行礼!新人上拜苍穹大地。”
润玉转过身,却没有拜,他的目光看到了逆光而来的旭凤同满脸担忧地黛玉。眸光看向旭凤微冷。
月下仙人在殿上笑得正欢:“果然戏文里所写不虚,这真命天子必然是要来抢婚的!”
旭凤携黛玉上前拱手道:“参见父帝,母神。”
天帝敛眉:“旭凤,你这是作何?”
旭凤抬眸,不一会,只见燎原君携一战士将其扔于大殿之上,旭凤垂眸看着润玉方道:“一切已成败局,你若还执迷不悟,只会让九霄云殿染上无辜将士的鲜血,收手罢,我会尽力助你求得父帝、母神原谅。”
“大殿下。”那躺在地上的将士道:“我们的人受到了火神的伏击。”
天帝闻言一拍桌案道:“燎原君,你说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陛下,九霄云殿周遭,埋伏了夜神的十万天兵。只待时辰一到便击鼓为令,直攻九霄云殿。”
天后震怒,指着润玉道:“他所言,可属实?”
润玉眼眸微沉,抬手便往军鼓处袭去,一时间鼓声轰然炸开。
但却没有一位天兵前来。
旭凤看着润玉道:“你的三方天兵均已被我卸甲。”
随后冲进来反而的是身着红披风的军队,霎时将润玉同锦觅团团围住。
一时间在坐的宾客纷纷起立,目瞪口呆。
旭凤想将黛玉护到身后,黛玉却下意识往润玉处跑去,旭凤竟抓住了黛玉的一片衣角。
天帝看天兵天将已将润玉围住稍稍宽心方道:“润玉,我给你一个自辨的机会。”
润玉抬眼看他:“无他,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成王败寇,棋差一着。”
“你一向比我聪明,功绩权谋都在我之上。”旭凤看着润玉道:“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问心无愧。”润玉说完将黛玉拉至身后,眸光微冷。
“润玉!”天后开口道:“你就是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谋逆之徒,当初在洞庭湖我就应当替陛下清理门户!”
“不忠不义不仁不义不孝之徒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仁义忠孝?”润玉垂了垂眉眼,眼中寒意利如刀刃:“父帝当年为登帝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这世人都说天上才是最好的地方,可殊不知,这里才是六界最肮脏最残酷的伪善之地!”
“住口!”天帝站起身来却感觉浑身麻痹般不得动弹,大怒道:“你这个畜牲,在酒里下了什么?”
“不过是少许煞气香灰,仅能让父帝母神脱力两个时辰罢了。”润玉说完毫不在乎看向亦是无体力叫嚣的天后。
月下仙人上前怒道:“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但没想到你真的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
“心狠手辣?”润玉勾唇讽刺:“天帝当年屠戮兄长,又纵容天后杀害花神,辱杀我母,覆灭我龙鱼族之时,难道就不心狠手辣了吗?今日之事不过是天理昭昭,因果轮回罢了”润玉看着天帝脸色依旧未起波澜,又道:“我所做的一切,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无愧先母生养之恩。”
谁也没有注意到润玉在说话时锦觅已然挪到旭凤身后,想着就是凤凰杀了自己的爹爹,他的母后还杀害了她的娘亲,当即红了眼眶。
“还不将夜神压解下去?!”天帝沉着脸大喝。
可却无一人动,时间仿佛被静止一般。
穗禾上前道:“你们这群乱臣贼子!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还未等她说完,便有一仙人便拦住了她道:
“天帝及天后德行有失,如今夜神敢冒六界之大不韪将天帝罪行一一披露,实属天界之幸!如今天界正是破旧立新之际,我等愿拥立夜神殿下继承帝位。荡清六界乱世,重立天界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