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玉儿,你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你此时的挣扎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你要反抗的不止是面前这些为虎作伥的小人。
而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统治一切的人。
以绵薄之力又岂能挽回帝王的雷霆手段?
黛玉可没有注意到沈烨霖千回百转的心思,她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些人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自己所说的话语一般,神色如常地冲进林家随后是王大人进入之时,目光相接时,眼神的嘲弄。
“玉儿妹妹。”
黛玉回神时才听见这位年轻的公子正一脸怜悯地看着自己,让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又不争气的哭了,随即伸出玉手拂在面上却无一丝泪意,她这才安心的俯身:“多谢公子刚刚替我说话。”
“无妨。”沈烨霖纵使心中有万千思绪也无法掩于唇齿,看着扬州渐冷的冬天心中更是感慨万分,最终还是决定狠下心让黛玉清醒过来:“妹妹,林家难逃此劫,如果真的到此地步,沈家的大门……”
“公子慎言。”黛玉将陌生的冷眸移到沈烨霖上,语气没有半分起伏:“这场不明不白的天降之灾如此欺辱我父亲,若是我父亲有个三长两短便是告到金陵我也在所不辞!”
沈烨霖闻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到底是身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他起初也不相信自己的老师会做出杀人敛财这些丑恶行径,但是那些铁证正在知府衙门里摆得清清楚楚,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今上这般铁血手段,完全不给他一丝回招之力。
至于林公是否真的杀人贪污在他看来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今觉得他贪了杀了,那便是贪了杀了。
他回扬之时还在好奇谁会成为第一个杀鸡儆猴之人,没想到却是自己的恩师。沈烨霖闭了闭眼,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低估了那个向来在上皇面前佯装乖巧懂事的七皇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太虚幻境今日迎来了不速之客,癞头和尚前来汇报之时,警幻正斜倚在榻上手中拿着水晶葡萄一颗颗放入口中,听癞头和尚如此来报时,警幻不甚在意地说:“既然是不速之客,撵出去便好,何必汇报给本仙?”
见癞头和尚欲言又止,警幻这才半坐起来,忽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语气有些尖锐:“莫不是你上次在扬州看到的贵人?”
见癞头和尚不住点头,警幻仙子这才整理仪容急急忙忙飞到大门前时,只见一袭白衣的润玉正清浅的注视着石牌上的对联,衣冠胜雪眉目如星,耀眼地令人不敢直视。警幻连忙敛裙迎上,口中话语未停:“贵客到来,有失远迎。”
却说这润玉又是如何放心黛玉一人便独自来这幻境?原是他在黛玉身旁捻了个诀,周围人全会被自动挡在一米之外。他也知道小姑娘向来是倔强的,她坚定地相信林公是清白的,这种清白她想自己来维护而不是用他的灵力。那么,他便放手。他也知道小姑娘向来不柔弱。
润玉半晌没有回话,清冷的压迫之力四面袭来让警幻仙子半蹲的身子有些发僵,心中大怵,笑容定在脸上。
润玉这才缓缓开口,语气夹杂着细微的冰霜:“本座问你,事到如今又该如何收场?”
警幻蓦地松了口气,抚了抚剧烈跳动的心脏,旋即招来掌管命数的星君,看着依旧一脸冷漠的润玉,咬了咬牙道:“尊驾还请屋内坐,待星君查阅完命数后,警幻再报由尊驾。”
“不必,便在这查,若是有半分不实,本座不介意踏平这座太虚幻境。”润玉眼眸看向这似梦非梦的仙境,神色如常:“虽然这个时空的天帝并不是本座,但——”润玉故意停顿了一会见警幻垂眼不敢看自己不觉好笑:“你自己掂量,是一本虚构小说中天帝可怕还是本座这个货真价实的天帝来得有用些?本座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陛下息怒,请恕小仙无权变更命数。”警幻连忙俯身下拜:“这些命运轨迹原是在绛珠她们下凡时便以写好,小仙……小仙……”
“本座何曾需求你改变什么?”润玉眸光微冷:“你只勿再出手便好。命数星君,你来。”
“是。”警幻瘫软在地时有一小童上前开口便道:“除了绛珠仙子和北静王的命数有大变之外,其余命数虽有小浮动但影响不大,便是牡丹仙子那般被人夺了舍也无回天之力,还请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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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初雪
润玉返回林府时,已然人去楼空,唯有抄家后的凌乱直白地提醒自己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抬眼望去唯有黛玉主仆静静地立在书房外。一时南方乍起,带起的寒意吹乱了小姑娘额角的发丝。
润玉无声走近替小姑娘挽好鬓角,小姑娘细腻的肌肤敏感缩了缩,随后润玉声音带着冰雪消融的温润:“决定好了吗?”
黛玉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回望润玉,坚定地颔首。
是夜。
沈府。
有风吹打着无助摇曳的灯笼散发着暗红的烛光。院墙外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篷,大地立刻变得银装素裹。
北静王正倚在廊外,初雪皎洁的月色将他墨色的发染上了一层洁白的银。
而他脚下的雪地里赫然跪着一位身穿蜜藕色衣裳将头埋得低低的女子,料峭的寒风拂过,女子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现在,你可愿说真话了?”水溶说话时并没有看雪地上的人,目光落在纷飞的雪景里光秃秃的银杏枝桠上。
“你……怎么知道?”那女子话语中带着些许哭腔,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吓人。
“这很重要吗?”水溶缓缓转过脸,目光落在女子空洞无神的眼里,突然笑了:“本王在意的不过是这套说辞正好是本王所需,说吧,是谁指使你这般做的?”
那女子半响没有回话,有风吹开衣袂飘飞的缎带,带着飞蛾扑火的妖冶。水溶也不急,目光带着清明的省视。
“王爷说笑了,哪有人指使安锦?”安锦抬起头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空洞的眼神凌乱的额发,泫泫欲滴的泪水出卖了她已然慌乱不已的内心,声音带着沙哑的悲怆:“原本就是林如海他自作自受!”
随意将安家一众老小在大雪天赶出家门,致使母亲落下残疾;原本精明的父亲也只顾着酗酒赌博,弟弟妹妹终日嗷嗷待哺,那段日子又岂是时间能够弥补的?她恨林如海!恨林家!恨那个将她生活从天堂带到地狱的人!
黛玉同润玉静静立在他们身后看着这场正在上演好戏,黛玉如水的目光注视那位蜜合色衣裳的女子,眸光微动,自是一眼便看出了那位姑娘正是爹爹拖着病体赴宴时,在大街上哭喊的盲眼姑娘!当时心存善念大人黛玉并没有想到这人会是一切恶果的源头!
果然事件之事皆有缘法。
“是不是本王何曾在意?”水溶听完她悲怆的控诉之后眸光微冷,嗤笑一声:“你要好好记住你所有的说辞,若是出一点纰漏,本王不介意来个死无对证。”说罢水溶便拂袖而去,独留安锦跪在雪地里。
而那安锦在水溶后瞬间像是失了全部力气倒在雪上。晶莹的雪花一片片落下来,安锦感受着那雪花,嘴角绽放了欣慰地笑意。
旋即有几位婆子将安锦架了回去,路过黛玉时,黛玉见她像缺水的鱼大口吸着气。
“玉儿。”润玉轻唤她。
黛玉回眸见月色里润玉立在雪地上身旁若有若无笼罩了一阵光晕罩,雪花不可控制的朝他两旁飘落。衣摆上点缀着青竹的暗纹衬得他被霜雪凝固的脸有了几丝暖意。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让莲藕精代替林公上刑场,让林公隐姓埋名,好歹活着;二是……告御状。”说话间润玉眼神越过黛玉单薄的肩膀看向了远方,低低的呢喃随风而逝:“我想你若是选择第二条定能顺顺利利能告上御状。”
“没有第一种选择。”黛玉抬起眼清凌凌地目光直直注视着润玉:“林家向来行事为人都是清清白白,为何要平白受此等委屈?今早从林府搜出的那可笑的账册压根不是父亲的笔迹,那些人也好意思说是赃物?真欺我林家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