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原也是如此做的,可他眼下又去闽地,扬州买的一堆不好带。贾赦这回也有异议了,总不能狡兔三窟似的去闽地了再买一套吧?
于是就要邢夫人安排奴仆带着东西去,眼下因着手下人的人情往来,请安求见,邢夫人已经眼里要冒火了。
——连南安太妃都敢迁怒,迎春知道,她的母亲的确是又气又累,晕头了。
于是迎春哄了母亲后,就请王善保家的说话,好歹捋一捋家生子之间的关系,拎出些能干事的下去先。
王善保家的也不瞒迎春,冷笑一声道:“我冷眼瞧着,他们都是不中用的,倒不如让老爷在当地买一些奴仆呢。”
迎春讶异:“这么夸张?”
“是呢,盘根错节的,理都理不清,又是世仆,要下铲子都不知道该从哪挖!你那三只手的碎嘴乳母,背后都一大堆关系,甚至能连到赖大家的,”赖大家的是贾母的爱仆,眼下已经脱奴籍当秀才的老太太了,“夫人怕你吃心,都不知道该怎么提。”
迎春点头道:“我心中有数,平日只让司棋和绣橘进屋,乳母也爱躲懒,眼下倒算是相安无事。”
王善保家的身为司棋的外家,也知道些,打实松口气:“无事就好。”
转头迎春就和邢夫人聊了仆从的问题,着重提了提王善保家的建议,邢夫人皱了半晌眉,也同意当地买人的方法。
反正,忠心的早陪贾赦去扬州,也不至于就无人使唤,被手下的奴仆欺瞒坑骗到过头。
一团乱麻的管家事终于一刀切完,迎春很是松了口气,终于存下一分闲心,记起了要送王妃棋谱的事。
正当迎春把书找出来,想着要怎么送过去时,有人来报贾蓉来了。请进后,贾蓉把一封密封的信放到桌子上,笑道:“我今天可帮两个府的人当驿员了。”
接着他便说出一段话来。
因这段话,神鸟杀心起,情海孽波平。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三金:买股公司正式上市啦!欢迎买男主股,买到就是赚到!
迎春:不买也不亏。
三金:别羞涩啦。
迎春(甩过一本棋谱):滚啊!
三金(迅速躲过,擦汗):总之,随意选购!
*殷罗缝轻襦,明珠攒华钗:这句是改的,非原创,特标明。
(试图找殷华都有的古诗词,实在找不到,就魔改了。能看得过去吧?能就行!)
第15章 应对
贾蓉与迎春未出五服,迎春年岁也未大,因此没避讳到见面都不能的程度。
绣橘给贾蓉捧茶,他接过,一口喝了,自嘲道:“我来的急,嗓子都冒烟,牛饮了。”迎春难免笑道:“是什么让你急吼吼的就来。”
——说来,秦氏病故时,都没见他这么着急上火的。
贾蓉眉眼伶俐,是个顺杆子往上爬的,就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了的信来,递过去,笑说道:“那日赏花后,他就惦记着,寻了机会托我送信,要姑姑定看了,回信给他。”
迎春心下诧异,想着秦氏无端送她信件,里头有古怪。原想问缘由,见信件是密封的,不免揣度贾蓉在其中知道多少,竟就歇了再问的心,决定自己拆信看看缘由。
迎春把信放到桌子抽屉里,点头道:“我知道了。”
显然,二姑娘是不打算在男客面前拆信览阅。贾蓉略失望地喝一口绣橘续的茶,才又道:“本来还想见凤婶婶的,可平儿说她在见管事,没空见我这个侄儿。”
在迎春明晃晃的“我不是很关心”的眼神下,贾蓉硬着头皮,用轻松的语调说完:“还请姑姑帮侄儿个忙,寻她有空的时候,递个话。”
“什么话?”迎春不直接应承。
贾蓉有些紧张,笑嘻嘻着显露出了点轻浮模样。迎春漠然看着,他连忙说道:“瑞大爷有些私事想和她聊,并不想让其他太多人知道。”
迎春环顾屋内,司棋,绣橘,两个洒扫丫鬟纷纷识相退出。
“门窗都大开着,你们就在院里守着,一句话的功夫就能再进来了。”迎春道。
贾蓉“哇”了一声,瑟瑟发抖的样子:“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司棋也有些想反对,屋内好不容易才被火盆烘得有些暖意,绣橘却二话不说开了窗,然后扯司棋出去了。
“你别犯傻,”绣橘警告司棋道,“贾蓉之前见过凤姐儿,因为是笑模样出来,就有嘴碎的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宁府污糟,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干净不了,这等风言风语是万万不能沾的!”
司棋这才恍然,凤姐儿是不大愿意见贾蓉的,平儿是阖府皆知的脾气好,笑脸对人,由她搪塞,大家就都被蒙过去了。
屋内,寒风灌入门窗,茶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贾蓉本想再喝一口的,现下也只能一句话说完。
“瑞大哥有些事,不好和人说,想请凤姐儿私下商议商议。”他的桃花眼不知不觉笑眯成一弯秋水,带着点奇异的缱绻感,“后天晌晚会芳园内的亭子里见,上回已经在假山旁见过的。”
迎春疑惑:“为何要在快晚上的时候,白天不行么?”
看着年方二五(他不是存心骂二木头二百五的嗯)的小姑娘,贾蓉一瞬间失语了。
“娘她……”贾蓉一咬牙,“总之,你如此转达凤婶婶罢,她会懂的。”
“哦……”迎春似懂非懂地点头。
不知为何,贾蓉有点慌张的感觉,像是自己做错了事。可他毕竟是宁府出身,一瞬间后就定下心来,又和迎春寒暄了几句寒温,才起身告辞。
在迎春纯洁的目光远送中,贾蓉的步伐有些踉跄。
贾蓉一出院子,司棋就急忙忙冲了进来。分明是屋外比屋里头冷得多,但她进来时还是被屋里的温凉气激灵的一个哆嗦。
冻僵了还罢,偏偏是这种知道自己冻着了,却还有知觉的感觉,糟糕透了!
迎春要起身,司棋忙伸手去扶,说道:“屋里头冷,旁屋四姑娘和香菱都在屋内窝着,要不去寻她们?”
迎春慢慢摇了摇头,两辈子罕少的读话本经历让她隐约对事情有了揣测。
“去见大奶奶。”
按大房的辈分,凤姐儿是该称大奶奶。司棋秒懂,拿披风给迎春披上,唤绣橘关门窗守屋子,细细嘱咐了要留缝隙通风之类的话,待小丫鬟捧着靴子,穿戴好后,才出门去。
走了一段路,迎春几乎要发汗了,才到了凤姐儿的院落。平儿迎上她们,笑道:“你们来得巧,林之孝家的刚走。”就领她们进去。
司棋真实疑惑了,平儿和贾蓉说凤姐儿在忙,是真话还是在敷衍?
平儿真诚微笑,带着点疑惑,看着怔然的司棋进屋后,守在门口与廊上的火盆作伴。
迎春主仆进得屋,屋里不甚亮,凤姐儿以一种舒适的姿态半卧榻上,并无旁人在。见着迎春来,她半眯了眼,扬笑道:“二姑娘来,是有什么事?”
若是会说话的,此时就会说一句“没事就不能来看你?”然后和凤姐儿虚假客套半天。但迎春心中有事,便全无客套,直言:“宁府的蓉侄来寻我。”就把他说的话原样重复了一遍。
凤姐儿目光一凛,迅速瞟了眼司棋,眼神如刀。
司棋一瞬间有自己要被灭口的错觉。
凤姐儿很快就收回目光,朗声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遣一个婆子来说就是,还值得他巴巴来又说一遍?”
迎春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凤姐儿没忍耐住,冷笑一声,又在迎春的目光中变为纯良一笑,絮絮说起一些闲话。迎春见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背后一凉,飞速告辞。
回去后,屋里已经热了。迎春坐到位子上,拆信。
笔走连绵,情意缱绻的字体扑面而来。
信件上头写了一首七律诗,迎春瞥一眼,乱七八糟的风花雪月,打油诗级别,再看下头写的一大段字。
大概意思是,让她这个姜子牙伯子期点评一二。
最下头才是署名,南安王府世子霍殷华。
迎春神色不变:“哦豁。”
迎春面无表情:“司棋,劳你跑一趟,和凤姐儿说,晚上出门要小心,最好身边带四个粗壮的婆子,遇到不识好歹的直接塞麻袋里打一顿。”
司棋:……感觉从姑娘身上感到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