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叶泠泠知道，那个改朝换代的计划终于进行到了高潮剧情。她拍拍陆知渊的后背：“好，那等结束之后，我们就让奶茶店开业？”
“好。”
温存结束，两个人回到了餐桌前。欢欢已经把打碎的碗收拾好，又盛了新的两碗粥放在两个人面前，然后拉着一旁的啾啾十分自觉地退了下去。
“我前些天看到了你给我安排的暗卫。”叶泠泠舀了勺粥，用舌尖试了试，还很烫，于是又把勺子放了回去，开始和陆知渊唠家常，“原来传说中的暗卫是这样的，的确有点来无影去无踪的意思——不过大白天穿黑色衣服，不会更明显吗？”
陆知渊失笑：“那大概你看到的只是凑巧，他们有很多衣服，兴趣只是那天穿了黑色。”
“这样吗。”
“不过。”陆知渊顿了顿，“我安排的人，应该是轻功顶尖的那种，因为怕你有负担或者不自在，我就没有告诉你，还特地叮嘱他小心些，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才对。”
叶泠泠很诚实地说：“本来是不该被发现的，但是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五感越来越敏锐，晚上睡觉的时候连风摩擦叶子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每天在我屋顶走来走去我都听得到，一开始还以为是恐怖片剧情，吓死我了。”
陆知渊望着她：“会影响到你吗？”
叶泠泠挠挠头：“倒也没有……一开始有点不适应，后面就习惯了，包括听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可能这就是当一把‘钥匙’要承担的社会责任吧。”
她有意要活跃一下气氛，但这个段子显然没讲到点上，因为陆知渊看她的眼神仍然很凝重。叶泠泠迎上他的目光，有些发懵：“怎么了吗陆哥哥？”
“你是‘钥匙’，那个系统就毫无缘由地送你过来。那会不会有一天他觉得你不是‘钥匙’了，又毫无缘由地把你送回去？”
这问题叶泠泠从来没想过，陆知渊问得她当场愣住，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陆哥哥你别担心，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的。从啾啾当时昏迷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也算摸清那个系统的套路了，他们就是天天送人过来，但是从不善后。而且我身上根本就没有绑定系统，就不存在因为泄露秘密而被抹杀的可能。最关键的是，我改变了这个世界里无数人的命运线，相当于这些人的命运都绑在我身上，一旦我走了，命运线就乱了。系统也算是人工智能，有算法的，不会干这种事。”
这是叶泠泠思考得最周到全面的一次，虽然有几个新鲜用词陆知渊没听懂，但到底明确了一个事实，就是叶泠泠不会离开。于是他放下心来，揉揉她头发：“好了，吃饭吧。”
叶泠泠本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一碗粥没喝两口，她倒是和陆知渊越靠越近，到日光透过没关严的窗棂照进来时，她的手指已经勾住了陆知渊的，目光滚烫纠缠，呼吸也近在咫尺。
叶泠泠眨眨眼睛：“我、我去关窗户……”
然后她就听到陆知渊低笑了一声，接着伸出手不知道弹了个什么玩意儿过去，窗户“啪”地一声关了个严实。
以及，叶泠泠是真的没想到，她这一百多斤的人，陆知渊抱起来也毫不费力的样子。
衣裙揉皱，长发勾勾缠缠绕作一团，像是有光点在她面前一闪一闪，混合着吻落下来，又格外温柔。叶泠泠恍恍惚惚地想，啊，原来带着爱的，是这样子的。
原来是这样子的。
好像过了很久，那光从她眼前一点一点褪去，渐渐回到了真实人间。陆知渊把她耳边的头发拨到耳后，亲亲她的脸颊：“要睡一会儿吗？”
“我……我先洗个澡……”
“那，一起洗？”
“……”
这天叶泠泠的手账本上什么都没有画，到最后也只写了一个字：爽。
第85章 风平浪静改朝换代
（一）
早上起床，叶泠泠发现外面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窗棂，细密而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强行把她从睡梦里拉出来。叶泠泠累得要命，不满地嘟囔两声，翻个身用被子蒙上头，试图再度进入梦乡。
结果下一秒，陆知渊温柔的嗓音就在她耳畔响起，还伴随着温热的呼吸：“瑟瑟做了你喜欢的手撕鸡和葱油拌面，要不要起来吃点？”
衡量了一下美食和睡觉之间的地位，叶泠泠一咕噜爬起来：“吃吃吃！中午再午睡吧！”
她一转头，看到陆知渊正望着自己笑，再低头看看身上少得可怜的衣服，脸色瞬间爆红。
“我我我……陆哥哥你帮我拿件新衣服，就在柜子里，绿色那件裙子……”
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等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时，外面的雨越发大起来，遮天蔽日，仿佛有人站在云上往下泼水。
叶泠泠吃了两口面，回头望去，发现陆知渊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雨帘，神色很有些沉重的样子。
她瞬间没了食欲，搁了筷子小跑过去，仰头小声问：“怎么了？”
“严九玄的人马一路北上，现在已经到了东星郡一带，距离魏都不到三百里。”陆知渊低声说，“三日后就是六月六，他原本打算在那一日破开魏都大门，直奔皇城，改朝换代——”
“可是下了雨不方便？”叶泠泠盲目猜测。
“不，是不吉利。”陆知渊叹了口气，“天降大雨，视为天惩，虽说我并不信这个，但后世史官如何书写诋毁，却不在我。”
“……未免也太封建迷信了吧？”
叶泠泠原本想说诋毁严九玄就诋毁呗，反正他也不是啥好人，结果下一秒就想起陆织婉，凭她和严九玄的感情与关系，被一同写进史书里是必然的事，她才不舍得看到婉婉被人瞎写！
于是叶泠泠也着急起来，从神色上看，甚至比陆知渊更忧愁。看到她这副神情，陆知渊反而笑了起来：“你也不必太过忧虑，夏日的天气无人说得准。这雨来得快也去得快，说不定三日内也就停了。”
见她表情缓和了点，陆知渊牵起她的手：“走吧，先去吃饭。”
也许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明明昨晚消耗了大量体力，叶泠泠这顿却没吃多少。下着大雨哪儿都去不了，等吃完饭又翻了会儿话本子之后，她干脆拉着陆知渊陪她午睡。
大雨倾盆，极大程度地冲淡了她的睡意。叶泠泠躺了一会儿没能睡着，又蹭到陆知渊怀里聊天。
“最近两天家里的人少了很多。”
她忽然说。
“……是，能用得上的都派出去了。织婉在宫中需要人手，另外城中各处暗桩的人手安插，须得确保万无一失。”陆知渊慢慢讲给她听，末了轻叹一声，“虽说已经筹划了十年，按理来说不会出差错，但我总是免不了担心。”
叶泠泠努力安慰：“人之常情，因为事情很大，担心也很正常……我当年努力学习了十二年，高考前照样紧张得肚子疼……”
陆知渊已经习惯了她这些不太听得懂的话，于是只是笑笑，把人搂紧了些：“是，我知道。这些天城中太乱，你就不要出门了。”
“玄逸迟迟未曾现身，由织婉把控朝政，朝中大部分人已有察觉，只是暂时还没想到严九玄那边去，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叶泠泠猛点头，反正她并不是爱出门的人，待在家里也挺好。又说了几句腻腻歪歪的话，外面的雨终于小了下去，她打了个呵欠，靠在陆知渊怀里睡着了。
（二）
陆知渊说得没错，夏日暴雨去时比来时更快，叶泠泠睡醒之后雨就停了，夕阳的光芒从西边天空照过来，灿烂到刺眼的程度。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晴天。
严九玄带大元兵马进城那日，陆知渊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叶泠泠没有亲眼瞧见，但勇敢的啾啾出门吃了瓜，然后回来热情分享说，并没有在城中掀起多大波澜。虽然亡国的阴影一开始笼在每个人头上，令气氛无比沉重，但预备以身殉国的大臣们很快在真相面前屈服了。
叶泠泠嗑着瓜子问：“真相是什么？”
“皇上不见踪影，皇贵妃出来主持公道，言之凿凿，说皇上仍然以病为由，醉倒在温柔乡中不肯出来，便只好由她带领大家负隅顽抗。后来连占星官也这么说，朝臣们便信服了。”啾啾讲起八卦来特别井井有条，语气跌宕起伏，还会制造悬念和留白。若是扔回现代，想必也是往相声演员方面发展的一枚奇才，“然后皇贵妃带人静候于城门之上，兵权在握的镇北侯陪伴身侧，大元太子严九玄兵临城下，看到皇贵妃顿时惊为天人，宣称只要皇贵妃肯嫁给他，他便和平收归大魏，还要免去三年赋税——夫人，您别说，他装得可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