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出,纪云薇都佩服自己的厚脸皮。兰子离心中深知这武安公主对自己并非真如她所说,喜爱非常,乃是打着爱慕的幌子行事,叹口气问道:“是吗?那兰某人在此得多谢公主殿下的善意提醒了。”
“不客气不客气,兰哥哥长的如此好看,本宫能帮的自然会帮。”
兰子离突然失笑。感情自己这容貌真的成了武安公主行万事的借口了。
“说起来,虽然那几位异姓王都没有亲自来找兰哥哥,但是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快来了吧。”
纪云薇深知这异姓王会不会提前来找兰子离和究竟来不来江水城那可是两回事。估计三位异姓王都想要在明天大战之后坐享渔翁之利吧,所以,不现身才是他们目前最好的方法。
兰子离道:“准确来说,他们应该已经在城外等着了。”他看了一眼毫无惊讶之色的纪云薇,继续补充道:“探子来回禀过,三位异姓王如今已经带着大批人马,秘密从各自的封地自三个方向,分别向江山城呈包抄之势前来。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公主殿下很快就能够见到他们了。”
纪云薇点头:“这样呀,那真是极好。本宫等着亲手抓住他们的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呢。”
兰子离侧目:“是吗?还真是巧了,兰某人也是这么想的。”
纪云薇做出一副周星驰惊讶状,一脸受伤的看着兰子离:“兰哥哥,本宫都为了你抛下整个大昱追到这里来了,莫非你连几个人都不舍得让给本宫吗?”
兰子离挑眉,故作一脸惊奇,问:“公主殿下此次当真是为了兰某人而来?”他一顿:“可兰某怎么觉得公主殿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纪云薇当即反驳道:“兰哥哥怎可如此想本宫?本宫爱慕于你,来此找你,你却认为本宫另有图谋,可真是让本宫伤心至极!”
她一叹:“兰哥哥若说本宫是为了捉那几个异姓王而来确实有失公允。要捉那几个异姓王,为何不直接让人去他们营地偷袭,反而来到这里先与哥哥你相见呢。”
兰子离勾起唇角:“那或许只有公主殿下自己知道了。不管公主殿下此次为何事而来,都请恕兰某直言。这异姓王,兰某也极感兴趣,所以你我就各凭本事了。”
纪云薇眼神黯淡下来,不再多语,反而话锋一变问道:“兰哥哥你也相信这天上的妖星之说吗?”
看着对方沉默不语,她抬头看着点点星光又说:“信不信的无所谓了,来这里走一遭,前路未卜,生死未卜,我也只能尽力为之。”
这话说的兰子离有些不明白,但现在的纪云薇看起来,少了些锋芒,多了些落寞,他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却暗戳戳的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来,挠的他双颊飞上了红晕,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回了回神说道:“兰某这一年来与公主对弈,自知输多赢少,兰某打心底里佩服公主,这妖星一事,若公主说不信,那兰某就不信。”
纪云薇转头看向兰子离,只见他眼神诚恳,无半分戏谑之意。她本以为这兰子离定会说出一些刻薄之语,如同所有人对原主那般。纪云薇轻轻一笑说:“武安在此谢过芝兰公子了。”
和一直带着半真半假的语调情绪不同,兰子离是真的从纪云薇眼中看出了诚恳之意。他递过一块点心说:“公主若不早睡,我们来商议一下之后的合作吧。”
纪云薇点点头。
商讨到深夜,纪云薇困到不停的打哈欠,兰子离看着却觉得很是好笑,看了一会,才吩咐婢女送纪云薇回去。
兰子离留在凉亭之中,一个手势,一侍卫瞬间出现单腿跪地。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兰子离沉声问。
那人禀告:“回家主,现已确定此次武安公主来江水城,的确只带了不多的暗卫且这群人并没有跟随武安公主一起靠近府邸,反而在江水城中都化整为零,四散落脚于各处,整日在城内闲逛,目的不明。”
和我玩迷魂阵?兰子离轻笑了一声:“是我小看了她,继续查!让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们,务必要尽快弄清楚他们的目的!”
“是。”
明日便要开战,异姓王也将露出真面目,都这个时候了,纪云薇影藏起来的队伍竟然还没有半点动静。
也不知是她太沉得住气,还是另有谋算,但兰子离却等不了了,誓必要将这群人给找出来!
继续吩咐道:“立刻派人细查大昱那边所有的动向,并详细禀报!还有,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找出大昱隐藏起来的人马,如果找不到就自行去大昱武器营地里放一把火,连同自己都炸了吧。”
跪在地上的侍卫冷汗一瞬间就流了下来,连忙应是。
一挥手,侍卫消失,兰子离冷眼看鱼池之中因为被他喂了太多鱼食而开始翻白眼的金丝小鱼们,转身大步离开。
次日清晨天懵懵亮的时候城外突起厮杀之声。
不知为何省去了叫阵,两军人马对立阵前,废话少说,直接冲锋!
“砰——”
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而为,一枚炮火没有打到城边叛军的士兵身上而是打到了靠近城边的街道上,虽然没有伤到人,但是却让城民们误以为大昱的将士即将冲破城门,个个惊慌失措慌乱逃离。
炮火声,城外的兵戈声,士兵的厮杀声,府外混乱嘈杂的人声,偶尔孩童的哭喊声。
这些都轻易的传入兰府纪云薇的耳朵里。
第三十七章
没法子,纪云薇这个人最喜欢看热闹,所以她在第一声炮火响起的时候,就已经笑眯眯的带着陆安特意去了昨日她和兰子离吃饭的凉亭内,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乐呵呵的大把大把撒鱼食。
在凉亭外伺候的婢女看着她时不时的笑意一脸复杂,这家主外面的女人此刻半点不慌,异于常人的看戏姿态她很是不解,更纠结于她那几乎和兰子离一样毫不节制,残酷般的喂鱼方式。
如果纪云薇知道此时婢女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不是她不懂得节制,而是这些鱼不懂得节制,胃口太大,最终害了自己。
懒懒散散打了个哈欠,正巧看见陆安坐在那里正襟危坐,一脸深沉。
纪云薇坐到陆安身边问:“安儿,在想什么呢?莫非是怕了这动静不成?”
当然不是!陆安差点脱口而出,但转而看了一眼纪云薇,想了想,又一脸纠结的问:“母亲,孩儿实在不明白,天下百姓都安居乐业不好吗?为何要打仗?为何要死那么多的将士?为何要让那么多的百姓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
纪云薇突然怔住了,这个孩子原来是有一颗悲天悯人的胸怀,温柔的摸了摸陆安的小脸蛋,笑道:“因为欲望,因为权力的欲望,从古至今皆如此。但如果出现一个强大的势力足够震慑那些人的欲望,这个世界才能够和平。但这些都是相对的,所谓真正的和平太难了。”
陆安听得不明所以,显然没有明白话中的含义。
凉亭外本欲踏入的兰子离步伐也一顿,阻止了要出声行礼的人,让她们无声退下。而自己站在背光处,看着纪云薇一脸温声温气的对陆安讲解这其中的道理。
“安儿,你还记得你府中的事吗?”
陆安眉头一皱,点头。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在你父亲没死之前,你的那些哥哥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下手,反而有时候见了你,还得对你示好吗?”
陆安彻底愣住了。
纪云薇苦笑:“那不过是因为他们有所顾忌,你父亲是府中权利的最高者,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他们若是不从,你父亲可以把他们赶出去或者干脆弄死他们。所以那时候他们就算再讨厌,再恨你,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脸上还得讨好你的父亲。”
“可后来你父亲死了?这个绝对权利突然消失了,但,家门尚在,总得有人登上那个位置。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主。这些剩下实力都差不多的继承者,谁都想坐上那个位置,谁都不服谁,如此这般,你的家门就乱了。”
“而你本来是既定的继承者,但由于你父亲去的突然,你在家门中没有任何根基,却无端成了争抢继承者之位最大的威胁,所以你的那些哥哥们想要除掉你那是当然。”
纪云薇疼爱的抚摸着陆安的脸颊叹了口气:“安儿,其实这天下的战乱和你们府中的争斗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牵涉的范围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