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前不久寻的人,正是曾同住桃花村,为她惹来卖身之祸的夏鱼,此人蛰伏在流霜郡主跟前,曾经关于白雅被卖的流言便是她散播的,现已落入了白棋手中。
两人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直至天晓,白谦方悠然起身,目光清明,竟一点儿也不见疲倦。
他撩起帘子,极具侵略的目光在尚带薄红的身子巡回,最后落于那抹殷红。
有些滋味,一旦尝试了便无法停止,像毒瘾。婚宴那天偶然的冲动,似开了某扇们,让他屡屡忍不住一探究竟。
而他,确实这么做了。素手轻抚,掐着尚带婴儿肥却精致得恰到好处的下颚。
红唇微启,似邀君采劼。
心里的猛兽喧嚣着要挣破牢笼,因着她的昏睡,他不欲掩藏。直到清水的脚步声传来,方抬起尚带残欲的脸,抱着白雅起身。
朱唇红得妖艳。
玉蔻刚起,瞧见睡在门边的玉竹,忙把人唤醒。玉竹杏眼微怔,陡然想起被白谦抱走的白雅,颤抖着嗓子问玉蔻:“玉蔻,小姐……”
玉蔻疑惑:“小姐怎么了?莫非又感染风寒了?”
玉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不对,有些事尚未明,她不能节外生枝。
玉蔻心心念念着白雅,很快推门而入,摸上白雅的额头,再探了探自己额间的温度,嘟囔道:“并无啊……”
见白雅安然躺在床上,玉竹大喜,待发现白雅的里衣似被换过,内心很是惊恐。玉竹艰难道:“那就好,你先去备膳,我这就伺候小姐更衣。”很快就要给老夫人请安了,玉竹得把白雅唤醒。
玉蔻对玉竹的大喜大悲表示怀疑,但心知时间紧要,尤其是福熙院的时间,那是最紧要的,遂将疑惑放置一旁,快步往小厨房走去。
玉竹亲眼瞧着玉蔻出门,才小心掀开白雅的里衣,发现里衣下的肌肤仍纯洁无瑕,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世子不是胡闹之人,只是世子为何要抱走小姐?小姐显然沐浴过,身上似乎还带了一股药香与松木香。玉竹突然想起上次白雅中毒一事,心里惴惴:莫非小姐上次的毒未全清?
思及自己极有可能误会了,玉竹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十分尴尬,幸好她没有说些有的没的。
白雅正吃早膳,总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似未睡醒。
玉竹最是稳重,提醒道:“小姐仔细时间,得去给老夫人请安了。”纵使再心疼玉竹也知道老夫人难缠,是瑕疵必报的主,可不能掉以轻心。
“好。”只是事与愿违,当白雅正准备起身时,发现肚子坠痛,然后是阔别已久的感觉。
“玉竹……”她突然捉住玉竹的手,脸色怪异。
玉竹惊疑,发现白雅捂着肚子脸色涨红,被子似染了红晕,忙探身查看,见果真如此,连忙扶着白雅坐下,一脸喜意:“恭喜小姐!小姐总算长大了!”说着吩咐丫鬟准备汤浴。
玉竹比白雅年长,初潮早就过了,如今见白雅初潮至,竟比自己来时还要激动。
在古代,女子初潮乃大喜,视为可以嫁人孕育子嗣。
白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玉竹说的长大是什么,俏脸薄红,佯装淡定道:“玉蔻,你先去福熙苑与老夫人和夫人说一声,便说小姐身体不适,需晚些到。”说完玉竹带着白雅沐浴更衣,为她垫上一早就备好的草灰布。
白雅全程脸色涨红,自力更生什么的,怪难的。
“小姐,老夫人那不如我们今日告假?”
白雅摇了摇头,道:“别到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她顿了一下,又道:“不得叨扰如轩苑。”昨日出了刺杀一事,白谦这个作为接待的人,该有得忙的。
哪怕白雅动作再快,她赶到福熙苑的时候也比以往晚了半个时辰。老夫人的脸色尤为不善。
“给祖母请安。”肚子有些不适,白雅不得不打起精神。
老夫人抿了一口茶,道:“听说你身子不适。”
白雅没有起身,点头应是。
老夫人砰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刻薄道:“我看你是心里不适!”
刚刚丫鬟来报,白雅起得尤其晚,怕是心里根本就不在意。
蹲着委实痛苦,白雅想速战速决,问:“祖母何出此言?”
萧惠仪咳嗽了声,道:“雅姐儿快别说了,婳儿年幼,我们疼爱婳儿多些,不察你心中有怨,是做母亲的不是。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借此诅咒你祖母,祖母年事已高,又最是信佛,你如此口无遮拦,难免冲撞了她老人家的寿运。”
老夫人板着一张老脸,她怕的不就是这一桩吗?老人家,最在乎的不过是体面和寿运,白雅此举,可谓在她心头上踩,真真又恨又痛。
“母亲明鉴,敢问白雅如何诅咒祖母?”白雅瞥了一眼神色闪躲的白婳,心中明镜似的。
白婳的小报告怕不仅仅是以偏概全,还增了不少油醋。
“你道你生母近日找你祖母找得勤快,不是诅咒又是什么?”萧惠仪刚落话,老夫人的脸色更显难看。她这年纪最忌讳的就是死人,自从见了静安大师后,近日已经鲜少梦见文世洳,心里害怕被白雅这么一说,文世洳的鬼魂又来纠缠不清。
白雅淡笑,眼中却毫无笑意:“不知母亲说这话可有凭证?”
“是婳儿亲口说的。”萧惠仪连“证据”都懒得提供,一副有恃无恐。
四皇子遇难,证据直指二皇子,无辜的三皇子自然扶摇而上,老夫人最重利,自然要卖萧惠仪一个人情。
如此理直气壮,白雅大开眼界,讥讽道:“昨晚三妹还说早几年哥哥从永苍送来的东西均是我亲手转赠给她的,我却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白婳听了脸色涨红,这是她的耻辱,白雅却屡提之,居心叵测。她狠捏了自己一把,双眼婆娑地扯着老夫人的手臂,哭道:“祖母,早年婳儿少不更事,二姐却常提之,这是,这是要让我没脸,逼我去死呢!”
“三妹红口白牙污蔑我诅咒祖母,莫非是为了让我长脸,让我快活?”
“我如何污蔑你了?那话是你亲口说的,你还说文世洳要找我与我母亲呢!”
“我生母与你们素来没有仇怨,因何要找你们?还是说……”
“够了!”老夫人适时打断,她的心是偏的,心底还藏着忌惮,也不知道那天梦魇白雅和白湄有没有听到什么。
“你身为姐姐,却处处与自己年幼的妹妹计较,如此小肚鸡肠,愧为卫国公府嫡长女。”白婳正洋洋得意,老夫人又指着她道:“身为嫡次女,你先母的名字是能直接叫唤的?”张口闭口文世洳,心里再不喜也要藏着掖着,不然就是大不敬!
萧惠仪脸色铁青,先尊于后,老夫人这是提醒她莫要忘了尊卑!文世洳乃尊,而她堂堂郡主却是卑,可笑不可笑?
白雅心道,老夫人怪她在大朝会让萧惠仪和白婳没脸,殃及卫国公府的名声,她料到了今日难逃责罚。
“来人,二小姐目无尊长,缺乏友善,令其在祠堂好生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得起来,至于三小姐……”
“母亲,婳儿昨夜受寒,身子十分不适。”
老夫人淡扫了萧惠仪一眼,萧惠仪以为榜上三皇子和贤妃就升天了,着实让她不喜,但萧惠仪名声已损,她又非小气之人,放白婳一马又何妨?
“三小姐近日心浮气躁了些,便在房里好生抄佛经吧。”
话毕,白婳捏着帕子的手稍松,笑得一脸得意,心里十分感念昨日那场刺杀。
“孙女谢祖母。”
玉竹瞧着径自往外走的白雅,心急如焚道:“老夫人小姐她……”
“闭嘴!”萧惠仪厉声打断。
“主子说话有你一个丫鬟插话的份儿?还不跟着你主子下去!”
没错,萧惠仪一早就得知白雅来初潮了,但她们不说,老夫人怎么会知道?听说女子初潮不重视很容易落下病根。
“上梁不正下梁歪,让她也跪在祠堂门外。”老夫人朝林嬷嬷道。
“诺。”
玉竹心急如焚,白雅回以安慰。
“莫慌,不过一会儿罢了,晚些时候,哥哥就该回来了。”
以往再过一个时辰,白谦就该回来了,然而今日却是永苍二皇子离京之日。
祠堂冷冷清清,上面供奉着一系列牌位,白雅一眼就看到了文世洳的名字。想着,文世洳下面应该添上一人,只因自己占了她的身子,死了别人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