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良+番外(7)

花娘皱了皱眉头,没敢伸手往里探,想着以往那些小娘子都是直接下水的,同样的配方,一般的水温,也没在意,遂强势道:“眼下天凉,热雾瞧着多了些,实则不烫,快些下去吧。”

花娘俨然是人精,白雅虽瞧着乖巧,却是个有主意的。只要不碍着她的大业,她乐得知而不破,甚至为她的聪慧心感欣喜。

白雅乖巧应声,底下在挪步脑袋却在飞快运转,以往沐浴都是婆子伺候,今儿却亲自动手,这毒汤究竟什么来头?

门外守着两人,郭尉近日不见踪影,她没有武功,自然察觉不到暗中有没有人护着自己。谭瑞说,那些藏匿在桃花村的江湖人士主要集中的村口和门外树梢,若无人掩护的情况下她把人打晕,脱身的几率十分渺茫。

然而,毒汤碰不得,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惜命得紧。

在花娘的监管下,她的手已伸向里衣。白雅放缓呼吸,暗中捏了把拳头,余光瞥见不远处放着一炳木勺,心中有了大概。

“花娘,那是何物?”

趁花娘低头的一瞬,她飞快转身,双手握着木勺,正准备敲下去的时候,竟看到对方径自倒下,花娘即将碰地之时,突然冒出一双修长的大手。

白雅错愕地看向手的主人,琉璃大眼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瞳中。

“谭……公子?”白雅一脸惊愕,未免麻烦,她唤的是公子。

“白小姐英勇。”谭瑞看着白雅手中的木勺,眼中泛着笑意,只是不知怎的,笑着笑着耳尖、脖子竟开始冒红。

“谭公子谬赞。”白雅低头不紧不慢地整理里衣,把不小心露出来的粉红肚兜挡住。

古人保守,其实这种程度在现代连吊带都不如。

况且,白雅扫了眼自己的小身板,一脸郁闷,十二岁的年纪,似乎没什么身材可言,她以往的玲珑有致就这么飞了。

跨过倒在地上被点了昏穴的花娘,白雅转身走向木桶。

谭瑞一个箭步,握住她刚探出的手腕。

“有毒!”里衣薄如蝉翼,他似乎能感觉手指上跳动的脉搏,微弱而滚烫。

“谢谢。”白雅礼貌微笑,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对方的手,轻声问:“只是不知是何毒。”鼻子耸了耸,味道浓郁,只惜她虽出身医药世家却不是医生。

“西蛮红石散,能通过皮肤渗入血液,或经……亲密之举让人产生依赖,是损人意志的毒物。”其实是让与之交欢之人上瘾。

白雅诧异,所以这是想让自己染毒再传染给别人?她神色微凝:“莫非这里的小娘子都是毒美人?”

“是,也不是。此毒珍稀,若非姿色上乘或大有用处,这里的人轻易不会用。桃花村现存的小娘子二十八人,用了此药的唯有八人,那八人已被送予平央城的官员或商贾。”

白雅突然抬头:“敢问谭公子,玉蔻情况如何?”玉蔻容貌清丽,亦是重培对象。

“花娘打算明日给她用药,届时我自会制止。”

白雅实诚道:“多谢谭公子。”

玉蔻没有能测毒的银镯,性子又单纯得紧,难免受哄骗。

浓郁的药香在房里翻滚,白雅挪了挪步子,也不知道这西蛮红石散会不会通过蒸汽渗入皮肤。

“此药需连泡三天方能真正成毒,白小姐不必担心。”

白雅笑了笑,走到卧室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对方。

谭瑞顺着她细白的小手看去。白衣下肌骨晶莹,青丝俱散,精致的小脸似梨花初绽,空中弥漫着红石散的味道,他却分明从其中嗅到了似有若无的香甜。

“谭公子上次说万事俱备,只差一味,不知这差的是什么?”

“证据。”

白雅不解:“背后之人作恶多端,桃花村里的小娘子便是证据,还不够?”

谭瑞摇头道:“涉及之人身份贵重,只皮肉买卖难动其根本。”

罪轻重罚难免让某些人心寒,况且皇上存了连根拔起的心思,这罪名只能往重的地方安放。

白雅神色微紧:“卖身契乃强买强卖,官商、官贼勾结莫非也不足以撼动那人?”

谭瑞眼底流光微闪:“若是平常官商,足矣,只是暗中之人……乃皇族。”

白雅诧异,阳安城是平王的封地,平王是文澜国至今现存的唯一一个享有封地的亲王,据闻其性子淳厚,没什么头脑,他的封地还是先帝在时亲封的。

若谭瑞所言不虚,平王此举怕大有文章。

今日的秘药不难看出他们的目的直指富商权贵,先不说谭瑞等人查到多少,不过她可以肯定,他该是得了密令,要将平王一锅端。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如此机密告知自己,却知道她等不及了。

郭尉已将玉兰等人的信拦截了下来,但她的继母萧惠仪迟早会发现异样。从阳安城到南庄,估摸有半个月的路程,若萧惠仪是害她被卖的推手,她必然会以某种借口派人亲临南庄视察,然后假装发现此事,或将她被掳一事宣扬出去,无论她能否脱险,都会落得个身败名裂。哪怕后面她拿到了大理寺的口供,证明此事乃萧惠仪一手策划,已损的名声已传了出去,不过两败俱伤。

白雅抿了抿唇,她以为要解决桃花村一案不会很久,显然轻看了此事的重要性,也怪她自己没问清楚。

迎着白雅宛若看透的目光,谭瑞情不自禁握拳轻咳,疑似心虚。

“敢问谭公子,我们还需多久方能脱身?”

谭瑞咳声一顿,直言道:“准确的时间无法估测,只是……怕要月余。”

果然,白雅有些心灰意冷。过了半晌,晶亮的眼眸突然抬起。

“谭公子……”

她在犹豫。

谭瑞突然有些介怀,说不上为什么,自打昨晚她面不改色地和花娘“提议”,然后端着一脸小心为自己开脱,他总觉得自己不能以平常看十二岁小娘子的目光看她。

平王一案牵扯甚大,他原是不打算说的。

因为是她。

“花娘何时醒来?”

谭瑞一愣,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回道:“此药需浸泡一个时辰,现……”谭瑞看了眼沙漏:“只过了一刻。”

白雅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想来她们时间还是挺充足的,那便……死马当活马医吧。

“教习我的师太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谭公子可有时间一听?”

谭瑞神色一顿,道:“谭某洗耳恭听。”

她眼底的洞悉让他莫名期待。

白雅久久不语,实际脑子在组织语言,谭瑞也不催促,俨然绅士。

“很久以前某县城来一个痞子,痞子发了一笔横财后花钱买官当上了该县的县长。”

谭瑞眼眸微动,对面之人面容沉静,宛若一汪清谭,便连声音也清冷。

“痞子好赌好色还嗜财,迫于他的身份,赌场苦不堪言,姑娘贞洁难保。行事如强盗,判案只观钱色,县民敢怒不敢言。”

“几年后一高僧路过。高僧慈悲,听闻此事后私下将县民召集,让孔武有力的男子把痞子以及他所谓的同僚绑起,让妇孺拿起扁担、瓜果、锅碗围殴痞子等人。”

“然后呢?”黑眸划过一道异光。

“痞子等人无力反抗,最后死于妇孺之手。”

“杀人偿命,知府问责,岂非得不偿失?”

痞子等不过几人,百姓却几十甚至上百。

“一根扁担、几篮瓜果、几口锅碗,每个人的所为都不足以致命,以何问责?问的又是何责?”所谓杀人偿命,然而谁是打死痞子等人的最后凶手?这个问题就像哪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县民足够团结,知府无从查探。况且明君在世,没有哪一个官员敢如此大规模草菅人命。

然而这只是现代透明政治的思维,古代政治封建且等级分明,她不是政治家,仅提供一个思路,只望谭瑞是个聪明人。

“白雅不才,读过几本薄书,记得上面有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谭公子以为呢?”

圣贤大智,一言蔽之。

氤氲的烛光忽明忽暗,谭瑞看着白雅清浅的眼眸,心头突然涌起一股热流,直达头顶,那是茅塞顿开的感觉。

胡子为他脸皮上的激动作掩护,他悄咽了一口口水,将喉咙里的惊叹忍下。

“故事的背景很像平央城,不是吗?”她眨了眨眼,眼底带了抹刻意的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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