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倾情一脸呆滞:“啊?走了?会……会不会是因为公务?”
唐之初摇头,看她被自己的眼泪糊了一脸,忍不住掏出帕子:“以白大人为人,公务不足以让他慌乱,唯有素来珍爱的胞妹。若贺小姐不放心,去安王府看一下便知。至于宫里……我短时间不会出宫,回头吩咐护卫在工部等着,若白大人当真因公外出,待他回来了护卫立马将此事告知他,你看如何?”
贺倾情木然接过帕子,擦了把鼻涕与眼泪,眨了眨眼睛,才发现与自己说话的是一位面如白玉仪表不凡还穿着官服的有两面之缘的悄公子,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心里又惦记着安王府的白雅,匆忙道:“好……好,我……我这就回去,谢……谢大人,告辞!”然后拔腿就跑,手里还拿着一条灰色的帕子。
唐之初仍举着手,显然以为贺倾情会把帕子还给他,看她溜得得比兔子还快,还差点儿把自己给绊倒,抚额笑得畅快。
“唐大人这是……”同僚笑得一脸深意。
唐之初睥了他一眼,夺过他手中的册子拍了下他的脑袋:“多事!”心情极佳地往回走。
——
“你说他来自哪里?”就在安王妃等人几欲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意外之喜。
“奴婢亲耳所闻,那人自称来自六幽谷。”冬儿跪在地上,她是进来禀报白二小姐中毒一事的。
“回禀王妃,皇妃娘娘脉息紊乱,腹中胎儿生死不明,下官无能为力,若有六幽谷神医在,许能拼死一救。”齐太医稀疏的脑门俱是汗,心知三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怕已死绝,只是这话却说不得。
“来人!”不不不,六幽谷的人连皇上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听闻谷里的人脾气怪异得紧,如此人物她需亲自请人。
“带路!”冬儿匆匆起身,大气不敢出。
安王妃风风火火赶到厢房,想再进一步竟被人拦住。
大丫鬟霓勤双眼一瞪:“哪来的狗奴才?胆敢拦截王妃,这里是安王府,还不速速让开!”
南叔笑得客气:“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并非奴才有意拦截,只是我家小姐病情凶险,里面莫公子正在紧急施针,惊扰不得,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你说莫神医在为白雅施针?”安王妃眯眼细问。
南叔道:“回王妃娘娘,正是。”
“放肆!”安王妃突然厉声道:“今三皇妃身体大恙,太医束手无策,独莫神医能救。你们小姐却因区区小病私霸莫神医,三皇妃因此医治不及,皇孙性命不保,你们这是谋害皇族血脉!”
三皇妃在安王府中毒,此事必然惊动宫里的贵人,甚至动摇三皇子党,她自知难逃其咎,势必要拖人分担罪名,为自己某得一线生机。退一步而言,三皇妃情况未明,有六幽谷神医在,许还有救,六幽谷这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她也要好生捉着。若神医也束手无策,届时还可以说是误了时辰。
南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恳请王妃娘娘恕罪,小姐得的不是小病,而是与皇妃娘娘一般,竟中了奇毒,莫公子交代,若贸然打扰,小姐恐有生命之忧!”
“哼!白雅区区一条贱命又怎么比得上皇家子嗣,你一个狗奴才,竟枉顾皇族,百般阻拦,实在该死!来人,还不快把这个狗奴才拖下去!”流霜郡主尾随安王妃而来,原本她以为白雅必死无疑,没想到中间杀出一个六幽谷的神医,想到前一段时日的段祺瑞为她挡箭一事,她恨得心痒痒的,如何能放过白雅这条贱命?又岂容她的奴才在自己府里撒野?
“盈儿,不得妄言!”安王妃淡声阻止,神色却是赞同的。尚书府她们早就得罪了,不差这一桩,白谦虽受帝宠,再宠也越不过皇家血脉,届时让王爷和老王妃亲自“请罪”,想来皇上不好过分怪罪。
“依王妃与郡主之意,白某妹妹的性命竟如草芥,半分不及三皇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与不是?”
不远处,白谦面沉如水,袖携冷风阔步走近,眼中的锋芒让人不寒而栗。
第86章 好感
“白大人,滋事重大,还请行个方便。”这是安王妃第二次与白谦对上,上次萧晋彦轻薄白雅不成,白谦当众动粗,让她在贵夫人面前颜面无存,事后还被安王训了一顿,这梁子便结大了。
“王妃,不得无礼。”
“内子心急无状,望白大人海涵。”
一同前来的安王面色铁青。
白谦不为所动,声音冰冷如刀:“不敢,胞妹应邀赴宴,先遭毒害,后被迫终止医治,王爷这安王府,她怕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安王眯了眯眼,显然没料到白谦如此不识趣,区区一个尚书竟敢问责于他,莫非皇上随意的几句恩赏便让他忘乎所以?只是此事皇上已知晓,他安王府理亏在先,该如何,还是如何。
“白大人与白二小姐手足情深,让本王动容。如此便依白大人的,待白二小姐这边完了再请六幽谷的神医前去三皇妃处诊治。”
“王爷!”安王妃急声打断。
安王目含威光:“皇妃娘娘大不妥,还请王妃前去照看一二。”安王妃只得应声告退。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从里推开,莫正瑄一抬眼便看见了杵在门口的众人,目光在白谦身上顿了顿,然后看向安王。
“烦请王爷带路。”
雍容华贵的倪湘苑丫鬟、婆子、侍卫林立,一盆盆血水被丫鬟从卧室端出,众人面如菜色,地上跪着四五个汗涔涔的太医,安王妃坐在床边亲自为南宫嫣然拭汗,莫正瑄只打量了一眼,心里划过了然,正想伸手把脉,旁边的丫鬟大惊。
“且慢!”皇妃的玉手岂有让外男碰的理?便连太医把脉也需隔着帕子!
莫正瑄温润一笑,随即起身,安王妃呵责:“不得无礼!”随即好声好歹道:“还请莫神医继续。”
莫正瑄只得又坐了回去。
他最不喜给贵人看病,繁文缛节一大堆。
略顿了片刻,莫正瑄收回手摇头道:“莫某无能,胎儿已死,当务之急是让死胎顺利流出,以防落下病根。”
安王妃双眼一黑,声音尖锐:“怎会?为何白雅能救,皇妃娘娘腹中的孩子却不能?是不是……”
莫正瑄目含寒光:“早晚无差。胎儿不足三月,胎根本就不牢,突逢邪药,急血冲撞,哪怕胎儿侥幸存活,出生后亦是个不全的。稍后我写下单子,还请王妃谴人将此药配两碗水熬成一碗,在半个时辰内让娘娘服下,不久死胎与废血便会流出,后配以温补之药慢慢调理即可。”
莫正瑄看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太医,心中不悦。莫怪父亲不喜来这繁盛的阳安城,医者仁德,妙手回春,明明救人性命却活得如奴才一般,着实让人心寒。
南宫嫣然小产在安王妃看来是天大的事,在莫正瑄眼里却不及久病缠身的樵夫,当然,白雅是一个例外。
白雅那边针灸完一个时辰后即可移动了,莫正瑄正打算再观摩观摩,不料宫里来了太监,传他与安王两人入宫,莫正瑄只得随太监入宫。
安王妃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只觉得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忙唤一旁的嬷嬷到跟前:“可试过了?”
早在南宫嫣然生出意外的时候她就暗中派人紧着查探,唯恐吃食有什么好歹。
嬷嬷欠身道:“王妃尽管放心,老奴都试过了,今儿的膳食并无腌臜之物。皇妃娘娘小产一事,王妃顶多因疏忽被贵人责骂几句,怎的也不能把责任全推您身上。”
安王妃心里存疑:“鱼粥确实无异?只白雅又如何一回事?”白雅昏倒一事玉妍公主还不知道,南宫嫣然前脚小产,后脚她就离席入宫了,想来是要禀告宫中贵人的。
“老奴也不知,许是那白二小姐本身就底子浅,还不知轻重吃了好些多螃蟹,旧疾突发也是有可能的。您只管放一百个心,老奴查了又查,恐银针验不出来,还悄让府医仔细验过,确实无异。”
安王府的府医比之太医亦不差,安王妃闻此悬起的心稍落,原本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不曾想到错不在宴食。随即想着白雅的早先不孕的流言,越发怨恨。
自个儿身子不好,偏不注意,晕在她安王府,瞧着就是讹诈,只惜她没有证据。便在刚刚,王妃寻莫正瑄问白雅现状,奈何对方守口如瓶,得空了她非得让府医给白雅瞧个仔细,要知道。白雅因自个儿疏忽发病继而耽误皇妃治疗和她因在安王府中毒抢先得了神医治疗,本身意义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