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家小孩是越相处越叫人舒心,黑瞎子瞅着他就喜欢,压根舍不得放手,按着他在自己身上坐实了,才道:“现在聊聊吧,你揣了一整晚的那件事。”仅仅一刹,情形就全变了样,两个人都毫无心理准备,竟同时愣了愣。
连黑瞎子也没有想到,解雨臣居然会乖乖地跳进他的圈套里——与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他还以为依着小孩那么薄的脸皮,会死活不肯,跟他恼羞成怒呢。
解雨臣是不太好意思。
可比起不好意思,他更在意黑瞎子的感受:先前在外面吹风的时候,他就有事想和黑瞎子提,然而推敲了一个晚上,仍旧没想好措辞。话迟早要说,再不忍心也无法回避——他觉得亏欠了黑瞎子,这时自然是倾尽所能地顺着人高兴。
临时起意难免仓促,解雨臣没拿捏准跨度,一步迈得大了,近乎就虚坐在了黑瞎子的胯间。角度太低了,不足以使他看清那道伤口,但是到了这个份上,他要是向后退,黑瞎子八成就不乐意了。
解雨臣略一犹豫,便直起上身,又往前凑了凑,搭在黑瞎子肩头的那只手轻轻下压,让人尽量坐得矮一点。
黑瞎子会意,弯了腰给他腾出活动的空间,手上拥着人,忽然就感觉到了甜。被解雨臣蹭出的火星,倒因此汇成了一股暖意,漫至了心底。
刚挨上黑瞎子的那一霎,解雨臣的确乱了心神。然而维持这样双腿分开跪立的姿势要稍微费力一些,何况虚坐本就比坐或不坐都要累人,他一边控制着腿上的力气,一边留心着黑瞎子的伤处,一时真顾不得生什么旖旎的念头了。
解雨臣的年纪,最该是浮躁艳烈的,沾火就着还差不多,可他陷在如此暧昧热辣的情境下,偏将场面控出了温馨安定的意味,实在是令黑瞎子新鲜。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一段刺激的性 事未必宝贵,乐子以及花样,总归有处可寻;而能够抚慰过整个精神世界的沉稳柔和,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奇珍——
在这一方面,解雨臣给了黑瞎子惊喜。
“好了,伤在愈合了,你精心点就没什么问题。”解雨臣放下手里的东西,便松了口气:黑瞎子这一回非常安分,出乎他的意料。
解家小孩是越相处越叫人舒心,黑瞎子瞅着他就喜欢,压根舍不得放手,按着他在自己身上坐实了,才道:“现在聊聊吧,你揣了一整晚的那件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解雨臣被他看穿了,反而不愁了,靠后坐了坐,面对着他坦白:“你也知道这阵子不乐观,我走不开太长时间……明天我得回去了。”
黑瞎子没作声。
解雨臣就猜到他会不爽:人大老远的追过来,自己没陪他上多大工夫便提出要走,换了谁都开心不起来。可是,下一个斗所耗费的时间理应有限,既然打了那样的幌子,就不能不顾及此类的因素。
他正一门心思考虑着应该怎么哄哄黑瞎子,脖子上就被他摸了一下。解雨臣不明所以,自己也抬手去摸:“怎么了?”
他一抬手,黑瞎子又转而盯着他的腕子,蹙起了眉头。
解雨臣不解,自己亦垂眸去瞧,就发现原本没好利索的细碎旧伤上新叠了泛着青的指印。他未及反应,黑瞎子就拽着他的手,去查看他的小臂——果然,那上面也有。
黑瞎子当即不淡定了,探手就豁开了他的领口,刚看着了一侧肩膀上的相似淤痕,解雨臣便自己拢起了衣领:“行了行了,别找了。”
黑瞎子记得白天跟小孩动气的时候,自己是收了劲的,想不到还是伤着了他,这会儿心疼得够呛,捧着他的腕子仔细端详了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解雨臣心有余悸——那领子要是再下拉一寸,黑瞎子看见的可就不止是这几个手印了。怪他掉以轻心了,黑瞎子上眼之前,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那场争执在皮肤上留了痕迹。
险些被微不足道的小事牵出他更大的秘密。
解雨臣坐不住了,抽回手跃下床,扬着头去照镜子,缀在颈部的数点吻痕便倏忽撞入了他的视线。
小孩靠在妆台旁边哭笑不得,指着那些吻痕,扭头瞪他:“别的就算了,但是这……谁信是下斗弄的啊?”
黑瞎子禁不住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接茬道:“我信啊。”
解雨臣索性不搭理他,关了灯,爬回床上自顾自睡了。
黑瞎子默了一会儿,又在后面扒拉他:“明天就走,你今天还不理我?”
解雨臣听了回过身来,低声哄他:“总共也没陪你待多久,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的事,你肯出来这一趟,我就挺满意了。”黑瞎子从小孩的手腕一路摩挲到肩膀,到底是过意不去:“对不起。”
“没关系——”
“没说完呢,”黑瞎子低头亲了亲他颈间的红印,就开始乐,“道歉不包括这些。”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一宿解雨臣睡得不大好,被伤痛搅扰是一回事,心里压着的愧疚又是另一回事——黑瞎子为他做了很多事情,可他因为解家的缘故,连陪伴都要一分一秒计较着给予。
他安不下心,说服不了自己,就算黑瞎子能谅解,他自己也没办法认可。
天蒙蒙亮时,黑瞎子睁开眼,就看到小孩早醒了。他也搞不清解当家是个什么作息,竟然次次醒在前头。
估摸着解雨臣是着急回去办事,黑瞎子并不打算耽误他,揽着人坐了起来,顺口问一声:“赶时间?”
“不是,”小孩似乎没多大精神,扒在他身上直犯懒,“我送你回北京。”
黑瞎子非常意外:“为什么?”
“开车回去起码二十几个钟头,你那伤才刚收口,一个人太累了。”
“……不至于的。”
解当家平常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哪能被他一句话动摇了决定?坚持着强调:“我不放心,我送你。”
“那你的事呢?”
“不影响,我有别的安排了。”
黑瞎子没话讲了。
要说调情瞎扯,他都擅长,就没输给谁过。可到头来还是解当家有本事,不玩那些套路虚招,实打实的心疼人,他倒是懵了。
解雨臣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见黑瞎子不动,就率先下床去收拾。
他收拾完,在屋里等黑瞎子的时候,忍不住闭了会儿眼:昨晚是真没怎么休息。
他的计划原本不是这样,解家乱,局势紧张,他出来前就做好了布局。但是黑瞎子突然追过来,还受了伤,他不能扔着人不管。两边牵制着他左右权衡,像一盘被意外全部打散的棋,细节与走势彻底重组,方能够得出他想要的结果。
换言之,他用一夜,丢弃了早已备好的胜局,规划了一盘新棋——能供他照顾好黑瞎子的一盘新棋。
黑瞎子出了浴室,看到小孩皱着眉头阖了眼睛,以为人是睡着了在做什么噩梦,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握上他的手,低低唤他:“花儿。”
解雨臣却立刻抬眼望向他,眸子里一片清明:“嗯,走吗?”
黑瞎子本想跟小孩说,困就再睡睡,然而他心中也明白:近些日子外面的情况不妙,解雨臣歇不下来——
不是什么事他都可以替代解雨臣去做,不是什么事由他来替代都是最好的选择。并非他不肯帮忙,而是解雨臣所处的那个位置,有些忙不能帮,必须得要人自己来做,才会有该有的效果。
退一步讲,黑瞎子自己过得也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他不能让解雨臣在所有事上依赖他,他只能细细的教,以便哪一天没有了他,小孩依然可以过得稳妥安好。
他不想也不忍心让人活进自己的羽翼下,而且他清楚的知道,解雨臣也不愿意那样。
真对一个人好,最重要的是顺着他的意思去助力。
黑瞎子把话咽了回去,笑着拉了他一把:“走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黑瞎子的车,停的位置要相对靠近之前那个村子,两个人照旧搭旅游小巴返回了来时的公路。
解雨臣上了车就开始不停的盯着手机忙活,黑瞎子大概猜得出他在干什么,索性没管他,自己闭目养神。
解雨臣也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任性胡来的。一夜的时间,足够他把方方面面的因素都思虑清楚了:其实无论他能不能活着出斗,都有人会竭尽所能的不让他活着回北京;现在黑瞎子突然帮着他玩了出金蝉脱壳,是所有人都未曾算计到的,神不知鬼不觉,他反而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