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与君厮守+番外(18)

东京开封府就在唐州以北,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就算是快马不作停留不歇息也是要奔上个一天一夜的。

李少怀故意择了小道,小道曲折,不但难走,就连供人歇脚的驿站都没有。且唐州到东京有直达的官道,所以一般不会有人走小道。

虽然没有驿站,但是有一家小酒馆,方圆几十里独此一家小酒馆,由于偏僻,生意也冷清。

店家夫妇本就是想过闭世的清闲日子,所以才在小道开了这么一家酒馆。

李少怀纵快马不停歇,而身后的人却越发的穷追不舍。渐渐通向山高林深之处,山涧瀑布如泼墨倾泻。

“玄虚真人善诗词,元贞求问李太白的《访戴天山道士不遇》”

身后响起的人声让李少怀一颗紧着的心惊起波澜,也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纵马问着自己,停下回答还是跑?即使赵宛如身下的是千里马,但是李少怀自信,以她的骑术加上青骓的速度是能够在一刻钟内消失在她眼前的。

“李太白的《访戴天山道士不遇》”李少怀喃喃着滞住,收回杨鞭的手,握紧了缰绳一横,青骓高抬前肢转身,转身道:“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

身后几匹奔腾的快马在纤细的手抬起时急停,马儿踢踏的声音与嘶鸣将瀑布下饮水的鹿吓的扭头跑向了沟谷深处。

赵宛如轻轻夹着马肚子上前,接着李少怀的诗,喘着气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李少怀直着身子坐在马上,润了润眼,“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松。”

赵宛如骑着的白马缓缓靠近她,直到旁侧,四目相对,“无人知所去,愁倚三两松。”

一阵风卷落满树秋叶,人声与马声皆停在这片野竹林中,竹林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簪起的秀发如泼墨散开,吹乱青丝,也吹乱了人心。

从白天到黑夜,从林浅到林深。从不见花鸟到看见被马蹄蹬踏惊吓而乱撞的小鹿。再到日落的余晖散尽新月悄然挂上树梢。

写着一个酒字的长幡挂在高木桩顶上,月光下长幡随着北风向东飘荡旋转着,原本空荡的马棚突然多了好几匹俊马。

空荡孤寂的院子频频传出马的鼻息声,酒馆后厨房顶的烟囱升起了青烟,被风吹散在这夜深人寂的山林,云雾环绕,天空下起了细雨。

“你就这般不喜我,要走,连声招呼都不打?”她也是匆匆骑马赶来的,没带几个人,就带了张庆和几个大内的高手。

一路上连张庆都惊疑,什么时候公主的骑术又进步了。

酒馆最好的一间房内,李少怀端坐着,内撇着头不敢往这个正在气头上的人,“我不是不想与你打招呼,只是...”

“只是什么?”赵宛如走到他身前,“你倒是说呀!”

李少怀将头又撇向别处,若当面道别,还能走得了吗。“我要走便是走了,你追来,是为那般?”硬着头,抬起对视道。

“为你,你何故要留那句词!何故要赠那金钗。”

李少怀坐转身子背对她,“志冲说那金钗你也喜欢,我恰好又救了她便索回,至于那词...”李少怀顿住,“是谜题的后一句,我顺手写了。”

“仅此而已?”

李少怀眸子黯然,低声道:“仅此...而已。”

“阿怀,这么多日的相处,你还不够明白吗。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阿怀!这一声亲切的叫唤,深刺李少怀内心。

是啊,李少怀,你还不明白吗,李少怀在心中问着自己,失声颤道:“我怕,我什么都怕,怕痛,怕失去,怕死。”

“我不会让你有事,更不会让你死,为什么你要怕呢?”

李少怀抬起头侧视着赵宛如,“你不懂...你不懂我,你不知我,你不知道我,我有...”李少怀语塞,一时间思绪万千却不知该如何言起。

李少怀害怕的事情有很多,但真正让她害怕的,还是眼前这个女子,因为在乎,坦言便变得困难。因为害怕一旦坦言,赵宛如对她的所有的好感都会消失殆尽。

只是李少怀不知道,赵宛如在昨夜的梦里,梦到了前世,她们的前世。

前世的记忆频频浮现在赵宛如脑海中。

朱漆梨花木撑起的宫殿内,穿着朱色圆领公服的年轻人焦急的看着赵宛如,“公主到底要怎样才可以相信少怀?”

“信你,我要怎么信你?”女子攒着胸前的衣襟怒吼道。

“这一切,难倒不是为公主所做的吗?”李少怀摊开自己的双手,瞧着自己这一身朱红,方心曲领,黑靴,头顶着展脚幞头,好一副为官坐宰的模样。

“可那又如何!”赵宛如直挺着身子,质问道:“李少怀,你骗我骗得好苦啊。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面对着冷眼变脸的人,李少怀寒心的闭上眼,沉闷了许久,睁眼时,眸中红润,“少怀所做的一切,皆只因为...喜欢公主罢了。”

赵宛如驱身一震,“哼,谁知道你有什么阴谋,谁知道你,是否一早就知道我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公主!”仍自恃清高的昂首道。

李少怀黯然失神,冷笑,“既然公主是这么看少怀的,那么,少怀与公主说一个秘密吧。”

第13章 林风厌厌夜渐渐

“李少怀,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的!”

殿门关上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赵宛如对李少怀的狠心与绝情。

如今回想起来,心中除了愧疚,就只剩下对李少怀入骨的爱。赵宛如走上前蹲在她身侧,轻轻的将手搭在她的腿上,触碰间手指微颤,“阿怀曾问我,我为何知道阿怀内侧手臂的伤。”

李少怀记得,初见记忆深刻,“但是你没有回答我。”

“因为我知道阿怀的一切。”

“...”

赵宛如起身,背对着李少怀,“南唐后主的皇后在次子夭折后郁郁而终,于是后主立其妹妹为后,是为小周后,小周后喜绿,常用绿宝石装饰物品。”

李少怀听着,心中五味杂陈,阴沉着脸未说话。

赵宛如回转身凝着李少怀,“而你李若君李少怀,是清源郡公的嫡子,南唐后主李重光的嫡孙,李正言!”

昨夜梦里,前世李少怀与她所说的那个秘密,便是身世,更将脖颈上自幼带的玉奉上,说:少怀倾慕公主,可以为公主忘却国仇,家恨。但少怀唯不愿意舍弃的…是对公主所爱。

可即便如此,赵宛如终是没能接受身为女子的李少怀,终究是负了李少怀。

所以这一世赵宛如暗自发誓,绝不再负她,也绝不退让半分,“而我之所以喜欢那金钗,只因你李少怀。”

当年太宗一杯牵机酒赐死了南唐后主,导致其后人都过着寄人篱下的凄苦日子,让太宗没能想到的是当初亲自养在膝下最疼爱的孙女最后竟也是死在牵机毒之下。

因为怕皇帝对李家人仍旧不放心,于是李仲寓将儿子偷偷送往了长春观,并让太清真人替其改名。没过多久后李仲寓便抑郁而死,年仅三十七岁,那时候的李少怀才不过十二岁,太清真人便将一切都告知与她。

咯噔一下,李少怀抬头睁着眼睛不动,而后将头撇下起身,走至窗前伫立了许久。

窗外落雨。

这才是她真正讨厌权贵的原因,她不是讨厌官场的勾心斗角,而是她恨,恨大内的赵氏皇族。

可是李少怀的心结,不单单因为她是个亡国之君的后嗣,所以她仍旧只是站着,沉闷着一言不发。

“我也知,阿怀不是男儿身。”

本以为赵宛如知道了她的身世,已经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了,可没有想到...李少怀侧转头看着梳妆台上的铜镜。自己在铜镜下,身长,眉目不失英气,且自己的易容术与那梨园里的戏子比也是不差的,声音也是经过了一番苦练,按道理,应该不会被人察觉才对。

正当李少怀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想到了今天辰时赵宛如出现在了她的榻边...于是准备回头问...

还未转身,就被人从身后环住,“如此,阿怀还不愿意面对我,和自己的心吗?”赵宛如的手就这样环着她的腰,玉手覆上了她的胸口,广袖从手腕处滑下,露出了纤细白皙的手臂,她感受到了李少怀加快急促的心跳。李少怀亦感受到了背后的柔软与温暖。

“可是我不知道你...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这么多的事情?”李少怀颤说着,同时心中思绪万千,她如一只笼中鸟,跑不得,挣脱不得,赵宛如便是这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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