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梁逊的团队办事效率一流，等阮黎回到家时，原先的那篇微博已经显示不存在了。
阮黎有些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出神。
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真的把那些话说出口了。
他带给她快乐，带给她期待，给了她从不曾有过的光亮。
可是也带给她患得患失和求而不得的痛苦。
而现在，她还是亲手把这些通通都剜掉了。
她感到被挖去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洞，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阮黎晚上一夜没睡好，早上到了事务所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偏偏缪洁又发来项目案的设计稿，让她早上要做好修改。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
中途阮黎去倒咖啡，在茶水间里听到行政部的同事在八卦梁逊的事情。
“看到微博了吗？这个梁三是不是就是我们公司的那个大客户啊？”
“是他是他，还来过我们公司好几回呢。确实是帅啊，甩那些男明星好几条街呢。”
“帅能当饭吃？花心又风流，女朋友一大堆。”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是谁不自量力，还想着要收服他。”说这话的人语气鄙夷。
其他人也跟着调侃说：“那总要试试啊，万一能成功，那简直就是人生的逆转了。”
“不过……这个R姓的女孩子，”有个人说，“会不会是咱们公司的阮黎啊？我之前见过梁逊来接她几次呢。她也是刚毕业不多久，时间完全对的上啊。”
“好像是啊，毕竟R这个姓好像也不多见。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我就说她怎么能够拿得下那个项目的，原来是因为这个！我的天啊。平时看她闷声闷气的挺文静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啊。”
阮黎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你们没有工作吗？在这里闲聊？不知道宋谚最讨厌的就是公司里面聊八卦吗？还连自己的同事都要造谣？”
这是洛薇的声音。
其他人不敢再说话，面色讪讪地走出了茶水间，在门口就正好看到了阮黎，他们的面色更加尴尬。
洛薇也看到了阮黎，她说：“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一个个吃饱了撑的。”
阮黎笑了下：“没事。”
洛薇给阮黎倒了杯咖啡：“你状态好像不是很好。”
“最近连续加班了好几天。”
阮黎不愿意多说，洛薇也没多问：“你进公司的时候，就是我在带你，我那时候就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有别人身上没有的耐心和韧劲，也有自己的原则，面上看起来柔软温和，其实内心倔强又刚直……”
“梁家的事情最近我也有所耳闻，贺姿彤的名字，榆城也几乎没人不知道的。梁逊和贺姿彤若是真的结婚，是对他们两家的发展都有益的事情。梁先生不太会为了别的事情就影响到这些，在他们那样的人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利益,”洛薇又说,“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人罢了，努力工作，努力往上爬，梁先生身处的圈子根本是我们不该去肖想的。它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也更残忍。”
阮黎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水杯里的咖啡。
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可能有些直接了，洛薇停顿了一下。但是这个时候不把话说明白，反而会让人留下无用的幻想。
洛薇继续说：“我没有资格说你什么或是评价什么，你就只当我是站在一个前辈的立场说这些话的。”
阮黎终于说话：“你也觉得我是因为钱什么的，和他在一起吗？”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阮黎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还在念高中，那时候他就已经非常耀眼。在人群中，你几乎没办法不看到他，也……很难不喜欢。”
“他和你，是不一样的。”洛薇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些。
“要是一样的话，大概就不会那么喜欢了。”
她轻声说。
越是不一样，才会越是向往他。
大概是从小就活得敏感又小心，所以阮黎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有过这样强烈的渴望来。
唯独对梁逊。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好像把所有的勇气都耗完了。
阮黎抬起头说：“你要说的，我都明白的，洛姐。我已经和他结束关系了。我也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洛薇点点头说：“刚开始总归比较不容易，不过忙起来之后，很快就会淡下去的。”
阮黎不敢确定。
这几天工作忙到没日没夜，但是梁逊好像并没有从心里淡去一些。相反的，之前总是时不时能够收到他的消息，突然一下子断绝了联系，好像是吃惯了糖的孩子一下子被人夺去了糖罐子，完全不能够适应。
“对了，你知道年底马上要评选年度设计师新人奖的事情吧？我们事务所每年都是有推送参选的名额的，只是我们事务所也很久没来新人了，一直也没有参与过。早上开会宋谚提起来，我和缪洁的意思都是推选你去参加评选。”
“我？”阮黎有些茫然。
“对啊，初步作品筛选是在下个月15号之前提交作品。你之前设计的梁逊的那个楼的方案就不错，你可以稍微修改一下。”洛薇说，“不过，你要是不想用那个，手头上有一些其他的，也可以修改一下拿出去参选。”
洛薇站起来，拍拍她的肩：“不要有顾虑，去做就是了。就当是给自己找点事情。”
阮黎的面色终于松动了一些：“我知道了，谢谢你。
澄海星辰的会议室里气氛也不轻松。
微博上的原帖虽然被公关部迅速处理了，但是影响仍在，微博上还是有不少人在讨论他的所谓的情史。连在家休养的老爷子都被惊动了，还特意把梁逊找回去敲打了一顿。
公关部的经理看着梁逊的脸色不善，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去和对方交涉过了，不过对方坚决不肯透露爆料人的名字。”
唐尧霖看经理都快哭了，就说：“没准并不是真的有人爆料呢。或许就是小报自己东拼西凑的新闻，谁想到就正好撞上了呢。”
“那帖子里那么多细节，连阮黎什么时候跟着我都知道，你还觉得是凑巧？”
“《苹果日报》本来口碑就不是很好，从来都是为了吸引眼球，不管信息真假。这种媒体靠流量赚钱，并不真的靠广告收入，所以我们去交涉的时候，他们也软硬不吃。我们怕弄得太强硬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公关经理说。
梁逊冷笑了一下：“要玩手段阴是吧？”他对唐尧霖说，“去叫几个研发部的人上来。”
“你该不会是要？”
“既然要玩得脏一点，那也没必要跟他们客气。”
唐尧霖说：“你要让他们黑进那家媒体的电脑啊？”
“总归是有迹可循的。”
“要不要这么狠？”
梁逊说：“闫女士前脚刚回国，紧跟着就曝出了我的八卦新闻，惹得公众的目光都放到了梁家来。后面要是再想搞出什么不利梁家的信息来，就很棘手了。我必须要防着一些。”
若是只是针对他来的，梁逊完全不会在意。
可是……
还有阮黎。
她那天那么害怕，又那么失望的样子。
这几天忙到不行，却还是在不经意的空隙，脑海中不断出现她那天的样子来，悲悲戚戚，像是被人遗弃了。
可是分明先说结束的人是她。
梁逊做事向来我行我素，微博上的评论并不能真的影响到他。但是一想到她那天的模样，他就不由的火冒三丈。
唐尧霖只好说：“我阮妹妹还好吗？”
梁逊没回答。
“我看那帖子里说的那些也太难听了，她一个小姑娘，脸皮薄，被说成那样估计心里很不好受啊。”唐尧霖说，“说到底，她本来也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无端端被卷进来，冤枉死了都。”
“你好啰嗦。”梁逊面色不善。
唐尧霖没意识到他的抗拒，还再说：“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不是真的和那个贺姿彤怎么样了啊？我看她也不像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啊。”
梁逊说：“只是见过两次面。”
“你和阮黎解释了吗？”
梁逊竟还反问：“需要解释？”
“我的天啊，我真怀疑你这人情商是不是有问题。你现在和阮黎在一起这么久，你和别的女人吃饭见面，好被人报道说是在相亲，你不觉得你需要解释一下吗？”唐尧霖看他的眼神，已经是完完全全在看渣男的眼神了，“这不是对另一半的基本坦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