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逊认识多年，宋谚并不常见到梁逊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甚至还要做到这样滴水不漏，连人家小姑娘的心思都要照顾到。
宋谚回复：“浪子回头？”
梁逊也很快回复：“她挺好的。”
意味不明的四个字，看不出来说这话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宋谚笑了下：“我也算是捏着你的把柄了。以后再算计我，我就扣阮黎的工资。”
梁逊：“吃不吃螺蛳粉？加辣加臭的那种。”
宋谚：“你赢了。”
阮黎回了座位，人事部已经在华熙的群里通知了阮黎转正的事情。同事们都跑过来和阮黎道喜，阮黎一一回应之又坐了几分钟，这才把心里的高兴和激动稍稍平复下一些来。
她给梁逊发信息：“我今天签合同啦，我现在是正式员工了。”
没想到梁逊这次信息回复得很快：“有什么好高兴的？以后你就要为宋谚这种老板做牛做马替他赚钱了。”
阮黎丝毫没有被打击到，兴奋地回：“宋先生是我偶像呢，能在他公司里面工作，我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梁逊这次隔了几分钟才回：“数数你们一楼多少员工？”
“怎么了？”
“我给你们公司点下午茶，庆祝你正式入职。”梁逊说，“螺蛳粉吃不吃？”
这人的恶趣味已经不局限于让机器人放屁了。
阮黎想，他要是真这么干了，那她大概会成为第一个入职当天就被辞退的悲催员工吧。
晚上下班早，阮黎回家的路上特意多买了不少菜，打算回去做一顿好吃的和黎月一起庆祝一下。
回到家，发现客厅里黎月已经摆好了餐桌，桌上也摆好了菜。
上次手术之后，黎月就很少再做家务，做饭这些但凡阮黎在家，也一定是由她来做的。阮黎以为黎月也是为了要庆祝自己入职的事情，还很高兴：“妈，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啊？”
黎月说：“我喊了迟言来家里吃饭。”
阮黎本来带着笑容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为什么好好的要喊迟言哥来家里吃饭？”
“喊人家来吃顿饭怎么了？你毕业的时候，他不是还特意去你学校看你了？”
“如果要感谢，我可以去外面请他吃饭，为什么还要特意喊来家里吃饭？你这样别人会误会的。”
“你去请人家吃饭？我如果不说的话，你大概理都不会理人家。”黎月说，“还好迟言脾气好，也对你死心塌地，不然你这么冷淡，好男人都被你这种态度吓跑了。”
跟黎月怎么也说不通道理，阮黎有些无奈，却还是强压着心里头的火气：“我说了，就算你这样费尽心思撮合我和路迟言，也不会有结果的。我对他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呃，小黎……”
路迟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表情有些尴尬。
黎月先开口：“迟言回来了，肚子饿了吗？快来吃饭。”
路迟言看了下阮黎。
她的双颊因为愠怒都开始泛红。认识这么久，他很少见她会有这样的神情。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执意要澄清和自己的关系。
路迟言心下有些苦涩，还是温和地笑说：“谢谢黎阿姨，今天还是算了。你和小黎吃吧。”
“哎，你别走，你留下来吃饭。今天这顿饭是特意为你做的。”黎月拉着路迟言在餐桌边坐下来。
路迟言不好拒绝，只得坐下来。
阮黎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
她的脊背僵直着。
路迟言看得不忍，又站起来：“小黎，你们吃饭吧。我还是先走了。”
黎月还要拦，路迟言不忍心阮黎因为自己为难，还是笑着说：“我真的得走了，黎阿姨，我晚上还得回去公司加班。我等会回公司吃点就好了。”
阮黎低声说：“迟言哥，我送你出去。”
阮黎和路迟言一同走出院子，走出几步，阮黎说：“对不起，迟言哥。”
“小黎，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阮黎低着头：“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你说的是实话啊。你不需要为了说实话跟我道歉。”
“这些话我应该和你当面说清楚的，不应该让你在那样的情况下听到。”
黎月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行去安排这样令人尴尬的晚饭。自始至终，甚至她都没有问过自己工作的事情，也没有说过一句鼓励的话。想到这些，阮黎就觉得寒心，也对路迟言更加抱歉。
“都一样的。”路迟言转过头来看着她说，“其实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我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你。你已经够辛苦的了，我不想你还因为我的事情受到困扰。”
“迟言哥……”
路迟言说：“所以今天的事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也会去和黎阿姨说清楚的。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阮黎抬头，目光闪动：“谢谢你，迟言哥。”
路迟言摇摇头，又问：“小黎，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阮黎低下头去，半晌，她才用低得几乎听不到得声音说：“有的。”
心里的猜想得到证实，路迟言感到一阵轻松，他说：“我也这么想的。小黎，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吗？
阮黎没敢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和梁逊发生了亲密的关系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一切如常。
她还是那个听话懂事的阮黎，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给出任何的承诺。
阮黎觉得自己好像走在一条看不见方向的路上，前方的道路被浓雾笼罩着。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很可能会无疾而终。
可是奇怪的是，在面对梁逊的事情上，她好像总是有毫无来由的勇气。
阮黎不想回家再面对黎月，她蹲在路边，过了一会她给梁逊发信息：“庆祝我转正，请你吃饭？”
梁逊回电话过来，声音听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怎么想起来要请我吃饭了？”
“我不是一直还欠你一顿饭吗？”
“那我要是吃了你一个月工资怎么办？”
“吃呗，”阮黎停顿了一会，然后说，“你把我的工资吃完了，然后……肉偿行不行？”
梁逊隔了好一会都没说话。
阮黎听到他那边传来的呼吸声，熨得她靠近话筒的那只耳朵都开始发烫。
然后她听到梁逊很低的声音说了句“靠”。
被调戏的梁逊忽然干咳了好几声，然后才如梦初醒一般，说话都不连贯：“你真是……真是可以啊，阮黎。”
“这不是很公平吗？”
“你在哪？等着我。”
这话说得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挂了电话的梁逊不禁怀疑刚才和自己打电话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阮黎。
说好的软萌娇羞的小妹子呢？
现在不但接二连三地强吻自己，还敢堂而皇之地撩自己了？要命的是，他还挺吃这一套的。
该不会是又喝酒了？
梁逊越想越不淡定了。
会议室里的人都瞪着个眼睛看着自家老板脸上一阵红一阵绿，跟变脸似的。
唐尧霖以为出了什么事，还问：“怎么了？”
梁逊的心里跟有蚂蚁挠似的，说话的语气却还听不出什么异样：“你们继续开会，明天给我结果。我先走了。”
唐尧霖问说：“怎么了？”
梁逊说：“没什么事，有个不懂事的小朋友需要教育下。”
“干架吗？要不要我叫点人？”
梁逊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法治社会，你怎么跟个草莽一样？”
唐尧霖：“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多带点人，气势上压倒对面。”
“谁吃亏还不好说呢。”
望着梁逊离开的背影，唐尧霖心想，啧啧，这是谁啊，这么不开眼，居然还敢得罪梁三？
三十分钟的车程，梁逊十五分钟就把车停到了阮黎的跟前。
阮黎上了车，有些不太敢看梁逊，故意扭着头看着窗外。
梁逊勾起嘴角笑得有些轻狂：“刚才电话里不是还挺逞强？”
打电话不用看着他，脑子一热，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但是这会，人就在边上，阮黎还是很懂得适时认怂这个道理的。
“说吧，先吃饭，还是先肉偿？”
阮黎缩了下脖子：“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