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哲看着被秃头黄化玄凤鹦鹉图吓到早睡的舒蒙,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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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许夫人没有再来骚扰的第三天,原哲接到了一个电话。
“好,信息地址你发过来。”听完电话那头说的内容后,他的表情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十分郑重。
舒蒙原本正在他办公室里新安装的鹦鹉站杆上乱耍,注意到原哲的情况,便停了下来,安静地等他打完电话。
挂断电话的原哲将目光投向了舒蒙,令人意外的是,那其中的含义很复杂。
舒蒙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你的身体找到了。”只一句话,就成功让舒蒙乱了心神,连翅膀都忘了挥,就一脚踏空从站杆上摔了下来。
原哲一个健步上去接住她,将她摆到了旁边的会客沙发上,等待她缓过神来。
其实按日子算起,她和原哲坦白一切已经过了好多天。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关于她人身的消息,让她都有点不敢再抱期待了。
也许是当初那只绣眼看错了那人穿的衣服图案;也许是那个受伤的女孩另有其人,只是恰巧穿了一样的睡衣;也许她的身体已经死去,再也寻不回来了……
这些可能性都时常会在舒蒙的脑子里蹦出来,扰乱她的思绪。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强迫自己去玩一些游戏,或者是看一些节目,甚至是安静地围观原哲,都是她分散注意力的方式。
但没想到的是,她的身体居然真的被找到了!
舒蒙在柔软的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发现手机已经被推到了她的旁边。舒蒙心中一软,看了眼原哲不掩关切的神情,在手机上打字到:【我没事,谢谢。】
顿了一下,她继续写道:【身体在哪里?还活着吗?】
她总觉得活着的话,她也许还有回去的机会;但一旦她的身体已经死亡,她就算有回去的一天,也许那时候身体早就腐烂成了白骨。
到时候就不是变回人身的喜剧,而是惊悚恐怖片了。
“在一家医院。还活着。”原哲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小鹦鹉的背脊,自从舒蒙不给他摸脑袋后,他只能转移了地方。
【我们现在就能去看么?】舒蒙打完才想起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刚才原哲还在办公桌前忙碌着,此刻她却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寻找身体了。
原哲却没用在意这一点:“当然。”
【可是你的工作还没完成。】
虽说原哲是工作室的老板,但他也不可能做甩手掌柜,反而是整个工作室里活儿最费事、最累的那个。
“你的事更重要,走吧。”原哲没给她继续再说的机会,保存了电脑上的信息,抱起舒蒙就走。
车没开太久,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舒蒙望着医院大厅墙上的院名标志,有点茫然——“精神卫生中心”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大厅意外的和舒蒙刚来这个世界时去的那个人民医院完全不一样。
这个地方似乎没有那么多受伤或者腹痛或者咳嗽的病人来就诊,偶尔能看见的病人和家属,也都和寻常的不太一样。
原哲带着舒蒙一路顺着墙上的标识来到了住院部,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喊住了他们:“你是谁的家属?这里不能带宠物进来。”
舒蒙下意识往原哲怀里瑟缩了一下。
她必须进去啊,哪怕钻在什么地方被偷偷带进去也行。
“抱歉,我是第一次来。”原哲先态度良好地道歉,“请问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一位没有名字的女患者,是被警方从第二人民医院送来的。”
第二人民医院……这个医院的名字好熟悉!
舒蒙忽然想起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原哲带着她第一次回家,正巧下着雨。路上险些撞伤了小说的女主角秦丝雨,当时就是开车送她到了那家医院。
也就是说,那天她在急诊和秦丝雨、原哲在一起的时候,她的人身也正在那家医院的某个手术室里抢救么?
这可真是命运弄人。
千辛万苦寻觅的,到头来就发现与你相距只不过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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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原本对于这个家属不懂事,带着宠物进来的行为还挺生气,此刻走近了瞧见原来是个外貌气质俱佳的帅小伙,认错态度也挺好,顿时也没有那么不满了。
对于他的问题,她倒是刚好知道:“你是那个女孩的家属?哎呦,这都好久了,你怎么才找来?”
原哲对此没有立刻认下:“是这样的,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所以能不能让我看一眼,确认一下呢?”
护士对此倒也可以接受:“那你把宠物先放外边。”
“这……我是一个人坐车来,宠物实在是没地方放。不如您就通融一下,我把她塞衣服里,绝对不让她跑出来。”原哲来的时候的确没有拎什么包,因此舒蒙要么被赶出去,要么就是钻他的衣服里。
这个关键的时候,自然是钻衣服了!
不用他们说,舒蒙就果断钻进了原哲的外套,只悄悄在他胸前探出一个头。
护士倒是被这只聪明的鹦鹉的行为给逗笑了,于是也没有那么严厉了:“小东西挺聪明啊!那就这样吧。不过你看紧了,别让它飞出来。”
说罢,便招呼原哲跟着她进了旁边的专用电梯,乘到了三楼。
这里的病房和舒蒙曾经见过的那些医院病房都不同,甚至在一段一段的地方会有金属栅栏分割。
护士带着原哲和舒蒙来到一间紧闭的病房前,因着这里的门上都有一条透明的玻璃,便让原哲从那里往里面看。
舒蒙也凑到玻璃上,睁大黑色的眼睛往里面瞧——里头就是一间并不宽敞的单人病房,一张床占据了绝大部分的位置。
而床上正蹲着一个人,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披散着头发,背对着门口。
“她背对着,我看不清脸。”原哲也发现了这一点,向护士说道。
护士闻言愣了愣,凑到小玻璃窗里看了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病房门的钥匙,拧开了门锁。
“你在这里等着。”护士没有就此放原哲进去,独自走进了病房。
从玻璃窗朝里看,带他们来的护士正慢慢靠近病床,那个蜷缩蹲立在床上的女孩,似乎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眼。
护士对此没有害怕,她知道这个病人并不会主动攻击人,不过她也没再靠过去,只是站在原地拍了拍手。
拍手是他们治疗时比较常用的一个信号,因为这里的病人都很特殊,很多都没有正常人的思维和意识,用比较固定和简易的手势和动作引导他们,是较为寻常的一种方式。
女孩听见这个声音,果然有了动作。
她在床上慢慢地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被杂乱长发遮住了大半的脸。
即使未得全貌,但舒蒙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张脸就是她用了二十多年的样子——这就是她的身体,可是现在在其中的人又是谁?
“是不是?”头顶传来原哲轻声的询问。
舒蒙低声快速地回答:“是。”
原哲的眼神顿时变了,重新看向里面那个呆滞奇怪的女孩时,变得充满探究。
舒蒙的意识在鹦鹉的身体里,那么她的身体里存在的是……?
“她是鹦鹉?!”看着女孩慢慢从床上下来时,奇怪的双臂动作和行为,原哲忽然脱口而出。
舒蒙也觉得是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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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了里面的人就是舒蒙的身体,以及很可能是鹦鹉的意识后,原哲和舒蒙对视一眼,决定先认下来。
“你真的认识她?”护士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显得有些惊喜。
这个女孩自从被警方送来后,因为一直无法她的身份,这段时间的治疗费用都是预支的。
这么个大活人,总不可能找不到来源——他们医院接收时就是这样的想的。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警方那里都一直没有线索。
现在好了,终于有一个认识她的人出现,后续她的身份可以落实,费用可以续上,大家也不用为此烦恼。
于是护士便领着原哲和舒蒙,去了院长的办公室。
因为这个病人的情况特殊,当时送来时警方就告知如果有家属的消息,麻烦告知他们,于是原哲认识她的事,需要上报到院里。
到了院长那儿,原哲开门见山道出了自己确实认识的她的事。院长便请他暂时在这里稍等,他去通知负责这件事的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