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这两天到处都是一片喜庆。大红的灯笼、大红的喜字。这几天的赏钱也是像流水一样的散出去。东城门的粥都连着施了两日了。
“少爷,你要睡了吗?”我看着少爷书房的灯还亮着。明天我就要离开了。离开之前,我还想最后见见少爷。
“嗯,欢喜吗?进来吧。”少爷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推门走了进去。一步步的朝着少爷走去,明明媚媚的烛火照在少爷脸上,一如十年前那么让我心动。少爷瘦了,许是这段时间真的挺辛苦吧。毕竟,老爷让少爷尽快熟悉家里的产业。
我从后面搂住了少爷。我怕让少爷看到我快哭的脸。
“少爷,欢喜想你了。”我难得主动一次。我看不见少爷的脸,只感觉少爷的呼吸渐渐乱了,手里的狼毫笔在纸上划出了一个弧度。
“欢喜,莫闹。我还有账册未看完。”少爷的耳垂红红的,声音有些不稳。
“那润生可要看仔细了。”我在少爷如玉一般的脖颈上落下一吻,我从未发现少爷的肤色竟比好些姑娘的都要白。手悄悄的钻进了少爷衣服的下摆。探索着,找寻着。
“欢喜,这可是你自己点的火。到时可别求饶。”少爷将我抱坐在他的腿上。我细细的记着少爷的每一个表情。
“哗”
堆在案头的账册散了一地。我将我的全副身心都投入了进去,竟比之前更得其中精髓。我感觉自己在云端飘着,忽上忽下的,着不了地。嘴里唤着少爷,无所顾忌。
“欢喜,唤我润生,我喜欢你唤我润生。”红烛高燃,更鼓绵长,夜更深了。
看着少爷熟睡的侧脸,我越发的舍不得了。我用指尖轻轻的描摹着少爷的睡颜,一滴泪水顺着脸颊低落在了枕间。四更天的更鼓都已经敲过了。
我将收拾好的包袱拿上,悄悄的走出了府里的后门。临走时,我将少爷随身佩戴的玉佩给拿走了,权当留个念想。
☆、第十四章
我提前雇了一辆马车,让车夫在城门口等我。当太阳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扬州城了。昨夜似乎没有清理干净,快晌午的时候,我感觉人昏昏沉沉的。马车的颠簸让我更不舒服。朦胧间,我听到了有人声。
“人呢?”
“在车里,好像生病了。”
“将人处理干净后,就不要回扬州城了。这是你的赏钱,够你大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然后,马车又动了起来,可是我感觉更加颠簸了。按理说官道不应该这样的。
“小哥,你可坐稳当了,马惊着了。”在那之后,我感觉我从高处坠落,然后又掉到了水里,五脏六腑炸开一样的疼,再然后我就彻底失了知觉。
我这是死了吗?原来阎王殿是这么富丽堂皇的,看来书上写得也不能全信。我记得我坐的马车受了惊,我被摔下了悬崖。
“你醒了。可还还觉得哪儿不舒服?”一个像是画里走出的人推门走了进来,生的比少爷还要好看。
“我在哪儿”
“这是我家在滁州的别院,阿闽说你这两日就能醒了。看来并未诓我。”我终于回过神了。原来我并没有死
“你是谁?”。
“我叫冷怀安,家里在京城做点儿小买卖,你叫什么?”
“欢喜”
“哦,欢喜?倒也称你。你是我的仆人去溪边打水时救下的。阿闽说你伤了肺腑,若你这两日还未醒,就让我找个地方把你埋了。”
“你既已醒了,应是没什么大碍了。我叫人去叫阿闽过来给你瞧瞧。”从冷怀安的口中我得知了我和他在回京城的途中。原来我离扬州已经这么远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离开,那越远应是越好的。胸口处有一块冰冷的物事,熨帖着胸口。我慢慢的用手捂住,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它的纹路。想着今后的日子,心里一阵凄惶。
☆、第十五章
十日后,我随着冷怀安的车队进了京,在路上一边养伤,一边听冷怀安讲他的事情,时间倒也是过的挺快的。
“冷大,今年你家又没拿下贡茶的买卖,看来你家和皇商这两字没什么缘分呐。” 救我一命的阿闽大夫有一茬没一茬的和冷怀安说着话。我在旁边拥着皮褥子给他们续着茶。我本无处可去,索性就赖在冷怀安的车队里,给他打打下手。冷怀安没有问起我的过往,我也就假装不懂,省得还要编故事骗人,我也是不愿的。
“这扬州苏家最近也是不太平,前脚刚娶了如好似玉的媳妇,还未出正月,原本好端端的苏家少东家居然就病了一场。险些没救回来。”阿闽大夫居然提到了少爷,少爷竟病了,还病的如此严重。
“阿闽,怎么这次随我出门,你变得如此呱噪,莫不是百草谷里没人和你说话。”一直在一旁看书的冷怀安终于说话了。
“欢喜,你的茶水漫出来。”我赶紧用方巾将水渍擦干净。之后两人又说了些别的,我倒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少爷对我的影响,并没有随着距离的遥远而有所减弱,反而越来越让我放不下。可是,我还能回得去吗?
城门口早早就有等着冷怀安的人。车队分成了两批,载着这次冷怀安沿途购买的一些货物的那一队先走了,剩下一队则是给家里人带的一些土产,大多都是些男子的用品,冷怀安应是有很多兄弟吧。车队缓缓的在城中行进着。路两旁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我撩起车帘向外看了看。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幡帛飘摇,行人如织,果真是繁华得很。
不一会儿,车队就在一座立有两个石狮子得大门前停了下来,门楣上书:冷府。大门前等了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待马车停稳,就有人撩了车门帘子,放下了脚凳。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此行可算顺利?”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扶着冷怀安下了马车。
“嗯,一切顺利。福伯。”冷怀安说完这话之后,又回身来扶我,我也没有在意,就着他的手下了马车。接着阿闽大夫也下了车。
一大群人簇拥着冷怀安进了府门。我跟在后面慢慢地走着。冷府比苏府大出了很多,进门没多久就到了花厅,原本簇拥着冷怀安的众人也各自散去了。我站在廊下,看见冷怀安在和一个容貌瑰丽的男子交谈,很是亲密。
“绿萝,我寒居卧室旁边的那间空房间,你带人去收拾出来,给欢喜住。”冷怀安叫来了一个婢女。京城果真是个好地方,就连人都比扬州城的水灵。
“少爷!那个房间!”那个漂亮的男子在冷怀安的眼神下欲言又止。
我跟着那个叫绿萝的少女经过了两个九曲回廊,然后又是一个人工湖,里面还有一些荷花的残叶,再然后是一个园子,园子里有很多果树正开着花,花香阵阵。园子的深处隐约还有一处住所。
“那是简清公子的丽园。因为简清公子很喜欢梨花的洁白,所以少爷亲手种了几棵梨树,还将园子的名字改成了丽园。”绿萝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只一个眼神,竟告诉了我这些事。
“简清公子?冷怀安的兄弟吗”我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这府上只有一位少爷。简清公子是伺候少爷的人。就是刚才花厅里的那一位。”绿萝很隐晦的告诉了我简清为何人。我被惊讶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脸上显不显。京城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地方,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冷怀安竟然有个这么漂亮的男宠。怪不得,车队里采买了那么多男子用的东西。
☆、第十六章
又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总算看到了那所叫寒居的院子。穿过圆形的月亮门,就看到了一座两层的小楼,左右还另有几间厢房,寒居的园子反而很小,比少爷的院子小了很多,但是布局却很独特。
“兰草,房间可收拾好了?”绿萝走进了其中的一个房间。有几个穿粗布衣服的婢女正在整理。
“绿萝姑娘,你来了。正打算去请你过来瞧瞧。”
“欢喜公子,你看看还缺什么?我立马让人给你添置上。”生平第一次被人称为“公子”,我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叫我。
“公子?”绿萝再一次出声询问道,怕怠慢了娇客,少爷怪罪。
“这位姐姐,你叫我欢喜即可。我不是什么公子。”在别人的屋檐下,嘴巴甜一点儿总是没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