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自知之明的安岩赶紧摆手拒绝。
“如果你怀疑我的身份,我们可以现在回协会,由协会人员证明。”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没那个本事,其实、其实我以前做的任务都是别人帮我的,所以……”
“不需要你出手,只是因为那地下有个机关铜门必须要两个人同时动作才能打开,你只要跟着我,到时候帮我开机关就行了。”
白发男子一边说,一边顺手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炒饭,递到安岩身前。
“而且我的时间很赶,过了明天就算我任务失败,所以最好今晚就出发,你看如何?”
安岩本能地伸手接过炒饭,脑子有些乱,低着头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着。
就算不说钱,他也欠了这个叫崖至的男人一份人情。
现在对方眼看着任务就要失败了,他能帮把手却不帮,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
说实话,他现在真的不想回家。
他还是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面对神荼。
只要一想到回去之后,神荼仍旧对他视而不见当他不存在的冷冰冰的样子,他就失落得厉害。
以前的神荼,虽然看起来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他也能感觉到他对他一直都很温柔,他对他,甚至可以说是纵容着的。
他早已习惯了那个人对他的特殊和纵容,习惯到几乎将其视为了理所当然。
然而现在……
他不想看到那个人用看着陌生人的冷漠目光看他。
一点都不想。
所以,这个男人的邀约,未尝不是给了他一个暂时逃开那个让他心里发堵的人的借口。
“好,我帮你。”
咽下一口炒饭,安岩下定了决心。
对面的白发男子面前同样也摆着一盘炒饭,但是他看起来似乎不饿,没有动。
他抱着双臂坐在那里,浅色的褐色的眼映着对面那戴着眼镜的青年那愁着眉苦着脸神色变换不定的脸。
如雪白发散落在菱角分明的颊边,他看着安岩,那一看就给人凌厉感的锐利的眼底微微浮现出一分柔和的气息。
“安岩。”
“啊?”
“你知道灵魂吗?”
“知道。”
就是鬼魂吧。
他不久前还亲身体验过,印象深刻。
白发男子微微垂眼,他的睫毛并不细长,却很浓,和浅色的褐瞳不一样,是漆黑的浓,因此那睫毛在他眼底落下的影子很深很深。
“你相信灵魂转世这一说吗?”
他问,声音很低很沉。
“哈?”
刚吃完最后一口炒饭的安岩有些懵,不知道怎么会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
“什么转世?”
“……没什么。”男人说,结束了对话,站起身来,“吃完了那就走吧。”
“你还没吃啊。”
“我不用了,走。”
“现在?等等,我打个电话……擦,没电了?我得先回去……”
“时间很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
“现在我只能靠你了。”
“那……好吧……”
只是一晚上而已,明晚就能回来,应该…………无所谓吧?
一贯不擅长拒绝人的安岩这么想着,隐隐有些不安。
已经走出店门的白发男子站在门口,回头看他,他踌躇了一下之后,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
…………………………
夜幕笼罩着大地,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分,灯火通明的城市也已经安静了下来,高楼大厦上的灯光也几乎已经熄灭了。
唯独那靠近河边的一栋小型别墅在这一片漆黑中还亮着灯。
黑发的年轻男子静静地靠在床头。
他坐在床上,一脚屈膝,一腿伸直,右臂轻轻搭在屈起的右膝上。
房间亮着灯,灯火通明,可是他的头微垂着,柔顺漆黑的发丝散落下来,阴影笼罩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能听见他轻轻的、平静得毫无波澜的呼吸声,在这个静得可怕的房间里一下一下地响起。
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大大地敞开着,风从外面那个小小的庭院里呼啸而来,席卷得那深蓝色的窗帘高高地飞扬而起。
庭院里一片漆黑,房间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夜风吹动外面的树叶在簌簌作响。
忽然之间——
铛的一声,本是不大,可是陡然在这个静得可怕的空间里响起,竟是宛若洪钟莫名震得人心头一抖。
已是半夜12时,客厅里那座巨大的落地钟在铛铛地响着。
那坐在床头的人突然动了,却又没太大的动静。
神荼仅仅只是低了低头,额头抵在了那搭在膝盖上的左臂上。
他的头垂在手臂上,纤细的颈的弧线露出在灯光之下,像是雪一般白皙的皮肤,衬着光隐隐透着光,不知为何竟是透出几分无力。
散落的黑发将他的侧颊全部掩住,只能看见他几乎抿紧成一条直线的唇,薄薄的一层,虽然仍旧是漂亮的粉樱的色调,可是此刻抿得薄到了极点,乍一看竟是泛出凌厉的刀锋的锐利和戾气。
可是那抿紧的渗出戾气的唇,却又偏生莫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疼痛的痕迹。
漆黑的庭院里,仍旧只能听见那簌簌的树叶晃动的声音。
明亮的房间里,静得仍旧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呼吸。
一下,一下,终是融于黑暗。
——TBC——
第四十四章
安岩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肯定是负值。
不管是王胖子还是江小猪都曾经吐槽过他,只要有他在,出个任务肯定要发生个意外,而且意外必定是往坏的方向发展。
本来级别不高不算危险的任务,只要他一加入,肯定会引出什么沉睡的怪物啊僵尸啊吸血鬼啊以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基本都是追着他跑。
按照张天师的说法——安岩你是郁垒继承者,又是极阳之体,对于那些属阴的东西来说,是极佳的补药,一旦吸走并消化你的阳气,那些阴属的东西至少能进化四五个阶段,这样一来,自然会勾得那些东西从长眠中醒来。
卧槽,我是唐僧肉还是千年人参啊。
张天师说话的时候安岩忍不住在心底如此吐槽。
一边吐槽着,他还下意识看了旁边的那位肤白貌美大长腿的黑发帅哥一眼。
这么说经常把他从那些怪物手里救出来的神荼那就是大师兄了?
他刚这么想着,就看到神荼眼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吓得他赶紧掐灭了心底的吐槽欲望继续老老实实听张天师给他上关于魁道力量运用的课。
……
当在这个据说危险程度是B+应该不会有什么高危险怪物的安岩看着眼前那条巨大的漆黑的蟒蛇吐着信子,用冰冷的菱形瞳孔灼灼地盯着自己的时候,他只能再一次吐槽自己那绝对是负值的运气。
那蟒蛇粗长得可怕,不说那盘起来像是一座小山的长度,就说它那身体足足有两人之粗,就已经够令人心惊胆战了。
更可怕的是,那蟒蛇的头顶凸出了两个看起来像是畸形的骨头——更确切的说,那是龙角——一旦有了龙角,蛇就不能再叫蛇,而应该称之为蛟。
而眼前的这个怎么看怎么像是活了数百年成了精的毒蛟明显已经将他视为了猎物,看那家伙盯着自己,白森森的利齿上毒液都滴下来了!
擦!被一条毒蛟盯着流口水的感觉你们知道吗?你们想体会吗?!
安岩还没来得及吐槽完,那毒蛟已凶猛向他扑来,血盆大口一张就想要活生生地将他整个人吞下去。
他一个熟练无比的驴打滚就躲了过去,可是翻身起来的时候一脚却是踩入了旁边的陷坑,脚踝咔擦一声一阵钻心的疼就让他歪进了陷坑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毒蛟再一次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一道漆黑的影子掠过。
一把漆黑的长刃从天而降,竟是猛地一下将那足足有两人粗的毒蛟从三寸处整个儿砍断成了两截。
安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拎着往旁边一躲——
他睁眼看着在自己被那人拎着一躲的瞬间,漫天血雨就从他眼前喷了出去。而他们两人因为躲得及时,身上竟是没有溅到一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