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的过程很顺利,在把父亲救回来之后,绑匪也被抓住了。
可是回去的路上,叶麟父亲并没有撑住,几天来恶劣的环境、过度的惊吓让他提前透支了生命,他的父亲在回来的路上上消化道大出血,抢救无效去世了。
之后,叶麟依言入赘田家,娶了田恬,并耗费了许多精力架空田氏,把叶家一步步做大。
而温娉也嫁作他人。
故事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然而有因必有果。
绑匪全都被田恬送进了监狱,但有一个人没有,是帮她雇佣绑匪的中间人。
田恬与中间人接触时,有特意隐瞒身份,但她毕竟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很快她就被发现了,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被敲诈。
叶父的死并非田恬所愿,她内心的恐惧和心虚,让她对中间人一忍再忍。直到中间人有一次强/暴未遂,田恬才忍无可忍报了警。
中间人被刑拘了半个月。出狱之后他继续敲诈田恬,但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
田恬本以为事情过去了。却没想到,中间人和温娉搭上了。
他们在酒吧相识,两个月后某次聊天,中间人知道了温娉和叶家的事情。他一直对田恬报警怀恨在心,把事情告诉了温娉。
温娉知道这件事后大惊失色,可她并没有找叶麟,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感情,但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害死了他的父亲。
她和田恬见了面,那时候田恬正在怀叶槐西。
温娉并不能生育,她以这个秘密为条件,要求田恬把肚子里的小孩给她。
“田恬答应了?”叶槐西问。
“她答应了。”叶简青抱紧他,“田恬生你的时候,叶麟在国外。她骗他孩子难产,被脐带勒死了。”
“他信了?”叶槐西抬头看叶简青。
叶简青抚摸他的脸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很温柔很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
一次以叶槐西为筹码的交易,让叶息一生活在叶槐西的阴影里。
叶槐西又想起了那个偷偷来看他的女人。她倚靠着宾利,穿着一身红裙,手里夹着香烟,缭绕的白烟掩盖了她的眉眼。
他想起了这么多年来,温娉明明一个单亲母亲,却带着他过着于此不相称的优越物质生活。
他以为温娉被包养了,原来不是。
抛弃他的愧疚变成执念让田恬每晚每晚不得安宁,于是她收养了叶息,并着迷地为他整容。
直到她看到叶息用那张和她亲生儿子酷似的脸亲吻叶简青,她才惊觉自己养了一个怪物。
她把叶息送去了国外。
可没想到,那么多年以后,她又看到了同样的画面,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叶槐西和叶简青亲吻的场景。
她的儿子们相爱了。
愤怒、自责、愧疚、怨恨瞬间充斥她的血管,带走了她的生命。
知道一切的叶槐西,只觉得累极了,对田恬、对叶麟,对温娉竟然连怨恨都提不起力气。他对这些人的所有爱恨、挣扎毫无兴趣。这些人从此都和他无关了。
之后叶简青告诉他,在叶麟查出来他是自己亲生儿子之后,又往里仔仔细细查了个遍,加上温娉最后坦白,叶麟也知道了真相。
温娉以为叶麟会恨她抢走了他和田恬的孩子,但是叶麟却没有和她离婚。
叶麟知道真相以后,在叶宅多待一天都会想起田恬,会想起自己当初用三千万卖掉了他的爱情和父亲性命,加之叶简青有了苏家的帮助,在叶氏里话语权越来越大,最终他带着温娉去叶宅一处别墅隐居去了,再不过问叶家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叶槐西之后没有再见过叶息和许婉莉,他在城市里的步行街开了一家蛋糕店,每天叶简青按时接送上下班,倒过了一段粉饰太平的日子。
这一天叶槐西照常来到蛋糕店里,而让他意外的是,店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她了。
她穿着白色的针织衫和藏青色的鱼尾裙,正用手拖着下颌,笑意盈盈地看他。
“怎么有空过来?”叶槐西很高兴。
苏青拍了拍桌子,示意他坐下,“有人开了蛋糕店也不告诉我,我委屈一下自己来了。”
“也不知开多久就倒闭了,不想被苏小姐看笑话而已。”叶槐西开着玩笑,他多少是怕叶简青生气,对苏青也有点愧疚。“不过你既然来了,店里的东西随便拿,免费!”
“勉强原谅你。”苏青也没真的在意,她打量着叶槐西的神色,发现他没什么不对劲才真的放下心来。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各自的婚姻大事,苏青抱怨完自己最近相亲遇到的奇葩事情,才试探道:“你和叶简青呢?一直这样下去吗?”
“嗯,没有办法。”叶槐西道,“也没什么,不过一纸婚约。”
“好吧。”苏青叹了口气,又想到什么,“我听说叶息被叶简青送去精神病院治疗了,你知道吗?”
叶槐西听到这话悚然一惊,他看着苏青担忧的眼眸,知道逃避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不知道。”
苏青沉默了一会,像是不太说得出口,最后她还是道:“这个人的存在对你来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槐西,只要有机会,他会伤害你。你这一生都可能不得安宁。”
叶槐西想起叶息看他的眼神,可此时的他却升不起一点点厌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让他感到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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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离开时,叶槐西把店里所有甜点的品种一样一个给她带了回去,又答应下次请她吃饭。
之后叶槐西却有点心不在焉,店里的小姑娘都发现了,有些好奇地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叶槐西摇头说没有,却一天都在恍神,连蛋糕都给客人装错了一次。
晚上叶简青过来接他回去,车子开进车库里,他也察觉出了今天人有些不对劲。
他打开车内侧过身去,给叶槐西解安全带。安全带啪地一声弹回去,但身体没有立刻离开叶槐西,仍很近地贴紧他。
叶槐西回过神来,伸手把叶简青推回了驾驶座。他费劲地转身,跨坐在叶简青的腿上,揽住他的脖子。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一吻结束,叶简青搂着他的腰,他们两个额头抵着额头,静静地看着对方。
“怎么了?”叶简青低声问他。
“……叶息现在在医院里?”叶槐西把手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
叶简青把他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里,也没有问他怎么知道的,“嗯。”
“他精神状况确实不太好,”叶槐西捏了捏叶简青的掌心,想了一会才道:“唔,要不把他接出来外面住吧?让医生过去看他,因为医院环境里可能不太好……”
叶简青不让他的手指乱动,定定地看着他:“接到哪里?”
“我在城郊有一处房子,那里很安静,很适合养病。”叶槐西道。
“他要是知道自己住的房子是你的,可能会从楼上跳下去。”
“不让他知道就可以了。”
叶简青没有立刻答应,他看叶槐西的眼神十分奇怪。
叶槐西侧了侧脸,不想看他。
叶简青见不得他这样,伸手把他的脸掰过来,含住他的唇,“好。”
之后叶简青把叶息接到了外面住,不过住的房子是他名下的,并没有住进叶槐西城郊的房子里。叶简青给叶息请了两个保镖,三个专业护工,一个营养师,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医生则隔天上门一次。
叶槐西瞒着叶简青见了叶息的医生,知道了叶息的状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他在医院的时候几乎一整天都不会说话,接到外面住之后,也只有许婉莉来的时候,偶尔会说一两句话,但也仅此而已。
那一天,叶简青在开会,医生打不通他和助理的电话,直接打给了他。
叶息自杀了。
叶槐西赶过去的时候,他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叶息整个人瘦得可怖,皮肤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眼窝和两颊都深深地凹了进去,嘴唇干裂而苍白,面色晦暗,像患了癌症般。
他的左手静静地伸在被子外,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缠在左手腕上,上面的鲜红格外刺目。
“叶先生,病人的情况特别差,”医生看着叶槐西,有些犹豫地开口,“他一直以来都有自残的行为,这次自杀也不是第一次了,药物已经加到最大剂量了。我认为他极度缺少陪伴,平时几乎没有人来探望叶先生,这对他的病情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