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客一愣,竟然对着她冷厉的表情缓缓绽开一个笑容来:相当吃惊,但是克制,带着压抑的无奈,然后又整个包裹在深深的悲凉之。
“嗯。”楼客叹道:“不吃就不吃吧。”
她想……您果然是失忆了。
药是您批给我的,那时看见
我吃了,您笑得很玩味的。
……
但不久之后,商止新终于渐渐意识到,关于折磨人,果然还是以后的自己比较在行。
因为她晚上来楼客屋前时,她迎接地僵硬到像尸体,脸色煞白如纸、连直线都走不出来,跪着张嘴好几次,才说明白“上主”两个音节。
“抱歉,臣有些犯病。内力在乱撞,稍微有些控制不住身体了。”她笑笑:“有没有吓到上主?”
商止新面无表情:“没有。”
她试着道:“那就好,臣记得姣姣儿看不得这些,一见就捂眼睛。”
“你不必转移孤的注意力。孤刚才见你用头撞墙了,并且用挖嗓子眼……”商止新凉凉地开口,指了指她的额角:“眼泪流了满脸,擦在袖子上,太用力把脸蹭破了一点。”她是将军吗?她狼狈得像个疯子。
楼客听完,费力地理解了一会,这才放弃地不维持跪姿和装出来的平淡了。
她跌坐在地上,低着头用指扣在地板上,牙齿紧紧咬着,似乎在呜咽。
商止新站在她面前,冷冷地盯着她看。
看一个芝兰玉树的温润女公子现在跪着发丝散乱,带着血的指甲抓自己的脸和头皮,吞咽下低吟,姣好的面容难堪不已。
她就瞬间明白,她以为自己“放她一马”逼她不许吃九转丹,却并非给她保全尊严,只是自以为是的添乱而已。
楼客一年有百天都在战场上,两军相交将军忽然难受怎么办?也忽然回营把自己关起来忍过去吗?
她难捱成这个样子,用药控制住,不是更方便?商止新知道她寿数不会太长。对于一个寿数不长的人,用毒药缓解痛苦,说不定利大于弊呢?
……
过了很久,楼客才重新抬起头来,拭去汗珠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问商止新:“上主来找臣是干什么呢?”
“你不难堪吗?”她眯起眼睛忽然问。
“嗯?”
“你从不愿人见自己的脆弱。”商止新伸给她,打量她说:“你说,你希望孤依赖你,别看你的不好。”
楼客动了动指,最终握住她的借力而起,轻轻道:“现在……臣希望上主完全看清臣的不好。”她的每一个谎言,都是需要被镌刻的证据。
“嗯。”商止新半闭上眼睛,意识到气氛正好,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现在你来依赖孤。”
楼客说:“尊圣旨。”
商止新从袖递给她一支羽符道:“不舒服的时候便自行去药浴池好了,别总想着用药……不是孤不希望你舒服,那只是饮鸩止渴。”
楼客愣了愣,接过来,问:“送给臣吗?”
商止新不明白她的重点为什么反而变成了一个作为信物的羽符:“那是凭证……算是送你吧。”
她仿佛眼前一亮,接过来说:“多谢上主。”她知道这又算是自己骗来的……但反正都是要负责人,杀一人是死,杀万人仍是死,到没什么区别。
顿了顿才道:“臣体虚是因为常年征战,身体无伤,药浴池行之无用,其实不必去。”
商止新怔,没想到她的身体差到这种地步,一时复杂,半真半假道:“楼姐姐,孤觉得孤之前那么待你,过了。”
关人宗族已经够狠毒,折了她的尊严丢进丞相府也足够,磋磨人身体岁月,实在让她思考,她对楼客究竟有半丝情吗?
……
楼客哑然半晌:“不会的,姣姣儿,你别多想。”
“孤决定原谅你了。”商止新想
了想坦诚道:“你我
有情,孤合该给你开后门的。”
意思是算你隐姓埋名的事情过去,毕竟我们还是情人。
楼客心里的飞鸟不住鼓动翅膀而走,在压抑之下有些感动。她想商止新确实是爱过她的,这样就够了。
……
她主动拥抱商止新,笑道:
“嗯,我们重新来过。”
商止新用鼻尖蹭她的肩膀,久违觉得暖和。
……
就算这句话是彼此的相互欺骗。
第229章 侍假成真11
自楼客从边关回帝都, 姓疯狂扩张而来,有势如破竹之势。商止新放楼客前去重新夺回失守的磬炑关, 但却不许她镇守,要求她旗开得胜, 立刻回都,任性得像个小孩子。
可她全然没有想到的是, 自己连捷报的信息才收到一小会,先看见楼客了。
商止新虽然继位很久了,但记忆不在的时候她什么也不知道,楼客一走便开始体会骄奢淫逸的皇帝生活, 现在正泡在温泉里看话本, 钻在水下躺靠着, 在漂着的轩木上支架起书, 果盘浮在她身侧。
她惬意地眯着眼睛向后伸, 道:“果茶。”
侍者并未回答, 一个小杯子被安静地递到里。
商止新不疑有他,咂了一口。
瞬间扭头。
——不是果茶,是药水, 这偷梁换柱的不要命作风,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敢干。
……
没有侍者,只有楼客蹲在她背后, 低着头看她,没换下的衣服上血迹斑斑,挽起来的头发倒是干净。
她接触了商止新的目光, 弯了弯眼睛,双膝轻巧一跪,护甲发出轻微的咖嚓声。她张开双臂,声音有一线哑:
“姣姣儿,我回来了。”
商止新感到惊喜,屏住呼吸眨眼,忽然伸抱住她,然后后仰,把她也一齐带到了温泉里。
……
楼客从水里钻出来,全身湿透了,血腥气和贴在身上,然后被商止新拦住:“楼姐姐!”
“……嗯。”楼客笑着把湿透的头发向后梳,一边取了战甲扔上去。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她埋怨着:“你说你立刻就回来的!”
“臣是立刻回来的啊。”楼客温柔地看着她,握住她两只轻轻笑道:“上主总要给臣四天在路上,马跑死也罢,臣跑死了可不好玩。”
商止新暗笑:楼将军怕是鸣金的第一秒种之后,连马匹都不换,立刻交了指挥权往帝都跑了。
她只是唯一一点没有想到,磬炑关到宫殿,楼客当真只用了四天半,当日竟然不是信口胡言。
她道:“楼姐姐真厉害,功力精进,日行一万。”
楼客一愣,半晌,笑着摸摸她的头,撇下眼睛:“说什么乱八糟的。”语气稍微有些虚。
“夸你。”商止新回答说:“初见我便爱楼姐姐身上那一股的孤高,遮掩着少年气,就是嘴上谦虚一万次的‘不才’,心里也是一片自持的傲然。这样的人当然神勇无比的。”
楼将军摘叶飞花皆可杀人,自然鲜衣怒马、强大而清贵。一如当年,一身青衣锦衫进退风度翩翩,折扇遮掩着野心勃勃的双眸,果真一片的少年心气,从不信命。
……她哪里知道,自己这种人总有一天会败,会跪在地上认错,向着身上的枷锁说一句“服输了”来请求宽限,那叫一个低声下气。
所以听完这句话,她不由沉默着胡乱想,世间的事真有些悲哀。
商止新仍未在意,解她的衣衫,搂着她的腰暧昧道:“楼姐姐可还记得你走时,我们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
楼客这才一个激灵:“姣姣儿,等一下……”
没有来得及,商止新一边哼笑说“不等”,一边扯开了衣带,用巧劲把她的衣服从侧面划开,又撕烂了长裙和亵裤。
楼客有些乱,可自己只听刺啦一声。
她定神捂住商止新的眼睛,诱劝:“我现在满身的伤,姣姣儿下得去?”
“楼姐姐身上,即使是伤也是漂亮的。”商止新闷声道,勾着嘴
角冲她张开,因为有意戏弄,便用一种低缓的带点委屈地声音道:“楼姐姐,你晾了我两个月,圣人也难过啊。”
楼客给说得噌一声脸红,磕磕绊绊道:“那……你闭上眼睛,你不动我,我帮你。”
“好。”
比以前要害羞啊。商止新想着依言闭眼,哼着什么凑过来吻她。
楼客细细地回吻,一边以指为梳顺她的头发,从唇到耳后,靠近脖颈,渐渐向下。
现在的商止新可没那个经验,被伺候舒服了,眯起来的眼睛开了一丝,瞳孔滴滴淌淌,忽然定格在她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