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下意识后退,却被马车抵住。
檀香看着那个穿着一袭银色紧袖束身长袍,头戴银冠,气势间透着点点肃杀之气的男人走过来,壮着胆子挡在苏瑶身前,战战兢兢道:“你……你不许过来!”
霍晏步伐微顿,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冷声道:“滚开!”
檀香被他骇人的气息吓到几近失了声,张开的手臂都有些颤抖。
苏瑶看着男人紧盯着她的目光,抿了抿唇,道:“檀香,退下!”
檀香也不知是吓怕了还是怎么的,这次没有再坚持,神色惶惶地退到旁边,只一双眼还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
苏瑶抬眼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霍晏没动,只眸色暗沉地打量着她。
面前的人裹着白色的狐狸毛大氅,小脸掩在雪白的绒毛中,好像丰腴了一些……
想到什么,霍晏神色一暗,直接伸手去掀她氅衣。
苏瑶被他动作一惊,拉紧自己的氅衣,神色紧张道:“你干什么?”
像是被她紧张的神情刺激到,霍晏眼眸微眯,渗人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半响,突然俯身将人横抱了起来。
一边步履矫健地往另一边草地走,一边命令留下的人原地待命。
苏瑶猝不及防被他抱起,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揪紧他肩侧衣服,挣扎道:“你要带我去哪儿?放我下去!”
“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伤了哪里,我可控制不了!”霍晏步伐微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腹部。
苏瑶神色一僵,倏然泄了气,停下了挣扎。
霍晏神色阴郁,抱着人放到了一块平坦的草地上。
苏瑶刚被放下,头上便笼罩了一片阴影,眸中浮现一抹害怕,开口的话还未说出便尽数被吞下。
……
良久,苏瑶侧躺在地上,身下是自己那件白色氅衣,而身上却是一件银色绣着龙纹的外袍。
她的发髻早已散乱,青丝被枕在头下,些许发丝因着脸颊的湿润贴在了脸侧。
微闭着眼,眼角微红,身子因为抽泣而微微颤动,抓着外袍的手指透着些许青白之色。
霍晏撑着身子看她,暗沉的眸中闪过一抹心疼,却又迅速敛去。
“犯了错自然得受罚,不然你总是不长记性。”
苏瑶身子一僵,气息虚弱道:“你……无耻……”
闻言,霍晏眸光一暗,嘴边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我无不无耻你不是早就见过?倒是你,这次让我怎么原谅你呢?”
霍晏幽暗的视线扫过她圆润的腹部,忽然俯身,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听话,把孩子打掉,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第57章
“不……不要。”苏瑶睁开眼,嗓音嘶哑道。
闻言,霍晏黑眸倏然滑过一抹凉意,他冰凉的指尖撩开她颈侧的湿发,唇角微勾道:“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苏瑶眼睫轻颤,微转过身,看他,问道:“我……夫君在哪?”
“夫君?叫得可真好听。”霍晏眸中一片残忍之色,薄唇里吐出的话揉碎了她眼里最后的光。
“只是可惜,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听到了。”
苏瑶眼底的泪倏然滑落,像失去所有力气般,跌卧在地。
低垂的视线触到手边一根掉落的银钗,苏瑶闭了闭眼,右手握住银钗便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脖子。
霍晏瞳孔一缩,大掌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银钗夺了过来,眸中染上怒气,沉声道:“怎么,你还想为他殉情吗?”
苏瑶被夺了银钗,神色稍有恍惚,微红着一双眼,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是你……杀了他?”
霍晏眯了眯眼,“是又怎么样?”
苏瑶呼吸蓦然急促,一只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神情痛楚。
见状,霍晏神情一紧,双手扶住她的肩,皱眉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宝宝……”苏瑶双手捂着肚子,神情间带上了一丝恐慌。
霍晏抿紧了唇,立即用大氅将人裹住,横抱了起来往回走。
到了先会儿的地方,众人都还坐着休息,便见霍晏抱着人步履匆忙而来。
未曾理会行礼的士兵,霍晏直接抱着人上了马车,将人安置妥当后,弯腰探出车外,唤了邬绝。
邬绝是跟着霍晏一道来的,路上一路快马加鞭,差点没把他这把老骨头给跌散架。
听了霍晏叫人,赶忙拎了东西去了马车。
马车内,苏瑶微蜷着身子,细碎的疼痛让她皱紧了小脸。
邬绝进来见了,伸手替她探完脉后,从药箱里拿出了一裹卷着的银针,抽出一根,便对着苏瑶左手宛处扎下。
过了一会儿,许是疼痛稍减,苏瑶的低吟声渐小,人也昏睡了过去。
“如何?”探手擦了擦苏瑶额间的细汗,霍晏看着邬绝沉声问。
邬绝道:“夫人体弱,千万不能再受刺激,否则胎儿难保!”
霍晏看着苏瑶,眉间笼罩着一抹阴郁,良久,缓缓开口道:“如若把孩子打掉呢?”
闻言,邬绝怔了怔,微微低头,实话实说道:“胎儿已成型,这时候落胎,苏姑娘的身体……怕是难以承受。”
霍晏闭了闭眼,再睁开,仿佛作出了什么决定。
“邬老,凭你的本事,可有法子让她忘记以前发生的一切?”
“这……”邬绝神情一顿,回道:“金针刺穴配以辅药或能实现。”
霍晏:“可有遗害?”
“应是没有。”邬绝摇了摇头。
“那便尽力一试。”霍晏眸色微沉,直接作下了决定。
邬绝心下叹息,面上一肃道:“属下遵命!”
苏瑶并未彻底昏迷过去,两人的话她其实都听在耳里。
倒是没想到霍晏竟是想要她失忆,不得不说这男人真是铁石一般的心肠,只要能得到她,便不计任何手段。
但这样一来也未尝不是遂了她的愿。
秦铮如今生死不知,系统也一直没有提示,说明虽然霍晏如今成了摄政王,但他的能量源等级依旧没有变化。
那么她最终还是只能舍弃他,并且要尽快让他的好感度达到满级。
这也是苏瑶为何在他面前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的原因。
她虽然在他面前作出寻死的举动,但只要他心里有她,必然不会眼看着她死,说什么也会想办法让她重拾生志。
不论是什么样的办法,苏瑶都有了在他身边待下去的理由。
而忘记以前的一切,仿佛再合适不过。
接下来的七天,邬绝每到午时都会过来替苏瑶用金针舒缓穴道。
当然霍晏是这么说的。
然而邬绝实则却是在刺激她的记忆。
苏瑶虽自有办法解决,但每天还是佯做头晕,记忆模糊的样子。
霍晏一直看着,眸色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第七天,苏瑶喝了药过后再次沉睡过去。
邬绝道:“这是最后一次药了,按照这几天的药效,今晚过后,她便会忘记过去。”
霍晏负着手,站在月晕里,神色淡淡道:“吩咐下去,把她的侍女和那个女人一起处理掉!”
邬绝愣了一下,倏然反应过来霍晏说的是谁,那个牢车里的女人固然不值得怜惜,可对苏姑娘的侍女檀香来说就是无妄之灾了。
心下叹息一声,邬绝皱着眉,犹豫着开口道:“主上这么做会不会太过……”
他的话未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已然明了。
霍晏斜看他一眼,眸底一片冰凉。“本王做事,从不留后患。”
邬绝无奈,只能领命退下。
……
苏瑶睁开眼,入目便是鹅黄色的烟纱暖帐,身下的被褥也异常松软,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暖香。
记忆渐渐回笼,他昨晚趁她服药之后,连夜派人将她送走,她是知道的,但却不知他要把自己送到哪儿去。
动作缓慢地撑起身子,还未叫人,帘帐便从外面被人掀开。
入目是一张颇为熟悉的脸,苏瑶眨了眨眼,迟疑出声道:“你是谁?”
小桃听苏瑶问自己是谁,愣了愣,道:“夫人,我是小桃啊!”
说完又猛地想起夫人失忆了,当即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夫人,我是以前伺候你的婢女小桃。”
“小桃?”苏瑶神色间带着一抹怀疑,道:“那我为什么不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