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姐姐你这个名字很好听。”
“拍马屁?”
“没有这回事。”
“那你倒是说说这个名字好在哪里?”
“呃……”
“我就理解为你就是这么觉得的好了。”
“……”
“这样就哭丧着一张脸可不好,总之,按你所想的那样说出来就好了,有时候反而不用顾忌那么多。”
黎旭川抿了好几次唇,他像是在努力给自己做什么心理暗示:“姐姐,我可以问你一点事吗?”
“什么?”陈亚舒表示自己很乐意听听。
“这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你要是问我单黎的胸围,我可是回答不了的。”
“我不是问这个,就是那个,就是……”
“单黎交的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这种事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问我也没用。”
“藤白小姐她和单黎的关系我也有猜出来一些,但我想知道的是……”
“这接受能力不错啊,不过,既然是一个男生,你要问就干脆一点,只让我这么猜,我也很为难的。”
“单黎她有什么爱好,姐姐你知道吗?”黎旭川双手交叠放在双膝上。
“问我这个,我觉得,嗯,该怎么说呢,你还不如去问藤白,她知道的肯定比我详细。”
“因为我还想问问姐姐你,藤白小姐她的爱好。”
“单黎的我暂且还算知道一点,你问我有关藤白,我觉得你是问错人了,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爱好。”
“姐姐你不是藤白小姐的朋友吗?”
“朋友吗?大概算的上吧,只是我们也没认识多久,不到两个星期,如果打游戏也能算得上是爱好,那这就算一个,她貌似最喜欢《生化危机》,《恶灵附身》那种恐怖游戏,你能陪她玩就最好了,不过依我看,她应该不想玩游戏时坐在她旁边的是你,这跟对你的好恶无关,你别想太多。”
陈亚舒说的两个游戏,黎旭川听是听说过,但他都没有玩过,游戏这方面他接触的不多,玩的最多的也就是电脑自带的扫雷,蜘蛛网牌,应该没人会喜欢看他玩这种游戏。
店铺对面的广场大厦上的广告屏,却是转到了省电视台九点钟播出的《新闻要报》。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黎旭川以为上面会有他从医院失踪的消息。
一身黑的主持人,表情较之以往更加肃穆,听不到声音,只看表情,他一字一句念的非常认真,这种省会城市的电视台主持人,主持素养是一定的,可是黎旭川能觉察到主持人发声时的颤音,遥远的,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这种颤音也是时刻在耳畔回响着,那些人名一串串的,扔到眼前的这片人海里,指不定有多少同名同姓的,如此寻常,如此朴素,但是,没法不那样落下泪来。
【诚华大厦火灾的死亡人数及名单】
滚动字幕不知道持续多久了,黎旭川还没见过一个重复的。
听到了一声呜咽,黎旭川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而,眼睛还只是感受到了干涩,泪水尚未产生,这不是他发出的声音。
抬起头,黎旭川看见陈亚舒她在哭。
捂着嘴巴,那样的哭泣相当克制,脸上精致的妆容并没有这么快化开,但愈是这样,黎旭川愈能感受到几乎能从陈亚舒身体里喷薄而出的悲伤与难过。
第42章 这不是笑话
什么也不能做,呼吸放缓,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黎旭川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陈亚舒。
当黎旭川看着陈亚舒的哭态发怔时,藤白已经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羊毛提花的斗篷外套,看起来毛茸茸的,荷叶边,缎带,蝴蝶结,像奶油蛋糕那样层层叠叠的裙子集中了维多利亚时代少女礼服最时兴的元素,假设,黎旭川说的是假设,藤白再在头上扣上一顶方格子圆帽,她绝对可以胜任圣诞节时学校舞台剧上的侦探一职。
倘若藤白不介意拿上烟斗,在她的唇上粘上八角胡子,等闲的福尔摩斯一职与她,也不是不可以。
总之,这不是谁都有勇气穿到大街上的装扮。
显得人年幼,而不是成熟。
黎旭川隔着陈亚舒与藤白对望着,藤白说得对,他们都是那种,对于眼前之事想要伸出手,却不能伸出手的人。
安慰的事,做起来也是需要资格的。
死亡名单上的名字也到了截止的那一刻。
就在黎旭川以为这样的境况要持续到陈亚舒自我回复时,藤白从目光的那边,很快走到了这边来,她在陈亚舒的身边停下,低下身子,长发散落下来,宛若流光般,在陈亚舒耳边的,是她的长发,也是她的双眸。
“姐姐,我们回去吧?”
玩偶背后的发条被人又拧了几圈,陈亚舒赶紧用手帕擦了眼角:“让你们看笑话了。”
“这不是笑话。”藤白背手站着:“能救人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
彼时,黎旭川尚且不懂藤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目光回到那块广告屏上,死亡名单之后就是感谢名单,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叠加着,除了广大的消防官兵,还有许多民众,陈亚舒的脸在上面很显眼,她长得很漂亮,可是在那一群人,她的漂亮并不能成为显眼的证明,满眼的血丝,颧骨凸显,皮肤被火光映照完全变成了青色,她脖子上挂着的记者证就像是一只水鸟,展翅高扬着,直到飞抵属于它的水面。
直抵现场第一线,不顾安危,却又义无反顾……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时间倒流到火灾发生之前。”路上漫步着,陈亚舒说起话来,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心愿:“这段时间,社会上都在商讨如何对纵火犯量刑的问题上,我才不在意他的出身有多么不幸,他受了多少苦,刚成年又怎么样,他知道他是在做什么的,那些人,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有自己的家庭,有过去,也有未来,不是那种拼装起来量产型的玩具,损坏了再买一个就能解决的。”
“……那家伙是想报复社会。”藤白没有将衣服换回来,因为不想陈亚舒在那里呆太久,结账完毕后,她就直接离开了那家店,现在,穿着这一身,她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可她看样子一点都不在意。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没有谁有义务为谁一时的愤怒买单,社会不公,你就去反抗那种不公啊,有人制造了你的痛苦,你就去找那个人不行吗?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这真的是太蠢了。”陈亚舒摇着头,不停地说着太蠢了这样的话。
的确是太蠢了,黎旭川也想不通,伤人又伤己,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那个家伙的心情,我想我稍微有一点了解。”藤白像是在回答陈亚舒的话,但又不像是……她的表情变得像是产生了戒断反应的某些药物成瘾者一样呆滞。
“藤白,你在说什么?”这不是简单的意见不合,陈亚舒身周弥漫的悲伤骤然间转化成了敌意,不管这个人是否是单黎喜欢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是这样的说法。
“因为,把火撒到不相关的人身上,这样的事,我以前做过不少。”
“藤白你是在说你的性格吗?那不一样……”
“也许那时候我也是在赌气,但就结果而言,我只是还没有到要把那种愤怒化为实质的地步,空虚的内心想要得到满足,单纯把怒火发泄出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会理解的人终究是没法理解的,可是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么那样做也仅是不值一提,我想那个人,可能是抱有这样的想法才做下这样的事情。”
“我只想要他死刑……”藤白所说的话,陈亚舒大致理解,但她并不打算认同:“我以前念小学时,也想过读书很烦,老师都特别讨厌,要是本·拉登再搞一次恐怖袭击,就直接把我们学校都炸了就好了,但是,即使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孩子,我也知道这么做对别人是不公平的,我不想要这样念书,并不代表着每一个人都不想。”
“我说了那么多,不是为了那个纵火犯辩白,他已经成年了,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藤白稍稍停顿了一下说道:“事态的形成往往都有原因,就连台风,地震这样的自然灾害,也是要有地球这样的环境才行。”
“藤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