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进斗他们不是从地面上打洞下来的,而是从一座山里的天坑降到中部,炸碎-块石璧找到的墓道, 没有人知道吴邪是怎么确定这里有斗的,也没有人会那么不上道地问。他们进了斗之后才发现,这不完全是人造的墓穴,而是依托着天然生成的石穴修饰而成,石穴中的孔径四通八达,或通或堵,几乎没有规律可循。如果不是石壁上有大量浮雕,墓道中同样有机关,他们可能都会怀疑这里并没有什么墓穴,只是一个普通的广阔山洞而已。
眼下他们走过的“墓道”,都只有一半位置是可供人行走的,另一半则是空荡荡暗不见底的深渊,他们相当于就走在悬崖边上,精神一直高度紧张, 除了防备墓穴中的机关,还得防着不慎跌落悬崖的危机。最终还是吴邪找了一处位置稍大些的石坪,让队伍停下来歇一下脚。
吴邪休息了一会儿,睁开眼,向坎肩伸出一只手:“酒。”
坎肩拿出一只酒壶递给吴邪,这种酒是特制的,泡了许多种药材,味道非常难以言喻,但是喝下之后可以快速让身体发热,吴邪身上的麒麟血时灵时不灵,这种酒是他尝试多次后搞出来的,可以催发麒麟血的效用,只是能够维持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大概三四十分钟后药效减退,麒麟血也就不灵了。不过三四十分钟已经是极限了,烈酒加药材令人发热的同时,反应也会变得迟钝,在斗里这可能是致命的,吴邪和黑瞎子研究过这个配方,一致认为药效能够尽快退去也是必要的。
吴邪打开酒壶喝了两口,酒液像火-样热辣辣地滚入喉中。坎肩看了看四周,又向吴邪靠拢一些,开始警惕起来。
吴邪估量着时间差不多,便站起身,其余伙计也纷纷开始准备出发。
“再往前是我要找东西的地方,”吴邪道, “去拿东西的另有人带队,受伤的自己看情况要不要继续下去,生死自负。坎肩跟着我。八个小时后在这里碰头,不要贪进,有意外就先撤出来。”
这些人中吴家伙计居多,其他人也是合作惯了的,多少了解吴邪的作风。带队的伙计应了一声,把自己那队的人和装备都点了点。
吴邪活动了一下手脚,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手背上割了一个口子,用一团纱布按着挤了两下伤口,接着把纱布丢给坎肩。坎肩娴熟地把纱布裁成许多带血的布条,挨个分了过去。吴邪看了他一眼,坎肩会意,分到郭人富的时候,布条就没有了。
“人富哥,你跟着东家照顾你兄弟,安全得很。这玩意儿要不要都成。”坎肩一边笑嘻嘻地说着,一边把一段布条绑在自己手腕上。
郭人富知道这是吴邪对他有了防备,但是他们兄弟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讨价还价,只得低眉顺眼地应了。不过他心中也有些不屑,一点沾血的布条能有什么用,辟邪?吴家还搞个人崇拜吗?
“不要碰到浮雕,特别是那些珊瑚。”吴邪嘱咐道。
墓道边的石壁上刻着各种各样的浮雕,看起来都很正常,有墓主人生前行猎享乐、万人簇拥的场景,也有墓主人升天被仙子奏乐迎接的图画,但是在这些浮雕之上,往往还缠绕着一些珊瑚状的凸纹,这些珊瑚就像是后来长在浮雕上的一般,遮掩住了很多关键信息。吴邪观察过后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再嘱咐众人不要碰触那些珊瑚。
领队的伙计带着人继续向里面摸去,剩下的坎肩和两个吴家伙计跟着吴邪往另一边走, 郭人富连忙搀着郭人贵跟上去。
没走多久,几人就转出墓道,眼前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了一个极大的山洞空腔内,脚下是一处小小的平台,前方就是断崖,黑黢黢的望不到底。
吴家伙计立刻就开始着手做准备,郭人富让郭人责在角落休息,他凑过去帮忙。几人很快固定好了一个定滑轮,吴邪把绳套在腰上扣好,两边搞定,一句废话没说,就从断崖边降了下去。郭人富插不进这种默契之中,只能默默地蹲在一边等着。
过了一会儿,绳子动了动,吴邪应该是打了暗号给他们,留在上边的伙计就开始往回收绳子,吴邪没有跟着上来,反而是坎肩接过收回的空绳子,也降了下去。
郭人富往下看去,就见吴邪带着灯在悬崖中段亮着,他停在中间的落脚处了,等坎肩的光点也到了同一个位置后,吴邪再次向下降,似乎准备直接降到底。这时候,绳子又动了动。
“他让再下去个人。”一个吴家伙计说,两人对视了一眼,有点犹豫地又看了看郭人富。
郭人富知道自从自己藏的弩箭被吴邪踢飞之后,这些人都对自己有戒心,干脆直接请缨道:“我下去吧,你们控绳子更熟悉。”
这话正中他们下怀,如果他们两人再下去一个,郭氏兄弟和留在上面的人是二对一,万一发难割了绳子就不好办了,但是郭人富下去后,郭人贵一个人留在上面是一-对二,又是个伤患,郭人富在下面就不敢有什么动作。
于是郭人富也用之前那根绳子降下去,落在坎肩所在的平台上。坎肩见是他下来,也没有什么意外,他正在那个平台,上收集一种小罐子, 串成一串,绑在自己身上,见郭人富下来,就示意他看着这个平台上装好的定滑轮,说:“一会儿你得拉我和老板上来,我要下去。”
“成。”郭人富答应得痛快。他看着坎肩滑了下去,两个光点再次落在一个位置,那似乎还没降到底,过了一会儿,吴邪又开始下降,坎肩留在最靠近坑底的平台上。
暂时没有什么事做的样子,郭人富就用手电照着看四周的情况,他诧异地发现,在这里的峭壁上,竟然也有浮雕壁画。但这次的浮雕比,上面的抽象了许多,雕的是什么都看不出来,郭人富仔细看了半天,才勉强猜测是许多蛇攀附在一根巨大的柱子上, 许多人类在对它们顶礼膜拜。这些浮雕本身让人看了就不太舒服,而浮雕上的珊瑚,更是空前的多,看起来非常的狰狞,郭人富很快就不再去看,转而搜视四周,他刚才注意到坎肩是在这个平台上捡出来那些小罐子的,那么这里有可能还有其他的东西,眼看着这里的壁画,郭人富甚至怀疑真正宝贵的东西就藏在这下面,所以吴邪才会亲自来拿,至于主墓室很可能就只是一个幌子,用来坑那些他夹喇嘛夹来的伙计帮他趟机关。这么一想,他甚至觉得他和大哥是最有资格拿这里东西的人,因为前面的路走下来,就只有他大哥受伤最重。
可惜地面上除了碎石什么也没有了,那种小罐子已经被坎肩全部拿走,郭人富正心有不甘,突然他眼角闪过一丝金光。
郭人富心头一动,连忙慢慢用手电光扫过去,一点一点巡视着,终于他发现那金光是从一处峭壁上发散出的。郭人富按捺住心头狂跳,走过去仔细看,原来是浮雕上的一处珊瑚,外层的石皮破了,露出一些金色的东西,在手电光下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晕。
郭人富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这个斗从位置到里面的路径,全都是由吴邪说了算的,吴邪似乎很了解这里,他说这些珊瑚有危险不能碰,所有人就听话地敬而远之,没有人考虑过另外的可能性一也许, 这些珊瑚的价值吴邪是知道的,并且打算独吞。
郭人富的脑子里一时转过了许多想法,他悄悄地摸出了匕首,想着要不要趁现在先挖一点走。
就在这时,悬崖底传来了一声吃痛的叫声,是吴邪的声音。
郭人富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是离崖底最近的人之一,并不想看到下面有什么吴邪应付不了的危机。
“东家,怎么了?”郭人富在平台边蹲下,向下喊道。
过了一会儿,坎肩的声音传上来:“没事儿,我们休息一下就上去。”
郭人富蹲在原地,支着耳朵继续听,吴邪似乎克制了一些,但还是接连发出了好几声嚎叫。这个状态持续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期间郭人富一直很紧张,他有数次都想干脆趁现在去挖金子好了,但是四周黑暗中潜伏着未知危险的可能性令他数次退缩,选择了攥紧了武器防备着四周。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看到绳子动了几下时,郭人富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去绞那个定滑轮,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