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不想说,甚至觉得我的愤怒根本没有出口。
从那天之后我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如果他母亲再出现在这附近,我就把她赶走。
她不配。
明天和朗星辰一起去看医生。
六月一日 晴
今天请假陪他过节。
我们一起去游乐场和那些小朋友一起排队,他说这是第一次有人陪他一起来,小时候没来过长大都是自己来。
他玩的很高兴,其他小朋友有的他都有,其他小朋友没有的他也有。
过山车玩了五遍,到最后我实在坚持不住,他自己玩了第六遍。
今天他的笑容都是真的。我确信。
上个月和他一起去医院,医生看到他时很惊讶,惊讶于他又回来了,并且还有人陪同。后来医生跟我讲,他前段时间说要回南方,可能很久都不回来。
他连医生都告诉了,唯独不告诉我。
这个医生一直负责治疗朗星辰,我也在医生这里知道了一个更加残忍的真相。
他的父母在知道他进行治疗之后曾把他囚禁在家中不让他外出,甚至把他关在笼子里再罩上黑布。五十个小时,他没有见过光。
后来他是怎么出来的医生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说他出来之后以前的治疗全都作废,病情甚至更严重。一直到最近几年才出现明显好转,冬天的时候他说,可能要获救了。
天公不作美,我没有早点遇见他。
天公作美,让我遇见他。
说来说去都是造化弄人。
他的治疗过程我不能旁听,坐在走廊的时候我总想起去年看见他坐在这里的样子,好像整条走廊都装不下他的痛苦。
当时他在想什么?想获救以后的生活吗?
我不敢猜。
六月五日 多云转小雨
阳台上的树是真的长高了,小星星也长成了大狗,我们每天一起遛狗。
二号他重新回去上班,日子好像回到以前一切不曾发生过的样子,除了我仍然睡在客房。医生也不建议我们睡在一起,说这样会不利于他的治疗。
他变得更黏人,下班之后几乎要长在我身上,但是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发生过关系,第一是因为医生并不建议发生关系,第二是他吃的药会控制欲望。
每天我们在房间门口互道晚安,我假模假式的进到卧室听他房门关上之后就迅速走到他门口听他是不是真的睡觉了,直到房间里没有声音时我才敢轻轻的开门看一眼。
可能是吃药的关系,他睡得比以前好一点但还是做噩梦,我不敢关房门,有时候甚至能听见他的叫喊。
他也会喊我的名字,求我救他。
我当然会救你,我的爱人。
六月七日 大雨
天气已经很热了,即使是倾盆大雨也没办法让气温降下来,反而雨过之后闷热的蒸汽能把人蒸熟。冰箱里一瓶一瓶的绿豆汤和酸梅汤标志着酷热的炎夏已经到了。
我好久都没有回应过朗星辰的亲吻,也没有再拥抱过他,医生说在他没能认清之前最好不要干扰他的判断。
幸好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接受治疗,这个迷茫阶段不会持续太久。
可我也很怕,如果他认清了对我说不是真的爱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我没想过他不爱我。
我也问过医生,医生说这个要看他在决定和我在一起时的心理状况和认知程度。他这次复发的主要源头是春节的时候和家里断绝关系还有就是断绝关系后又看见了他母亲。惊弓之鸟、杯弓蛇影的道理我都知道。
还是祈祷他选择和我在一起时是因为爱我。
又是短小一章。
感谢各位的喜欢,为什么这两天点赞和评论多了这么多?!
这周估计会完结这篇文,十一月八日,立冬当日开下一篇文,人物设定还有大概内容放微博了。
微博:不吃药吗
各位晚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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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九日 小雨有风
这几天好转不算明显,在治疗过程中只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吃药的缘故他会很快入睡可还是无精打采,他想好起来,只是做不到。
他对我的依赖并没有减少,有时候已经喊出我的名字又说没事。他不好过,我也不好过。
小星星可能察觉出了什么这两天不想从前那样闹人,安静很多。
爸妈已经出门去玩了,陆陆续续发来照片,看起来玩得挺开心。妈又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在另一片湖光山色中温柔又腼腆地笑。
公司里的事渐渐捋顺了,比刚开始得心应手很多,校招也正在进行过段时间又有一批将要跨出校门的年轻人近来。
这几天朗星辰睡得熟,我却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提心吊胆的,闭上眼睛都是那天找到他时看见的样子,不觉得他是人反而像个游荡人间的孤魂野鬼,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我怕他离开我,更怕他不能好好生活。
六月十一日
小星星病了。
前两天它不太精神我竟然认为是它看懂了气氛。
今天下班回家它没出来迎接我,叫它名字只能听见哼唧的声音,走过去发现鼻头都干了。
没敢等朗星辰回家我直接带小星星去了医院,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等来检查结果,幸好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普通发烧,医生还是建议住院治疗,并且要求把家里彻底消毒。
扎针的小星星实在太委屈了。
再厉害一点它就能说话了。
折腾完到家半夜一点,朗星辰在客厅等我。
我之前发了消息给他说明情况,并告知他不用等我。他看着我进门,指了指饭桌。
本来已经不打算吃饭了,可他这样等我,还不能不吃,刚吃完饭没等我转身他就贴了上来,什么话都没说可我感受到他的歉意。
不必如此,我的爱人。
六月十四日
小星星恢复得不错,医生说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接走。
小星星是医院里体型最大的狗,体型最大打针最怂,医生不止一次跟我说每次给它打针整个医院里的人都要来按着它。
谁的狗随谁,和我一样。
我也怂的要命。
今天部门里来了一个实习生,好久没见过这样正青春的小孩了,那一腔热血好像要把所有的新闻真相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然后公之于众,有些话我很想告诉她,可是不能说。
因为那是成人世界约定俗成的懦弱,很多人给这份懦弱扣上一个名字叫成熟的帽子,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成熟。
如果可以,我想让这个女孩不必一下子倾注这么多心血,要冷静一些才能走得长久,新闻的价值不是只靠一腔热血就能挖掘的出来,新闻这个工作多的是吃力不讨好。智慧一点冷静一点,巧妙地寻找事件真相。
可这些话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到嘴边只能告诉她,这一行看起来风光,各种辛酸只有走进来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能我在她口中,会变成一个庸俗的中年上司吧。
六月十六日 多云转阴
小星星回家两天,根本不在自己窝里住,晚上在我和朗星辰的房间来回穿梭,昨天早上我醒过来时感觉不到腿的存在,坐起来一看发现它在我腿上趴着睡得正香。
今天又和朗星辰一起去医院,大夫说他这段时间的治疗成果还不错,只是患病时间太久治疗又不及时所以治愈的时间成本比较高,但是病人很配合,这样或许会缩短一些。
我也不要求什么时间成本,只要这辈子他都能平平安安就好。
我以为他是雨后初晴,是天光乍泄,我想要他的光。
可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或许快乐太难,那就求他健康吧。
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至少健康才有可能获得快乐。
六月十九日 晴
全国各地都进入了夏天,爸妈觉得酷热难当于是放弃了长途旅行的打算,今天下午发消息给我说已经买了票要来看我,也顺便看看朗星辰。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且不说之前就没有坦白过朗星辰家里的情况,就如今他这个状态我怎么敢让爸妈看到?
只好跟他实话实说,他也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说要去朋友家住两天。我想来想去还是拒绝了,医生说他现在的情况最好在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生活,不要随意搬家。爸妈那边我还能解释,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他这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