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18)

作者:斑衣白骨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夏冰洋怕暴露自己的情绪似的,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紧紧握在手里,趴在方向盘上默默地调整自己的呼吸,等到自己平静了下来才把手机放在耳边。

一时间,他和纪征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对方说点什么。

纪征拿着手机往停车的路边走,微低着头,留神听手机里的声音,但是电话那边始终寂静,最终还是他打破沉默。

他勉强笑道:“能和你取得联系,我很高兴。”

夏冰洋慢慢坐直了,低垂着眸子,沉寂的脸上露出一丝细微的笑容:“高兴吗,我听不出来。”

纪征走到路边,拉开车门坐在车里,道:“真的,我很高兴。”

夏冰洋心里明明信了,嘴上却说:“我不信。”

纪征听着他在手机另一端说话,心里忽然有些恍惚。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夏冰洋闹脾气的方式依然这么孩子气,夏冰洋语气中单纯的执拗,和因心中烦闷而刻意彰显的冷淡,都和许多年前和他打羽毛球打输了,便把球拍往地上一扔,对他大呼‘不公平!风都往在我这边吹!’的夏冰洋毫无差别。

听着夏冰洋对他任性的发脾气,纪征心里泛起层层暖意,似乎和他夏冰洋从来没有远离过,夏冰洋还是那么信任他、依赖他、亲近他,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近到可以随时触碰到彼此的地方。

纪征强制自己不要再回忆过去,也不要再继续深想下去,他怕自己会失控。他把手机拿开,仰头看着车厢顶部长叹出一口气,然后微微笑着说:“是真的。”

夏冰洋微乎其微地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轻地几乎捕捉不到,道:“反正我不信。”

“那我怎么做,你才相信?”

夏冰洋微微翘着唇角,淡淡道:“再说一遍,我就信你。”

纪征便道:“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听到你的声音,我很高兴。”

夏冰洋又把手机拿下来,防止声音漏进去似的用手捂住,扭头冲着窗外笑了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刻意把自己的声线拿捏的平静又清冷,对纪征说:“我也是。”

纪征无奈似的低低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夏冰洋等了一会儿,问:“你怎么不说话?”

纪征道:“听你说。”

“我说完了,你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联系我?”

纪征沉默片刻,道:“当初说好了不再联系,我不想打扰你。”

夏冰洋顿时就恼了,方才有意让对方感受到的成熟和稳重全都崩塌:“谁跟你说好了,你别胡说八道!”

纪征再次沉默,许久才道:“抱歉。”

夏冰洋再次扭头看着窗外,缓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不想再提那件事。”

纪征道:“好,不提了。”

虽然没人看的到,但夏冰洋还是故意冷着脸,又道:“你在国外,我联系不到你。我只能等你联系我,但是你一直没有联系我。”

纪征笑道:“现在不是联系上你了吗?”

夏冰洋道:“但是我看不到你。”说完,他皱起眉,忍无可忍似的问道:“你到底去哪儿了?”

纪征放眼看了看四周,道:“我现在就在配电室。”

“我是说你后来去哪儿了?我一直联系不到你。”

纪征现在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夏冰洋的过去对他来说是未来,他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于是只好沉默以对。

夏冰洋也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奇蠢无比的蠢问题。

虽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但是纪征还是向他保证:“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会一直和你保持联系,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会及时告诉你。”

这句话很中听,夏冰洋被他安抚了,低低地‘嗯’了一声。

纪征不想继续这个充满未知的话题,有意把话题岔开,问道:“你让我去找的那个女人是谁?”

“没谁,只是一桩车祸……”

夏冰洋蓦然噤声,双眼盯着挡风玻璃前被阳光晒的发黑的公路,顿了片刻才道:“纪征哥。”

“嗯?”

“你在12年7月17号?”

“是。”

夏冰洋心里顿时有些振奋,自言自语道:“那场车祸对你来说只过去了四个月。”

纪征听到了,追问道:“什么车祸?”

“你今天早上见到的女人叫栾云凤,她的丈夫在车祸中撞死一个人,结果在逃逸过程在又发生车祸,她的丈夫也死在了车祸中。车祸现场就是718国道的配电房附近。但是栾云凤说当年车祸现场还有第二辆肇事车辆,意外死亡的不是肇事者,而是受害者。我手里的案卷资料不齐全,案发现场路边的住户也大都搬走了,调查有很大的难度,但是你……”

“你想让我帮你调查这起车祸?”

纪征平静地截断他的话。

夏冰洋悬着心问:“可以吗?”

纪征轻轻一笑:“当然可以,你的事,我怎么能不帮忙。”

“那太好了,我把资料给你发……怎么发不过去?”

纪征毫不意外,毕竟他们之间隔着六年,能够通话已经是不可思议的离奇事件了,资料当然无法跨越时空发送过来。

纪征道:“不用发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弄到。”

手机里传出一道‘刺啦’电流声。

夏冰洋看了看信号格,果不其然,信号正在逐渐衰退。

他正要说话,就听到纪征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道:“下次再聊,冰洋。”

夏冰洋紧紧握着手机,似乎想握住最后一格仅存的信号,向他追问:“什么时候?”

“很快,我保证。”

他只保证会再次和夏冰洋联系,却没有解释该如何保证,他也解释不清楚。向夏冰洋立下保证后,通话就中断了。

纪征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出神,直到身上的汗被车里的冷空气蒸干,衣服面料寒敷敷地贴在身上,又有些冷了,才关掉冷气下了车。

纪征扶着车头面朝公路站定,回头看了看距离公路十几米远的配电房,又看了看路边的建筑和可能存在的摄像头。

路两边比较空旷,距离公路百米处有一片自建房,距离车祸现场最近的地方就是这间配电房。还有马路斜对面的一间小饭馆。

他穿过马路,走进饭馆。小饭馆里人不多,饭点儿也只有寥寥三个人,系着围裙的厨师兼老板坐在柜台后翘着腿看电视。来了客人也不积极。听见动静的老板娘骂骂咧咧地从厨房出来迎客。

纪征看着墙上的菜单随便点了两碗面,留住转身要进厨房的老板娘:“大姐,向你打听件事。”

老板娘先把老公赶到厨房做饭,才在纪征旁边坐下,笑得喜气盈盈:“什么事儿?”

纪征掂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道:“前些天,这个地方发生过一起车祸,你知情吗?”

老板娘见他眉眼深蔚,气质清贵,有意和他多说两句话:“你是说龚海强撞死人那件事儿啊?”

纪征点头:“是。”

“晦气死喽!”

老板娘指了指门口:“就在我们店前边,一年的财运要败光喽!”

“你看到了?”

“没有啊,那两天下大雨,雨水泡发地板,我们小店关门修地板呢。”

老板娘搬着板凳凑近纪征,道:“不过我都听说了,龚海强撞死了老木匠雷红根,老木匠儿女向龚海强的老婆要了三十多万!欧呦,一个黄土没脖子的糟老头,死了竟然值这么多钱。”说着又道,“龚海强撞死人还想逃,结果又出车祸,把自己害死了,活该!”

“一场车祸,死了两个人?”

老板娘连连摆手:“不止两个人哦,出了那档子事儿没两天,警察从桥洞底下掏出来一具尸体!”

纪征捏着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水,脸色纹丝不动:“什么尸体”

“一个女孩子,被脱的精光。还被那个啥啦。”

老板娘撞了撞纪征的肩膀,故作暧昧道。

纪征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点,问:“女孩儿是怎么死的”

“被人糟蹋啦,死了以后就被丢在桥洞里,前些天下大雨,发洪从桥洞下面冲出来了。”

“案子破了”

“破了破了,不到一个星期就破了,要不然我们怎么能放心啊,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就那么死了,真是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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