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健试探着上前一步:“小新,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在意你是不是怀着别人的孩子,我会照顾你的。”
简乔新往后一步,躲在闫乾后面。
就在邱健快要逼近的时候,闫乾一脚踹开了人,他的面色冰凉,含着冷意:“滚。”
邱健倒在地上,墓碑前的石板很硬,他的手差一点擦破了皮,却依旧执着的看着简乔新。
简乔新轻声道:“邱健,你走吧。”
冬天的风呼啸的吹,冰寒刺骨,天空中星星点点的飘起了零星的雪花,飘飘扬扬与天地之间。
邱健坐起身,他英俊的脸庞现在瘦如骨,看着简乔新的目光悲凉而充满了哀恸,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小新,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简乔新莫名眼眶一红,他深呼一口气:“我没有。”
雪花轻轻的落在人的肩上,发梢上,温柔而缱绻,只是墓前的几人却都心神各异。
简乔新直视着邱健的眼睛,带着些释然,也像是给他判刑一样:“我们错过了。”
邱健浑身一震,身侧的拳紧握起来,他想再扑上来,却再次被闫乾甩开。
闫乾侧目看了一眼哭鼻子的简乔新,心情异常恶劣,上前一步走到邱健的面前缓缓蹲下:“大过年的,不想见血,给你个机会,十秒内滚出我的视线。”
邱健惊讶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闫乾脸上挂着儒雅的笑,只是那笑泛着冷光:“是从之后没人去找你麻烦,给了你一种我很宽容大度的错觉?”
邱健说不出话来。
闫乾故意压低了声音,确保简乔新听不见,他微微俯身,在邱健耳畔道:“毕竟你也曾是他的过去,小新心肠软,我怕吓到他,否则,你根本没有机会好好的站在这里。”
邱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闫乾。
闫乾嘴角勾笑:“都是成年人了,说话做事过过脑子,也别再去觊觎别人的东西,很容易出事的。”
寒风呼啸,邱健感到了彻骨的寒冷,也是在这一瞬间,明白了王权富贵的重要性。
闫乾说完之后收敛了神情,慢条斯理的计数:“十,九,八……”
邱健一愣:“你,你真的敢?”
“五,四,三……”
十秒还没有数完,刚刚半坐在地上的男人已经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跑去了,动作之快仿佛身后跟着洪水猛兽一般。
简乔新站在原地,说不上来心头什么感受。
闫乾起身,拉着他到墓碑前:“大过年的,让长辈们看笑话了。”
简乔新走到自己爸爸的墓碑前,墓碑的最上头有照片,那照片上的男人和自己的眉眼有七分像,笑起来杏眼弯弯,灿烂如春。
他半跪下身子,凝望着墓碑。
闫乾站在他的身边,他的身躯像是一道坚固的港湾,恰好替简乔新挡住吹过来的风雨。
简乔新轻声道:“爸,我来看你了。”
山上的雪飘飘扬扬的洒着,简乔新默默的坐在墓碑前,他的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一年来的所有事情,五味杂陈。
闫乾在他旁边将从山下带上来的水果摆放整齐,简乔新吹着冷风,打了个喷嚏。
闫乾侧目:“冷了?”
简乔新摇摇头:“大概是刚刚的风有点冷。”
闫乾见他清秀白皙的小脸被冻的通红,他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简乔新裹上:“就待一会儿,别冻着了。”
简乔新笑了笑。
闫乾见他眼眶通红,挑了挑眉:“不许哭,不然被长辈们瞧见,还以为叔叔对你不好呢。”
简乔新撇撇嘴,眼里却有笑意:“闫先生信鬼神吗?”
闫乾不置可否:“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也希望有。”简乔新靠着他,看着眼前的墓碑,他轻声道:“这样爸爸就可以和父亲长长久久的待在一起了。”
闫乾说:“他们很恩爱。”
简乔新点头:“是的,我对爱情所有的憧憬都来自于爸爸对父亲的爱。”
闫乾侧目瞧着他,身侧的人鼻尖冻的通红,但一双眼睛却晶亮,有光,原来一个人谈论到向往的事情时,眼里真的有光。
简乔新见他看着自己,迟疑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闫乾摇摇头。
简乔新想起曾经闫乾跟自己谈论起婚姻时的话语,不免也有一些感慨,大概身旁的男人对爱情是没有一点憧憬吧。
他其实在分手后总是在想自己和邱健三观不合,所以分手是必然的局面,现在想来,和闫乾也未必是合的,所以,他们的结局大概也只能是分道扬镳。
分道扬镳。
简乔新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笑了笑。
闫乾捏了他的脸一把:“笑什么?”
“没什么。”简乔新收起自己怨妇一般的情绪,他说:“就是觉得,原来一辈子能遇到一个三观合适,长长久久的人,真的需要莫大的运气和勇气。”
闫乾挑眉:“你这么觉得?”
简乔新有些惊讶:“难道不是吗?”
“不是。”闫乾把他扶起来,不让他长时间跪在地上:“这世上从没有三观完全一致的人,任何东西都需要磨合才能相称,事在人为,懂了吗。”
事在人为
简乔新想了想,微微一笑,他握紧了闫乾的手:“懂了。”
寒冬腊月天,闫乾没有让他在山上多待,几乎是没有过多久两个就一起下山了,原本是要今天回去,结果下了雪,天滑地冻,实在不安全,闫乾不愿意让简乔新冒这个险,便安排明天再回A市。
晚些时候,简乔新在父母的房间里面翻一些陈年旧物。
他翻出来一个陈旧的箱子,这是当年父亲写给爸爸的情书,整整齐齐的,大概有一箱子多,都被很整齐划一的放在一起,即使岁月变迁,也没有褶皱分毫。
闫乾靠在门扉:“偷看别人的情书可不是好行为。”
简乔新拿着信封,瞪他一眼:“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闫乾挪揄的瞧着他,直直的让简乔新真的不好意思起来,他干脆放下了信封,试图转移一下话题。
简乔新说:“闫先生,你给人写过情书吗?”
闫乾拉了把椅子坐下:“收到的比较多。”
“你还收到过情书?!”
闫乾伸出手惩罚性的捏了一把他的脸:“注意你的言辞,怎么,我不能收到?”
简乔新躲了一下:“有点没想到。”
可能是气氛很好,简乔新窝在摇椅上忽然来了兴趣:“那你肯定有很多人追吧,答应过吗?”
闫乾懒洋洋道:“嗯。”
“……”
简乔新脸上的笑意褪去了,他酸意浓浓:“男孩还是女孩,肯定长的很漂亮吧?”
闫乾挑眉看着他,坏笑:“我回答的是你前一个问题。”
简乔新一梗,后知后觉发觉被耍了,闫乾这个坏人又在欺负人,他又瞪了一眼:“谁让你不说清楚。”
闫乾不置可否。
简乔新看着脚底下箱子的信封,抱着怀里的水捂子说:“其实这些情书并不完全是当年父亲追求爸爸写的。”
“还有一些是他们吵架了,父亲认错的信,如果爸爸不原谅他,他就一直写,写很多。”
闫乾道:“笨拙的道歉方式。”
简乔新轻哼一声:“这是爱的表现。”
闫乾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瞧着他:“那行,下次你再跟我闹,叔叔也给你写?”
“……”
简乔新心虚的别开眼:“我才不要。”
闫乾挑眉:“那算了。”
“……”
闫乾你这只猪。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今天爬山的时候简乔新就很累,这会儿在摇椅上说着话,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闫乾无奈的叹气,过去将人打横抱起。
从这里穿过客厅就是卧室,将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闫乾拉着被子的手在经过简乔新肚子的时候一顿。
透过手心有传来轻微的动静,很轻,但是他感觉到了。
男人的动作一颤,迷迷糊糊的简乔新就醒了,他睁开眼,瞧着闫乾,嘟囔道:“怎么了?”
闫乾说:“他动了。”
简乔新揉了揉眼:“哦,动了。”
“他真的动了。”闫乾微微弯着腰,脸几乎都要贴在简乔新的身上:“就刚刚。”
简乔新一愣,连困意都没了,他感受到了闫乾真实的欢喜,原来叱咤风云的霸总也会因为被孩子踢了一脚而激动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