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怎会出车祸?他伤得怎么样?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韩西急速行驶着。但她很快不能再如此急速了。
因为前面的路口,俨然排起了汽车长龙。
竟然堵车了!他么的!
韩西在心里咒骂着。
此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韩西一看是婶婶的来电,心提到了嗓子眼。
“婶婶?”
“小西,你怎么还不到啊?你叔叔情况危急!正在抢救!我好害怕!”
电话里,慕兰分明已经哭了出来。尽管隔着听筒,但韩西依然能捕捉到慕兰那溢出来的恐惧。
几乎是不假思索,排队等候在汽车长龙中的韩西打开车门下了车。她奔跑在停放着一辆辆汽车的行车道上,每一步,都透着疯狂。
虽是六月天,可韩西的心里却是死一般的凉意。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路上的嘈杂她根本听不到。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那七上八下、狂乱的心跳。
韩西下车的地点离医院有将近一公里。她努力奔跑着,气喘吁吁。她不会停止,也不会放弃。急切的希望牵引着她,每迈一步,她都觉得自己离叔叔更近了一步。
终于到了!
慌慌张张闯进急诊科,韩西东张西望着,乌压压的人群里,她并没有发现婶婶。韩西随手抓住一个擦肩而过的护士,急忙问道。
“请问出车祸送来的患者在哪里?”
“叫什么?”
“韩海!”
韩西大声说道。被她抓住的护士甲摇了摇头,正和其他病人交谈的护士乙却闻声前来。
“你是韩海什么人?”
“我是他家人!”
“他正在里面的急救室抢救!来!你跟我来!”说着,护士乙急匆匆向急诊科的内侧走廊跑去。
左拐右拐,韩西跟着护士来到急诊科内部的急救室。在门口,韩西看到了哭得伤心欲绝的婶婶。
韩西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婶婶!”韩西连忙扶起近乎绝望的慕兰。
“韩西!”两行清亮的泪自慕兰哀伤的眼睛里倾泻而下,“你叔叔,快不行了!”
本来还云里雾里以为做梦不肯相信这一切的韩西,在近距离真切地看到婶婶那因为恐惧和悲伤而掉落的眼泪后。她什么都明白了。
这不是虚幻。这是事实。这是无比惨烈的事实。它甚至,会更加惨烈。
忽然,仅有一门之隔的急救室里,传来了心电监护仪报警的声音。随即,医生的呼喊声开始传来。
“快!进行心肺复苏!患者心脏骤停!”
韩西不知慕兰有没有听到这句话。她知道她自己,一定听到了。
这一刻,周围的世界仿佛凝固了。
韩西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她两腿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她极力保持冷静,却发现自己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想叫停都不行。
在被痛苦和恐惧折磨了40多分钟后,医生拉开抢救室的门,满脸遗憾地走了出来。
“你们是韩海的家属吗?”
韩西和慕兰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他在临床上已确认死亡。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几乎在一瞬间,婶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韩西强忍着悲痛紧紧搂着她,弯腰向医生鞠了一躬。医生叹了口气,转身离去。韩西和慕兰一起瘫倒在地。
韩西知道,这一次,她彻底地失去了叔叔。
她转过脸,望着眼中泪水满溢、身体剧烈抖动的婶婶,韩西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绪,她和慕兰紧紧抱在一起,嚎啕大哭!那是离开韩西拥抱后,锤打胸膛撕扯头发的慕兰。那是离开慕兰怀抱后,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韩西。惨烈的场景,悲戚的画面。
外面悄悄下起了雨。天都哭了。
黑夜残忍地来临。或者说,它早已来临。
医护人员陆陆续续撤出病房,有护士走过来提醒韩西,下一步该如何处理后事。
一个小时后,叔叔的遗体要被运往医院的太平间。
斜靠在急救室门口,满心绝望的慕兰哭成了泪人儿。
此时的韩西,却失去了哭泣能力。她木然地看着叔叔的遗体被平车推走,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夜已深,韩西的心仿佛被无数个巨石压住,闷得她上不来气。她很想释放,很想躲在无人的角落好好哭一场。却因身旁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婶婶,而不得不硬撑着。
为了婶婶,她,必须坚强。
“婶婶,”韩西强打起精神,劝说起慕兰,“咱们回家吧!明天,我来处理叔叔的所有身后事情。”
慕兰歪在抢救室外的座椅上,神情迷茫又悲伤。
“韩西,你叔叔走了,咱们哪里还有家啊?”
说罢,慕兰再次嚎啕大哭。韩西没有跟着哭,她强忍着,硬是把眼泪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走。我们回去。婶婶,你需要休息。”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
“在这里没有意义,叔叔不在这里。”
“那我们去找他,他现在在哪里。”
“婶婶!听话!我们回去吧。”
“我就要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失去韩海的慕兰像个小孩。她精神没有失常,内心却全面崩塌。韩西使出浑身解数,在软硬兼施、连哄带骗近两个小时后,慕兰终于被韩西“拿下”。
她被韩西搀扶着,步履阑珊中,在死一般寂静的午夜,上了韩西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是根据女主的人生际遇来写,所以男主出现的时间稍晚点。男主出现虽晚,但前期的剧情,亦非常重要,是整个故事走向的铺垫,更为后来的变故,解释了所有的谜团。况且,前期章节还有男二和女主的情感纠葛,也是很有看点。
整部小说,文笔简洁,以剧情取胜。
本文剧情复杂,跌宕起伏,故事的发展出乎意料。尤其到后期,颇为狗血,望各位小天使做好心理准备。
请大家多多支持小女子,给新人一个机会。在这里,淘气安先拜谢各位小天使啦!相信小女子的作品,不会让小天使们失望的。么么哒!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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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的父亲
回家的路途是遥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
等待红绿灯的时候,韩西透过车窗,瞥了眼天上的月亮。
清冷。死寂。
虽然身旁坐着呆若木偶的婶婶,可韩西仍感到一种致命的孤独。她的心,是空的。
终于回到了家。回到了失去叔叔的家。回到了失去养父的家。
这个家,自此,再没有了他。
诺大的半夏泉别墅内,只剩下这对苦命的母女。
相顾无言。泪千行。
这是叔叔走后的第一个夜晚。也是二十三年来,韩西第一次和婶婶共宿一室。
没错。应慕兰的请求,韩西来到了叔婶的卧室。今晚,她会彻夜陪伴慕兰。
屋子里,安静得令人窒息。为了使自己不身处黑暗中,韩西打开了卧室卫生间内的灯。借着灯光投过来的光亮,她看了一眼蜷缩在床角似睡非睡的慕兰,为她披上了薄薄的蚕丝被。
韩西觉得很累。她轻轻躺在床上,躺在了婶婶的身旁。
她只想快点睡着。睡着了,也许,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只想沉沉睡去。睡去了,也许,就可以在梦里微笑了。
可是,她怎么可能睡得着!此刻的韩西,心脏仿佛破了一个洞。这洞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她所有的幸福都漏了下去。痛苦。惊惧。孤独。无助。韩西觉得自己堕入无边的悬崖。她想飞,却没有翅膀。
躺在床上,韩西告诉自己要坚强。但她再怎么努力,灵魂却着实支撑不起来。
寂寥的夜,弥漫着死亡的阴冷气息。这味道,本该百分百陌生,却偏偏如此之熟悉。它,像极了七岁那年失去双亲独自在警局等待叔叔前来的那个房间,里面充斥着的无比压抑的死寂。
只是,自己当年等待的人,在今天同样离开了自己。
生死别离。
老天爷,你要我如何消受得起?
叔叔,对不起!
如果电话里那一声“爸爸”可以早些叫出口,那么此刻的憾恨会不会不再折磨着自己?
韩西的回忆持续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