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凌辰:“难道说,你们……”
“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噢。”
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看了凌辰一眼,笑着说:“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凌辰也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不过,很快便遮掩了过去。
他们没有再聊感情的话题。
泡完温泉他们去换衣服,许安宁先换好了衣服,另一边徐颖也差不多了。她的手机一直在响,不过,她始终没接。
许安宁本不是多事的人,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徐总……您不接么?”
徐颖扣好最后一粒扣子,却反问她:“你说,你说我该不该接呢。”
许安宁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便说:“我如果是您,就会接。”
“为什么?”
“如果是您不想理的人,您可以直接静音,或者关机,甚至将对方移入黑名单。可是响了那么多声,您虽不接,却也任由对方这样一遍遍打来,那么想必,那应该是您在意的人。”
徐颖笑了。
“看来我没看错你,你这小姑娘很聪明。”
不过,她却依然没有接这个电话。
或许是她对许安宁很有好感的缘故,她跟她讲起了自己电话另一端的那个人。当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我确实比不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也确实容易见异思迁。毕竟,小鲜肉多得是。”
就这两句,许安宁就听懂了徐颖话中的含义。
她养的其中一个小白脸,或许背叛了她,跟年轻漂亮的女人搞在了一起,而被她发现后甚至可能还找了一个给自己辩解的理由:她除了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情人了么?
原本他们的关系是不对等的,徐颖完全可以直接和那人断了联系。
如她所言——再找个小鲜肉而已,有那么多人主动愿意送上来。
可是,她没有。
她生气归生气,不想理归不想理,却没有彻底狠得下心与他了断。
大概,是因为,这一个,动了心罢。
许安宁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本就不是好为人师之人,更遑论她自己都无法理清自己的感情。
“女人啊,还是身体与爱情,难分离。”
突然,徐颖感叹了这样一句。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如果他对一个女人产生了身体的欲`望,却并不能明确判断出自己爱她,那么,便是不爱。”
说罢,她看了许安宁一眼,又继续道:“而女人,是相反的。”
“相反的……是什么意思呢?”
“一个女人,如果在和一个男人上`床的时候,她没有很明确很清楚地知晓自己是不爱他的,那么,便是爱他了。”
许安宁感觉身子有些颤抖。
……
后来,许安宁也不知道徐颖是如何处理她的感情问题的。
这次的温泉旅行只进行了一天,徐颖就走了,似乎是有什么更要紧的事在等待她似的。
或许,她原谅他了?
许安宁不知道,她也没有问。
柯文嘉更是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段旅程匆忙结束,甚至其他人都根本就没有见到他的机会。
——除了许安宁。
但徐颖很爽快地签了合同,所以,这对于辛岚来说是一件大好事,而许安宁和凌辰他们,也成了此次的功臣。
其他人都很羡慕,因为出差只有一两天,这单子几乎是躺赢来的。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但许安宁并没有将此次归结于运气。
她知道,这世上本没有那么多运气。
在这次结束之后,她一个人去了公寓楼下附近一家新开的酒吧,点了一杯樱花甜酒。
她给一个号码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在xx酒吧。”
之后,直接手机关机。
酒上来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酸酸甜甜的味道。这种酒的度数很低,即使是酒量再差的人,也不会醉。
酒吧里人很少。
许安宁坐在靠窗的位置,在等待那个人来。
而他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柯文嘉到的时候,她第三杯才刚刚下肚。她给他也倒了一杯酒:“柯总,坐。我请您。”
他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却没有喝。只是又默默放在了桌上。
酒吧的光线都是很昏暗的。
他的俊脸隐藏在了光线背后,教人看不真切。
“一个人在酒吧买醉消愁?因为在谈生意的时候,被客户侵`犯?”
他咬重了“侵`犯”二字,让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只感觉有些讽刺。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如此讽刺。
侵`犯?
不,他从来没有强迫过她。
每一次都是她自愿的。每一次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他真是她甜蜜的毒`药。
靠近他,她害怕。
可是如果她真的可以彻底与他了断,她却已经放不下了,舍不得了。
这时候她才明白,原来不知不觉,她也已经陷得这么深了。
她痛恨柯文嘉,痛恨为什么当时他生日的时候她没有告诉她。让她痛恨的不是没能和他一起过生日,而是因为她当时的不知情,后续给她带来的心底的难受,和那天晚上她的辗转反侧。
让她知道了,原来她对他不只有身体上的依恋,原来她是会为他而心疼的。
她也痛恨徐颖,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些话,逼迫着她去正视自己的内心,让她再也无法装傻逃避,只能彻底跳入这个深渊。
可是,她最痛恨的,仍然是自己。
许安宁苦笑。
她望着他,说:“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我知道……你早就发现了。”
他明知故问:“发现什么?”
她却不答,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嘲地笑笑:“从我第一次跟你上`床,你就知道了。”
不,甚至也许更早。
从她第一次,在晚上单独去他家,明知道他们可能会发生什么却依然去了的那一次——他就该知道了。
看不清的,想逃避的,从来就只有她自己。
他不回答她,只是沉默。
或许原本他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你现在喜欢我,对我好,可等你不喜欢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最糟糕的是,如果他不喜欢她了,而她还喜欢着他——
那该怎么办呢?
不待他开口,她又自顾自地说:“到时候你对我没有感情了,那我对你而言,就成了一个麻烦。麻烦么,你对待麻烦,都是会直接处理掉的。”
柯文嘉的喉结轻轻动了动。
他伸手轻抚她柔软的发丝,像在抚摸一只已经无处可逃小猫咪。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是那么温柔,可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温柔。
“……你真了解我。”
她又笑了,只是眼底似乎泛起一丝淡淡的水光。
像柯文嘉这样的男人,总是惯于自己主导和掌控一切,任何人如果已经进入了涉及他自身利益的范围内,又不受他控制了,他就会直接解决掉。
他向来做得很绝,对女人么,大概也是一样。
毕竟他狠起来的时候,是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
许安宁不再说话,只是垂下了眸子。
“我不该招惹你……不,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你。你是招惹我,是你撩拨我……都是你……”
他勾起唇角,眼底的神色在昏暗闪烁的光线中显得晦暗不明。
她侧头看他,却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捕捉到忽明忽暗的光影。
酒吧里的人声似乎渐渐都消散了。
只有作为背景音乐的钢琴曲,在她的世界里愈发清晰起来。
许安宁想,她可能也有些醉了。
所以接下来她听到的、看到的、发生的一切,或许都只是她的梦。
他说:“许安宁,你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
“你对我而言,不一样。”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
“你还记不记得,在一次会议结束的时候你曾经说过,做临场翻译,就像是人生。做过准备永远比没有准备更能掌控全局。可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一个时刻,让你面临意料之外的东西。
许安宁的睫毛轻轻动了动。
他说:“我只这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