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刀还挺多。
慕晚拿着那把匕首,除了鞘壳,左手拿刀一刀直接划向右手腕,暗红带紫的血液自刀锋破开血肉处流出。
啥玩意儿,这咋还搞自残?
右侧是靠近寡人这一边的,慕晚抬着他那只流血的右手,移到了寡人脸上,颤颤悠悠的,糊了寡人一脸的血。
“幼庭,对不起。”连说话的声音也是颤抖的,说完这句话,慕晚在寡人脸上晃悠的手也终于停了下来。
那一刀,手腕流血的伤处,覆在了寡人唇畔之上,温热的血液不断流溢,无可避免的渗进唇舌之间,腥甜的味道在嘴中弥漫。
寡人摇头晃脑,试图摆脱,那只手却狠狠的按在唇畔之上,寡人的动作未能动摇他分毫。
慕晚一双墨眸闪着奇异的光芒,布满星碎的光点,“喝吧,喝吧 ,幼庭,喝下我的血……”
寡人被动的承受着,终究是喝进去越来越多的血,那股腥甜的味道,渐渐竟也变得香甜起来,香甜到令人欲罢不能。
寡人不自觉间已经张开嘴,唇舌贴上那道伤口,贪婪的吸吮,甘美的血液滑入喉间,吞咽入腹,却觉得怎么也喝不够。
理智越来越疯狂,痴醉于嗜血时,只在朦胧间感受到那人伸手抚上脸颊,摩挲着,轻轻说着,“好孩子……”
呸,谁是你的好孩子,叫爹爹。
流失的血液越来越多,慕晚的身体越来越冰冷,寡人饮血,似乎也到了饱和状态,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最后一闭,人事不省,再又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再醒来,寡人是在这一声声恳切的呼唤中醒来的,一睁眼,瞧见的是明轩那张俏脸。
身子一动,感受了下,浑身上下竟是没有一处不疼的,“啊~”寡人难以抑制,控制不住,一声声有病呻.吟,眼泪水哗啦啦的混着鼻涕泡就流了下来,“嘤嘤嘤,明相啊,寡人好痛哇~”
明轩手起食落,一个白面馒头堵了寡人的嘴。
嘴巴很是自觉的吃了起来,也不嘤嘤哭泣了,眼珠子四转,去看周围的环境,却是好生破败。
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盯着明轩。
丞相不愧是寡人的丞相,很懂寡人的眼色啊。
“这里是陵阳城外约三里远晏山脚的莫家村,你我暂住在村里一名叫莫芹的妇人家中。”
陵阳城?晏山?莫家村?莫芹???寡人一边吭哧吭哧啃着馒头,一边脑袋瓜子里骨碌碌的转,在心中细细思量。
若不曾记错的话,陵阳到京都可是有数十日的路程,一闭眼一睁眼,怎么竟然就从京都到了陵阳。
“你昏迷了三十日,正好一月。”果然,明轩的声音这时候响起。
没想到寡人这一晕,竟是晕了这么久。
皇宫遇刺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来龙去脉,事情始末,究竟是怎么样。
寡人仔细一想,嗯,事情当然并不简单。
白面馒头终于啃完了,淡淡甘甜的味道,别说,山珍海味吃的多了,这味道倒是也很合寡人的胃口。
没了馒头,嘴巴终于得出空闲,便要将心中诸多疑问,一一问来,“寡人一月不在,大周如何?”
“大周安稳,朝局没有丝毫动乱。”明轩坐在床榻边,乖乖巧巧回答问题。
“怎会……”这答案叫寡人委实惊讶,国不可一日无君,寡人失踪一月,朝局怎么可能安稳的来?!
一月前的事,难道不是为了谋夺寡人的江山吗?寡人想不通。
又或者是幕后之人还有更大的筹谋么?
“臣听得消息——
陛下安然无恙,日日早朝,至于臣,则是忽得了急病,休憩一月,一直于家中调养,其余无所变化。”
“寡人……安然无恙……日日早朝”
“易容术?是有人李代桃僵顶了寡人的身份?”
明轩没有回应寡人,而是忽然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寡人明白的,寡人闭嘴。
“哐当——” 这间简陋的农家小舍的门房被人打开,门外是个妇人,穿着粗布衣,模样还算周正,一开口那大嗓门子倒是吓了寡人一跳,“明相公,午饭做好了,就放在大堂里头的桌子上哩,。”
莫芹一转头瞧见床上的人睁着眼,笑逐颜开,“哎呦,夫人醒了这可是好事,不枉明相公这些时日费心照料。”
“夫人有这样的夫君,当真是好福分呢。”
“我这再去灶台添几个菜,明夫人可要好好补补。”
莫芹笑着眼,于是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去。
房屋里复又恢复宁静,却无妨寡人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夫夫夫夫……夫人……”寡人呆滞眼看向明轩,咽了一口口水, “她她她……大娘她,她是不是说错了?”
明轩眨巴眨巴眼,绯色悄悄爬上脸,“日前请了大夫为陛下瞧伤,后来包扎、换药、衣食,都是臣一手照料的。”
寡人艰难的又咽了一口口水,“这,这么说,药是你上的,衣服是你换的,你你你……把寡人看光了?”
“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明轩,我,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寡人说完这两句话,忽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寡人的大宝贝,假假假……假肢……也被看见了呢。
纵然不要面子如寡人,这会儿也实难接受,羞愤,羞愤啊!
寡人的一世英名!向来在爱卿前英武伟岸的形象——毁了,毁了啊!
棉花假肢未免磕碜,怎么着,被发现寡人腰部以下戴着这玩意儿,也要是从前没断的,那倒还能更有面子些。
唉。
寡人将盖在身上的被子一作弄蒙在脸上,自暴自弃……
被子外边儿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哼。
下一瞬,寡人又想到一个问题,猛的坐起身,摘下被子,看着明轩,双手叉腰,下巴微抬,神情严肃,“寡人问你,寡人的龙体,好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寡人:“你才不行呢,你全家都不行!”
梁使:“你会后悔的!”
第15章 乡村
其实寡人是想问,他可是看到寡人背后那道陈年的老疤,想问这一次,左胸上的这处伤口又会不会留下疤痕。
寡人心疼自己,白皙娇嫩细腻吹弹可破的肌肤,自从踏上帝王路,便在路途中沾染上一道又一道伤疤。
明轩,很神奇的跟上了寡人的脑回路,这让寡人内心颇感安慰。
只是他的回答,并不大让寡人满意。
“这处伤,怕是难免要留疤痕。”
“噢……”寡人有些失神,胡乱的点了点头。
“换洗的衣裳放在床尾处柜子,陛下换好衣服,就随臣去洗漱用饭。”明轩说着话,又伸出手在寡人发间抚了抚,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
“好。”
明轩自觉离开了房间,寡人伸手碰了碰他方才抚过的地方,牙齿咬上唇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雀跃。
打开床尾的柜子,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一套一套的,省去她挑拣的时间,衣服是棉质的,不比绫罗绸缎,不过穿上身倒也舒服。
寡人注意到,除却放衣服的格间,柜子里处还有一个小格间,里面放着些东西,那形状有些眼熟有些奇怪。
寡人伸手将半掩着的柜门彻底打开,柜子里的东西在光线的照耀下,一瞬间敞亮起来,也让寡人清晰分明的看见了格间里的那物什。
是三个棉质的假肢带,还有,还有一些面料不错,但针脚略微粗糙的月事带。
果然下.身一凉,寡人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坠痛感,还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晕了一月,脑子初醒时虽有些不清不楚,那日的记忆却是清楚的很。
所以再清楚不过,寡人身上就只有腰下戴着的假肢,身上也还未来葵水,月事带更不用说了,一定是没带的。
那么这两样物什,不必说,只能是明轩为寡人准备的。
真是,真是……这回当真是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身子一下子瘫倒下去,双腿瘫在地上,半个身子趴在床上,一手握拳,狠狠敲击床榻,又拿过床上的枕头,垫在底下拿着脑袋狠狠撞了起来。
撞到后来索性也不要枕头了,脑门子磕着床板清脆响亮一声接着一声。
明轩等在屋外,听见一阵敲击的声音,脑瓜子一转就猜着约摸是陛下自己在作自己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