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出手和身价实在不符,像她这样的客人,舞女也不是没见过。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抠到极致还事多的有钱人,还有一种是打肿脸充胖子,带着一身假货来诓骗,最后欠了一屁股嫖、债的江湖骗子。
不管是哪一种客人,在青楼都是不受欢迎的。
更何况像童黛这样年轻俊美的公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想到这里,舞女的脸色开始显露出鄙夷的神色。
她略带嘲讽地揶揄道“啧,我当是什么贵客,原来是一个混吃骗喝的小白脸。想看燕儿姑娘,真是痴心妄想。”
说着,舞女将四锭银子放回到了童黛的钱袋里,她拍了拍她的钱袋道“我看呀,公子还是拿着这些钱好好去娶一房妻子,这样来得划算。”
童黛穿到了书里以后,虽然薛梦松嘴上不饶人,可处处都让着她,几乎是要把她宠上天了,再加上大将军之女的身份加持,旁人都得高看她一眼,她还未受得过如此的委屈。
恰逢临近中午时分,楼里的客人众人,他们被舞女的呼喊吸引了目光,纷纷驻足观望。
童黛此刻站在大厅中央羞愤难当,她脑袋一热,从腰间拔出佩剑,直接抵在她的脖颈上,厉声问道“怎么样,现在够见燕儿了吗?”
舞女一见长剑,吓得腿都软了,几个小厮也拔刀立在身侧,怒眼看向童黛。
身后的岚烟预感大事不妙,脑海里想着要是出了事,如何应付。
因为几人的拔刀,让楼里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没有了欢笑,只有冷冷的风略过刀锋的凌冽。
舞女知道打斗起来对淑景阁的生意不利,于是采取了怀柔政策,她软下语气,对童黛抱歉地说道“小女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见谅。”
她看到童黛眼神里的愠怒,继续说道“燕儿姑娘现在正在接客,我请公子到楼上包间等候。”
说着她朝身边的小厮摆了摆手,小厮犹豫着还是收起了长刀,童黛见状,也收起自己佩剑,同舞女走上了二楼。
原本站在二楼包间外的高远,站在角落里看着她们走上楼,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夫人。
他也不顾得侯爷先前的吩咐,直直闯入包间。
“高远……”
薛梦松的责难被高远打断,他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薛梦松先是叹气,然后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对高远吩咐道“看好她就是了。”
燕儿看到薛梦松眼里的冷厉化为柔和,这样的转变就在一瞬间,他嘴角难掩的笑意,让他看起来温和了不少。
她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她想着能让一个男人如此记挂的女人,该是何等的幸运。想到这里,她又回身,望了一眼画上的翠竹。
第28章 28
因为贫穷,童黛被舞女安排到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她退身关上门的时候,笑眼盈盈地告诉她“公子勿恼,请稍候,燕儿姑娘一会就来。”
可当她退出房间以后,脸色大变,她对身边的两个小厮说道“还不快去找衙役来,就说有人要吃霸王餐。”
她说着,还摸了一下自己被童黛的利剑划伤的脖颈,她朝房间门口啐了一口“啧,如此穿着老娘还以为是什么大户呢,真丧气。”
她扭着腰,从袖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瓶,食指在膏体上轻点几下,勾着小手指涂抹在自己的脖颈处,她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别留下什么印记。
高远从一旁的房间走出,拦住了几个要去报官的小厮,舞女眼见大金主不乐意,赶紧过来赔礼道“哎呀,是不是吵到你们了?我马上就让小厮去带人来处理掉这个碍事的人。”
高远皱眉,冷冷道“那位公子是我家公子的好友。”
“啊?”这下惊讶的人换作了舞女,她本以为这个小公子是个坑蒙拐骗之徒,没想到竟然是个真大户。
高远从怀里又拿出一锭金子递给舞女,他说“做点好菜送到她的房里,还有不要告诉她这是我家公子送的。”
舞女美滋滋地接过金子,恭敬地应和着,然后扭脸和小厮命令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厨房给贵客把好菜都端上来啊!”
舞女又对高远保证道“既然是公子的好友,我们自然会小心伺候。”
看到她眉开眼笑的样子,高远点点头,他站出来了一些,这样两件房就都可以尽收眼底了。
舞女将金子放进贴身的钱袋里,今天她的钱袋可谓是收获颇丰。
可她高兴了刚没一会儿,楼下小厮急匆匆地跑上楼,脚步声如震天雷,她一把揪住小厮的衣领道“慌什么,楼上那么多贵客,你不知道啊!”
说着,她回头对着站在走廊的高远致以一个抱歉的眼神,可高远并没有理会她。
她揪着小厮的耳朵走下楼,边走边教训道“你这粗鄙的家伙,同你说了多少次,在这里走路做事都要考虑到客人。”
小厮疼得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可一听到她的话,只得用手又捂上了嘴巴,但他疼得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到了楼下,她方才松开他的耳朵,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裳,问道“何事?”
小厮刚要告诉她,扫了一眼周围的客人,压低了些音量道“哎呀,不好了,是那个吕怀远,吕大人来了。”
舞女要是在往日听到这个名字嘴巴可以裂到太阳穴,然而今天她却有些犯难,这上面两个大金主她不想得罪,而吕怀远这般有权有势的京官,又和他们的地方一霸查王爷交好,她也得罪不起。
她头一次觉得,这角儿有时候太火也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神仙打架,最后受损的只能是她这小小的淑景阁。
她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舞女带着两个小厮,迎上踏入淑景阁的吕怀远,隔着老远,她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这下她更担心了,醉酒之人是最难缠的了,他们的脑袋因为酒精的作用,早就成了一团浆糊,无论旁人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
即便如此,为了她的生意,她还是凝神屏气,硬着头皮,以一个笑脸迎上去。
她扶住走路摇晃的吕怀远道“哎呀,吕大人今天怎么来得如此早?”
吕怀远瞟了一眼紧贴着自己的舞女,她的脸不知道涂了几层粉,因为笑容,眼角细纹里堆积着白、粉,嘴唇也抹了厚厚的一层红,如此浓妆艳抹透着一股子低俗的气息。加之她谄媚的身姿,更让他想念淡雅的燕儿,平日里,她抚琴,他作诗,真可谓是郎情妾意。
他皱着眉,稍稍按着旁边小厮的肩膀,稍稍直起了身子,让舞女不再如此紧贴着自己。
吕怀远问道“我来找燕儿。”
舞女略带抱歉地说“哎呀,您看,您来得这样早,这燕儿还没起呢。”
吕怀远不以为然,继续往里走着,边走边说“无妨,我来了,她就该起了。”
舞女上前几步,又挡在他面前,道“吕大人不必着急呀,这女孩子嘛,总是爱美的,您不得容她打扮打扮。”
吕怀远大手一挥,满脸笑容地痴痴说道“不用,燕儿无须打扮也是最美的。”
三言两语没能拦住他,加之他又醉酒,力气大得很,几个小厮眼看有些招架不住。
舞女只得拿出杀手锏,她背过身,两臂张开,拦在楼梯前,道“哎呀,吕大人,实话告诉您吧,这燕儿呀,犯了风寒,今儿怕是接不了客了,要不您明日再来?”
听到燕儿病了的消息,吕怀远更着急了,他一把拉开舞女,就要上楼。
他原本是接到查王爷的书信,告了病假,匆匆从京城赶往闽江。临行前,他也曾去过一趟将军府,谁知叶正庭这老狐狸比他更聪明,他在两头都告了病假,无论谁去都闭门不见。
吕怀远到了查王府,听闻了他的计划,心中忧虑不已。
皇上登基已有几年,现在朝局逐渐平稳,可查王爷仍不死心。早在最初皇上登基时,他们就曾策划过谋反,谁知那薛梦松抢先一步,先带兵将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又派了卫队看守在京中要员家门前。
知子莫若父,先皇临去前,或许也猜到了查王爷的用意,为了保住江山不因嫡子争位而被人趁虚而入,他本想从中做手让查王爷再无插手可能。可在下旨前,仍是有所心软,他这儿子虽然不是治国之才,可早年同自己征战一方,也立下不少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