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狐狸像是捉住了他的要害一般,三句话不离叶清雨,时刻提醒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薛梦松拱手俯身说道“有劳岳父挂念,小婿的身体已痊愈。”
“挺好,挺好。侯爷痊愈了,往后可以多带清雨回府看看,我这夫人呀,自小最疼这个小女儿,嫁入侯府以后,天天念叨她。”
薛梦松冷笑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捧起新上的茶,磨了磨杯沿说道“这……恐怕有难度阿。”
叶正庭在他身旁坐下,装作疑惑地问“侯爷何出此言?”
他放下茶杯,盖上杯盖,对着将军府的大门感慨了一声“将军府的门槛太高,小婿进不来呀。”
他说完这句话,叶正庭的汗都流下来了,他赶紧笑着说“这几日老夫有疾在身,偏这几日朝中政务繁多,先是西北灾荒,又是江南水患,这平时逢年过节都不登门的人呀,到这个时候就轮番上门来。你说说,老夫自北疆一战后,年老不堪又身体抱恙,早就不理这些事务了,只求皇上怜惜我的往日功绩,让老夫安度晚年而已。于是就让小厮紧闭府门,可这小厮愚钝得很,怎么连自家人也拦。”
“自家人?”听到这个称呼薛梦松有些哭笑不得,平日里,因为政见不同叶正庭在朝中摇摆不定,鲜少和自己站在一方,现在有求于自己了,倒是搬出自家人这个称呼了。
“原来叶将军把本侯当作自家人。”
“那是自然,老夫的两个儿子都镇守边关,不在跟前,往后麻烦侯爷的地方还多着呢。清雨嫁入侯府的一刻,老夫就当你是自己人了。”
“好,既然您当本侯是自己人,那本侯就有话直说了。”
薛梦松抿了一口清茶,展开扇子,正襟危坐,缓缓开口说道“云良兄,自西北一别,你我二人多年未见。近日听闻因遇旱灾,西北下属各县农田荒芜,粮食减产,百姓饥肠辘辘。西北原是你我年少时一同成长之处,今受灾,百姓流离失所,圣上甚是关心,吾亦然。云良兄奏请赈灾款的文书已经抵达京城,朝中众臣都在商议此事,吾一定尽己所能,令赈灾款能早日抵达西北,助兄台及西北各县度过此难关。”
叶正庭和楚云良的每一封来信,薛梦松都读了上百遍,早就烂熟于心,他一字不漏地在他面前读了出来。他一字一顿,叶正庭感觉自己的冷汗湿透了后背。
这次楚云良被斩首,他在府里惶恐不安,因此得了病,他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毕竟在这次赈灾款下拨一事里,他极力主张加重拨款额度,朝廷才会一连下拨了三笔赈灾款。
“岳父,不必害怕,这些信件一封不落地藏在平淮侯府,既然本侯是自己人,那么应当和您共同进退。这楚云良已经被斩首,西北首府幽州也换上了本侯的亲信,本侯绝不会让这些事日后成为您仕途的威胁。”
“侯爷,你这是何意?”叶正庭挺了挺身子,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他虽然心虚,可音调还是提高了三分“我为西北求得赈灾款完全是看在我与西北往日的情分,怎知这个楚云良几年不见,竟变得如此贪得无厌,真是令人失望。”
叶正庭说得不错,在他与楚云良的通信中只字未提赈灾款如何用度一事,只能说明两人有来往,不能说明他参与其中。
“没什么,只是您为官多年,朝中朋友众多,要是让圣上怀疑到您头上就得不偿失了。本侯此次去江南查江湖术士行骗一案,听闻查王爷今日身体有恙,想着顺道去登门拜访一下。本侯知道岳父和王爷私交甚好,可有口信要带?”
叶正庭听到这三个字,腿都软了,查王爷几日前刚遣人送来口信,邀他共聚闽江商谈要事,吕怀远也多次登门造访。叶正庭大门紧闭躲的正是这几个人,西北一事还未完结,这里又祸事再起。
“我与查王爷已许久未谋面,如若侯爷上府拜访就带老夫问个好吧。好了,老夫有些乏了,恕今日不能陪同。来阿,送客。”叶正庭在双手撑着圈椅勉强站起,他因为害怕,两腿发软,有些走不动道,还是由小厮搀扶着回房。
薛梦松看到他这副模样,稍稍安心了些,今日的一番话,足以让这老狐狸消停一段时日。他可不愿让叶正庭参与查王爷一案,密谋篡位的疑心一但在圣上的心里种下,要想拔根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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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作者有话要说:地名纯属虚构,与三次元无关,考据党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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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梦松回到侯府告知叶清雨他将要动身前往闽江查案一事,童黛听到江湖术士一下来了兴趣,这个案子是她和朋友去看了一场魔术秀后写的章节,她自告奋勇地要跟随薛梦松一同前往。
薛梦松点了点她的鼻尖,打趣道“怎么,你这三脚猫还查案查上瘾了?”
“哼,上次西北案我可帮了大忙呢!没有我你早就折在幽州城的野岭上了!”
她这一语倒是让薛梦松想起了什么,他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那日情况危急,不是叶清雨的那几箭他这条命可能真的要交代在幽州了。
他在她耳边说“傻瓜,我让你走,你怎么不走?”
“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好意思自己走阿……”
童黛说得十分轻松,对她而言在书中丧命,回到了现实世界一样可以好好活着,但薛梦松就不一样了,要是这么死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她侯府夫人的待遇还没有享受够呢。
她故作轻松的话语在他听来别有一番深情,薛梦松的吻印在她的肩甲上,像是命令又像是请求一般地柔声说“下次,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知道吗?”
童黛点点头,然后兴高采烈地收拾行李去了,这次的所有情节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可要大显身手一番。而看到她如此开心的薛梦松却隐隐不安,闽江案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查王爷一事,让他头疼得很。
闽江是童黛根据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市所构建出来的虚拟地,里面融入了许多她儿时听到的地方杂谈,因此她这一路上的兴致十分高,再加上没有了任青如,她更开心了。她买了一大包瓜子,坐在马车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着小人书。薛梦松捧着一本卷宗坐在她身侧,被她不经意哼唱的歌曲所吸引,他用扇子敲了她的脑袋,有些好奇地问“你这是唱的什么?”
“阿……是我小时候的童谣。”
“童谣?西北还有这样的童谣?”
“呃……”
薛梦松一句话问得她有些语塞,叶清雨从小在西北的边陲小镇长大,可她童黛不是呀,她是在金色沙滩上奔跑的逐浪少女。
她眼珠子一转,随口胡诌道“小时候照顾我的仆人不是西北人,她教我的。”
薛梦松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童黛所哼的歌曲不仅音调陌生,连含糊不清的口音都让他颇为好奇。
马车刚进闽江城,童黛立刻叫停了马车,车还没停稳,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朝一个小摊贩跑去。
“夫人,你慢点,侯爷还没……”
高远话没说完就被童黛打断,她着急地说“等不了,我要去买蒸碗糕。”
薛梦松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童黛一进场就闻到了蒸碗糕的香气,她朝着小贩跑去,包下了整个摊子。
以前小学门口就有卖这个的小贩,一到放学时间,孩子们拿着仅有的一元钱围在自行车旁。毕业了以后,物价的上涨,蒸碗糕从路边的简易包装到甜品店里的高档纸盒包装,没有了刚出炉的热气,怎么吃都不对味。
“喏,你要尝尝吗?”童黛用竹签扎起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碗糕递给薛梦松,他从没见过这种食物,眉头紧皱,举在半空的手犹豫着要不要去接。
童黛有些不耐烦,手往他面前伸了伸,说道“啊,张嘴,我喂你。”
薛梦松微微俯身,勉强张嘴咬了一口,入口微甜,口感绵软,还不算太难吃。他细嚼下咽,童黛满脸期待地问他“怎么样,怎么样?我小时候超爱……”话一出口,她突然止住了,赶紧往嘴里又塞了一个蒸碗糕,改口道“嗯,我觉得它超好吃,刚才一下车就闻到它的香气了。”
“嗯,还算能勉强下咽吧。你如果喜欢,可以让府里的厨子学着做。”薛梦松朝身后勾了勾手,高远马上会意,他应了一声然后走向小贩,他掏出一大锭银子递给小贩说道“把你做的方法写下来,我们侯爷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