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着实是她的问题,原本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对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可没想到,生活总是会充满一个又一个的变数。
这前世没出来蹦跶的盛靖,就是个最大的变数。
上一世,直到师兄死后,青乐巷的那家医馆才倒闭的。如今,却是被付之一炬,她心里也不好受。遑论是盛靖,便是对整个盛家,都愤恨的不行。
若不是一把火烧了盛家会给卫家带来祸患,卫央早就拎着火把上门去了。
这世界上不讲道理的人太多,而盛家便是这不讲道理界的个中翘楚。
明明是盛靖当街惹怒王爷,调戏王妃,这才遭到了惩罚,可这盛家就觉得是郁良的错;明明是沈翊连夜给其正骨疗伤,却被说是医术不佳;明明是盛靖去医馆挑衅在先,沈丹青不过是反击而已,盛家却要暗地里来一把大火。
这口恶气,莫说沈丹青,便是卫央也忍不下去的。
她站在房间里,屋内燃着宁心静气的熏香,“师父,这事徒儿定会给您出了这口恶气的,您放心。”
“用得着你?”沈丹青翻身起来,瞥了她一眼,从她身侧径直路过,走到从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手指敲击着桌面,幽幽道:“他不是喜欢暗地里搞小动作么?那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咯。”
卫央知道师父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而且一向有分寸,是故也没多问,反而是继续道:“师父,那鼠疫的事儿……”
沈丹青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她脑袋上,发髻都给打乱了,力道却不重,“莫要以为自己成亲了就能把以前学的那点儿东西都忘了。你师父我教了十几年,可不是为了教一个棒槌出来。”
卫央吐吐舌道:“师父,我知道了。”
哎,把师父的心病给劝好,她就得挨一巴掌,做人好难。
沈丹青提笔写了注意事项,尔后将纸递给她,托着下巴缓缓道:“盛家的地形图你能搞来一份么?”
卫央狐疑的看向他,“师父……”
“他喜欢放火,为师也没别的本事,那便下点药吧。”沈丹青慢悠悠的道:“剂量也不大,反正不会死人,偶尔拉个肚子,胃疼一下,全京城的大夫都治不好,大概也不错?”
卫央笑了笑,“如此甚好。”
心里想的却是:啧,得罪谁不好,你偏要得罪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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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清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已经是在两天后了,京城里又下了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在大地上,卫央和卫清坐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良久之后,卫央愤愤咬牙,“卫清,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卫清吊儿郎当的回道:“男人也需要温暖啊。”
卫央盯着手炉,“娘是不是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
“娘把这道理还掰碎了揉开了讲给你听呢,你看看自己学会了吗?”卫清道:“妹妹,做人要谦逊。”
“卫清!”卫央瞪他,“孔融四岁都会让梨了呢!你怎么二十岁还和我抢个手炉?”
“妹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卫清道:“这手炉可是我先发现的,我最先拿到手中的,怎么就变成我在抢了?不该是你在抢吗?”
卫央道:“这马车还是七王府的呢!”
“这手炉上面又没写七王府的名字,也没写你卫央的名字。”卫清寸步不让,“我拿在手中也没什么不可?”
卫央张嘴上去就要咬他的手,吓得卫清立马松开了手,“妹妹,你怎么就改不了这个生气就要咬人的毛病!你是个人,又不是条狗!”
卫央捧着手炉,乖巧的端坐于主位之上,斜睨了他一眼道:“方法管用就行。谁让你总是抢我东西,一点兄长的气度都没有。”
“谁说兄长就得让着你了。”卫清斜倚在马车壁上,漫不经心道:“大家生而为人,不过是比你早出生几年罢了,你怎地不晓得尊敬我?”
“不跟你瞎贫。”卫央道:“你的嘴皮子就像是开过光似的,一说话就像是爆竹,噼里啪啦响个没完。”
马车在城门口缓缓停下,守城的人例行检查,福伯在外交涉。
卫清也耐不住性子,干脆撩开帘子,冲着那守城的侍卫喊道:“秦侍卫,是我。”
“原来是卫兄。”秦侍卫朝着他拱了拱手,“年关将至,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家中远亲去世。”卫清道:“这几日天气寒冷,家父得了风寒,在家休养,我便带着舍妹去奔丧。”
“您的妹妹不是已经嫁去七王府了么?”秦侍卫问:“这位又是七王府的管家,难不成王爷……”
“王爷去京郊办差了。”卫清笑道:“你想什么呢?此次死的人是我们在太原府的一个表亲。”
秦侍卫对自己错误猜测也觉着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如此的话,那便放行吧。”
待到出了城门,卫央才道:“也不知道师父动手了没。”
卫清皱眉,“嗯?”
“无事。”卫央道:“师父打算给盛家平静无波的生活里加点调料,还不摘抄他动手了没。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还能照应一番,如今咱们一出城,我这心里总觉着放心不下。”
卫清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你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之前说着不想嫁,如今上赶着去帮人家。妹妹,你这样让哥哥很难做啊。”
卫央捂着额头白了他一眼,“难做什么?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为何非要分的这么清楚。郁良也是因着我才被发配到那儿的,帮他也是过意不去。”
卫清幽幽的看着她,忽而轻笑了一声,兀自摇摇头道:“有些人呐,刀子嘴豆腐心哎。”
马车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卫央撩开帘子看了看漫天雪白的世界,忽然想起自己上一世的缺憾,低声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娶唐姑娘啊?”
卫清原本还在思索此次的鼠疫,被她的话给弄得打了个激灵,“妹妹,你可别吓我。这一嫁人就跟看淡生死了似的,总催着我娶媳妇,脾性大变,难不成是郁良给你气受了?”
卫央白了他一眼,“我是觉着你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你。”
“我生性自由爱浪荡,找人管着多拘束啊。”卫清道:“有这闲工夫,你还是好好想自己的事儿吧。”
“大哥。”卫央直勾勾的看着他,“我前些日子做了个噩梦。”
“是不是又有人惹你生气了?”卫清懒洋洋道:“你打小就这样儿,一有人惹你就气得睡不着,一睡着了就做噩梦,这也值得……”
“哥。”卫央神色严肃,声音中还带着微微的颤抖,雪花打着旋儿的从帘外飞进来,卫央掀开帘子的手慢慢握紧,眼里泪光闪烁,“我梦到你们都因为我,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郁良:我是不是不配在你的小说里拥有姓名?!
作者瑟瑟发抖:我想写你,可你不是在医治鼠疫么?
郁良:我的王妃呢?!
作者:别急,下章就让你出现,莫慌。你的王妃近在眼前。
第27章 睡吧
郁良此次去的地方叫昌平村,位于京郊西北方向 。整个村子里都以种地为生,老鼠在这里的冬日属于常见生物,但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发生这么大的祸患。
卫央在来之前为了防止感染便给众人都做了面罩,捂住口鼻毛发,只余下一双眼睛裸露在外。
和卫清二人到的时候已是傍晚,昌平村的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害怕的不敢出来,生怕自己感染。
卫央敲了几次门都被拒之门外,是故连郁良的位置都不知晓。
卫清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肩上落了许多雪花,“做事一点章法也没有,连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就匆匆茫茫的赶来,你也是让人操碎了心。”
卫央回头瞥了他一眼,“我也从未来过这边儿,你若是厉害便自己去吧。”
卫清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笑道:“就等你这句话了。”说着指向右侧,“妹妹,你看那边是什么?”
卫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团黑影,皱眉道:“什么也没有呀。”
卫清无奈的摇了摇头,“愚蠢。”
话音未落便被卫央给掐了胳膊,卫清疼的往后撤了几步,一边走一边道:“那边有烟啊。这个时候除了官府的人以外,还能有谁弄这些,顺着方向过去总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