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奇香(33)

他痛喘几声,悲愤的道:“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的意。”

说罢竟然是闭目待死。

白如墨闻言大笑,笑过之后方道:“你的命我自然会取。不过在取之前,我还想告诉你,接下来我会如何处置你天鹰堡这一干人等。”

叶仁浩果然圆睁双目,紧紧的盯着他看。

白如墨继续笑道:“你的儿子叶鸣远已经为我所控制,你的女儿叶采薇有把柄握在我手中。你死之后,天鹰堡的堡主虽然是叶鸣远,但他只是个傀儡。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了你的这一双儿女,毕竟他们对我还有用。但事成之后,”

他的声音慢慢转冷,双眼中的笑意尽去,只有一片骇人的冷意:“当日我无方城城破之日何状,他日你天鹰堡就是何状。”

叶仁浩闻言,一双眼睛几乎便要凸了出来。他不再是刚刚那一副生死随意的表情,反而是满面惊慌:“不,不,当年所有罪孽是我一手所造,与他们无关。求求你,你,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白如墨冷笑:“我父母何罪?我兄弟何罪?我无方城数万百姓何罪?当日你举起苍鹰刀的时候,可也曾想过放他们一条生路?”

叶仁浩犹在挣扎:“只要你放过他们,我可以将当年的主使告诉你。”

但白如墨打断了他的话:“当年主使是何人,我早已查清。纵然他已死,但父债子还,我无方城的血债,我也自会一笔一笔的跟他的后人清算清楚。”

脖颈上一阵冰凉,叶仁浩望着白如墨,没有言语。

他知道,此时此刻,无论他再说什么都已没有用。

而白如墨已经是缓缓的在道:“这是当年我五岁生辰之时,你送我的匕首。这些年来,我一日不敢离身,时刻提醒自己勿忘当年城破家亡之仇。今日,我便用这把匕首,取你狗命。”

手起刀落,血流如注。

三日后,武林中遍传,天鹰堡堡主叶仁浩暴病身亡,其子叶鸣远继堡主之位。

作者有话要说:老白飚完了,亲妈我也淡定的飘走。。

☆、赴卿之约

叶仁浩身死的消息传到无双城的时候,秦宝镜正在湖边水榭教韩奇香抚琴。

上古名琴绿绮,桐木面,梓木底,七根冰丝弦,素手轻拂过,其声泠泠,其韵清清。

韩奇香站在秦宝镜身后,眼睛望着的却是琴桌上的那方香炉内袅袅而起的烟雾。

一曲已了,秦宝镜双手轻按琴弦,也未回头,只是道:“如何,可看明白了?”

韩奇香啊了一声,懵懵然的收回目光,一脸迷茫的看向她。

秦宝镜微微皱眉,而一旁侍立的秦桑却是抿唇笑道:“二小姐定是因着前几日李神医走了,所以才会这般魂不守舍。”

因着上次在观云庄顾长风的委托,前几日秦宝镜特地将七重莲华交到了李逸手上。李逸珍而重之,立即便拿了七重莲华赶回了药王谷,说是早日炼制出解药,也好早日让那位夫人脱离痛苦。

离别之际,韩奇香自是依依不舍。自李逸来了无双城后,虽是为人话少,但他平和温雅,更是因着幼时的相交,韩奇香对他自然较为亲厚。

李逸也是不忍,看着拉着他衣角泫然欲泣的韩奇香,心中颤了一颤,忙柔声的道:“八月十五之前我必定会赶了回来。”

韩奇香闻言一喜,抬头笑问:“真的?”

她一双秋水无垢的眼中尚有氤氲的雾气,但唇角上扬,颊边梨涡隐现,恰似一朵粉色含露蔷薇迎着霞光徐徐绽放。

李逸见状,心中当真柔到了极致。他亦唇角含笑,轻轻点头:“真的。”

当日,秦桑受秦宝镜之命,随同韩奇香一起送李逸出城。此情此景正好全收她眼底。

她心中暗笑不已,这次见韩奇香心不在焉,不由得就出口调笑。

但韩奇香闻言,非但是面色如常,没有一丝羞涩,反而是几步移了过来,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笑道:“秦桑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李逸哥哥?”

秦桑先是一怔,随后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便笑着问道:“不知李神医有什么好,不过离开几日,竟让二小姐这般想念?”

韩奇香偏着头笑得无邪:“李逸哥哥答应过我,中秋节之前定会亲手给我做个跑马灯出来。可他一直都不肯告诉我,跑马灯上他会画些什么在上面。秦桑姐姐,你猜,以李逸哥哥的性子,他会画些什么在灯上呢?”

秦桑失笑,想这二小姐终归是小孩子心性,李神医的这番心思,只怕现下她还是明白不了。

秦宝镜听着她二人的对话,止不住的也微微摇头失笑。末了,还是道:“香儿,过来。”

韩奇香放开了秦桑的胳膊,转而轻快的走了过来,笑着问道:“表姐,叫我什么事?”

“刚刚我跟你说的,你记住了多少?”

韩奇香面色一变,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啊,表姐,我想起来了。我早上答应过外祖母,中午要亲自给她做玲珑双条的,你看这都快晌午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表姐,那我就先走了啊。”

完抬脚就想离开。

但直到她走出水榭,身后依旧没有半点声音。

韩奇香小心翼翼的转身望了过去,见秦宝镜正面沉如水,淡淡的望着她。

她心中打了个哆嗦,只好不情不愿的又小步挪了回去,低着头,不安的绞着手指:“没,都没记住。”

秦宝镜见怪不怪,也未责怪她,只是重头又说了一遍:“抚琴前必先焚香净手,切忌心中浮躁。须知,琴道亦天道。孔圣人曲中见文王,伯牙子期相识于高山流水,皆因瑶琴传意,虽音在弦内,而意在弦外,非心境平和,不能至此。”

韩奇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秦宝镜便又道:“刚刚那曲《猗兰操》,你弹奏一遍。”

韩奇香立即苦了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坐了下去,双手放于琴上,轻抹慢挑。

秦宝镜一边听,一边摇头:“错了,此处节奏应该放缓。你这处的指法不对......”

话音未落,只听得空中有扑棱棱的响声传来。

而秦桑早已是提气跃起。

青色衣影风般掠过,落下来时,她手中握有一只白鸽。

将鸽腿上绑着的布帛解下,秦桑微微躬身,恭敬的递了过来:“城主。”

秦宝镜正在俯身纠正韩奇香的指法,未接过布帛,也未抬头,只是淡淡的吩咐道:“打开。念。”

秦桑回了一声:“是。”便快速的打开卷着的布帛,扫了一眼,面上微微失色,抬头道:“回城主,探子说,两日前天鹰堡堡主叶仁浩暴病身亡,其子叶鸣远继堡主之位。”

秦宝镜身形一顿,慢慢的直起了身来,一双秀眉也是慢慢的蹙了起来。

韩奇香闻言却是撇嘴:“叶鸣远那个草包也能当得好一个堡主?”忽而想到了什么,又仰头望着秦宝镜笑道:“表姐,叶仁浩死了,叶鸣远那个草包做堡主,对我们岂不是利大于弊?”

秦宝镜不答,心中却是想道,那叶仁浩现年虽六十三年,但他内功精湛,上次观云庄一见,分明神采奕奕,又岂会在短短几个月内有如此变故,暴病身亡?除非,他是遭人杀害。

但叶仁浩的武功亦不低,这天下间还有谁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他,而且天鹰堡对外竟不是说叶仁浩遭人杀害,反而是暴病身亡?

那现今的天鹰堡,岂非已遭人控制?

那个人,秦宝镜眉间紧锁,若然是他,那他意图何在?当真是要兼并了天鹰堡,再来对付无双城么?

秦桑见秦宝镜不语,知道她正在思索,便对韩奇香摇摇手,示意她静声。

一抬头,却看到远处有个侍卫正快速而来。

秦桑对那侍卫做了个手势,侍卫会意,附身过来,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声。

秦桑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而她自己则悄步的走到了秦宝镜身后,轻声的开口叫道:“城主。”

“何事?”秦宝镜回过神来,淡淡的问了一句。

“侍卫来报,观云庄的顾二公子来了。正在厅中等候城主接见。”

顾长风一袭檀色衣衫,坐于轮椅中,双手微微交拢放于膝上,正在左右打量着厅中的摆设。

最先响起的是韩奇香惊喜的声音:“姐夫。”

音落,人才从门外蹿了进来。半蹲在他面前,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韩奇香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笑的眉眼弯弯:“姐夫,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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