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姣热切点头:“我还要包下一整条船,海钓呢!”
“行。”许承安宠溺地看着她,亲了一下她的留海。
将她脖子上的围巾重新打个结:“进去吧。”
“好吧。”
过了安检,于姣还在朝他招手,“要记得每天视频,初三就要来找我。”
许承安单手插兜,远远地微笑着朝她挥挥手。
直到于姣消失在视野里,许承安转身往停车场走。
旁边也刚刚送走女朋友的年轻男人跟他搭话:“哥们,女朋友够漂亮的,看着岁数很小啊,你们是第一次分开过年吧?”
许承安淡淡笑道:“是啊。”
男人跟他一起搭上扶梯:“嗨,我一看就知道,刚在一起的都这样,黏糊,像我跟我媳妇,平时天天呆一块腻歪得很,两看相厌,就盼着过年这几天各回各家松快松快呢。”
“嗯。”
许承安觉得这话也不够全面,就于姣那一会儿一个花样的性格,估计她八十了自己也腻不了。
到停车场,二人分道扬镳。
“拜拜了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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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开始,因为距离春节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了,她过得还有点忙碌。
每天晚上跟许承安视频,她都会抱着电脑跟他汇报自己一整天做的事情。
比如,“我今天跟妈妈去了花鸟鱼市,我们这儿地暖烧得好,屋子里特别热,我妈说适合养水仙,不过它的花苞长得像一头大蒜,我也没有把握能把它养活。”
又比如,“我们今天去买0春联啦,还有窗花,红包封皮、烟火棒什么的,虽然吧我家那些亲戚我不是很喜欢,可过年总得走动走动的。”
许承安说的很少,一般都在屏幕那头安静微笑着听于姣喋喋不休,这个时候敦敦都会跃到桌上,尾巴刮擦过摄像头,对于姣的脸喵喵叫。
这天,视频刚一接通,于姣立即敏锐地发现许承安身后换了背景,不像是在森城的家里。
她脑袋都要钻进电脑里,“许老师,你跑哪儿鬼混去了?”
许承安忍俊不禁:“回家,我能去哪儿?你看看......”他搬着电脑,将摄像头对着屋内扫一遍,“海市的家,我回来过年了。”
“咦,不是有人跟家里关系不好,情愿一个人过年的吗”
许承安摸摸耳朵,笑着含糊过去。
他有些不好意思承认,于姣走了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不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了,总觉得屋子里冷冷清清,有时候看看书随口叫一句姣姣没人答,他才惊觉自己的寂寞。
于是火速定了机票买了航空箱,带着敦敦一起回了家。
对于他的归来,许父还撑着张冷脸打量了敦敦以后不满地哼了声“叫你带女朋友回来结果给我带了一只猫。”
许母则像是一位慈爱的奶奶,头一次见到自己的孙辈,惊喜地握着敦敦的两只前爪把它抱出来,咪咪喵喵地叫着搂在怀里亲。
这不是,从进家门到现在,敦敦成了他家的新宠,许承安正与于姣说着话,许母推门进来,“咪咪睡前要洗个澡的,奶奶抱你去哦,有鱼鱼吃。”
她眼尖,一下瞄到儿子屏幕里的小姑娘。
蹑手蹑脚走过去,于姣瞧见了,对许承安挤眉弄眼,“许老师,你身后有偷袭。”
许承安回头,忙用手遮住屏幕,“妈——”
许母乐呵呵:“那边是谁呀?女朋友?”
许承安合上电脑,板起脸,“妈,这是我隐私。”
于姣在那边,“阿姨好啊。”
许母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对着空气喊,“你好啊小美女。”随后语气笃定地对儿子说,“就是女朋友。”
许承安把电脑从腿上拿下来,从床上站起身,顺手捞起敦敦,往许母怀里一塞:“妈,您能别现在就过分热情把人家吓到行吗?该带回来让你见的时候我会带的。”
许母被连推带搡地出了门,还美滋滋地叮嘱:“对人家热情点,大方一点,你这榆木脑袋哎......”
许承安反锁上门,重新回到屏幕前,于姣笑他:“阿姨还挺可爱啊。”
许承安敲了敲自己头顶:“等她成了你妈,你就知道该怎么消受这种热情和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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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这天,于姣被一阵炮竹声吵醒。
她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又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窗外越来越吵,睡意全无,她便趿拉着拖鞋下了床。
刘美娟已经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开了,见于姣蓬着头揉着眼睛去洗漱,便催她:“小公主睡醒啦?快收拾好了过来吃早饭,一会儿我们去超市,妈现在先把晚上包饺子的面和出来。”
于姣声音从卫生间传出:“妈,你别做太多啦,咱们俩吃不完,我又不爱吃剩的。”
刘美娟动作顿了一下,“哦。”
吃过饭,母女俩穿上新衣,刘美娟开车带于姣去超市,她们家没有屯菜肉的习惯,买的年货也都是花生瓜子零食一类的,所以晚饭的食材得去现买。
商量着做六个菜,四个于姣爱吃的,刘美娟寻思着,又加了两个,跟于姣笑着说:“这个数吉利,每样都少做点,应该不会剩太多。”
到处都是派喜气洋洋,连街上随主人出来的小狗都穿上了红棉袄,买完菜,拎着满满两个大购物袋回家。
一路上,于姣发现刘美娟心事重重,她心里便也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强压了下去。
进了门换好鞋,刘美娟往厨房拎东西,出来后搓了搓手坐到于姣身边。
于姣正拿着遥控器换台,撕一袋零食的包装。
刘美娟犹豫之后开口:“姣姣,妈想跟你商量件事。”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再怎么装得若无其事还是没用。
于姣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容:“妈,什么事啊?”
刘美娟说:“我想着......就咱们娘俩过年太冷清了点,正好早上你陈叔叔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能陪咱们一块儿,我答应了叫他过来。”
于姣手指直哆嗦,指着门口:“这儿?你是叫他来这房子,登堂入室吗?”
刘美娟点点头,赔笑道:“光是咱们俩,确实也没什么意思,你说他来了还能陪我们斗个地主什么的。”
于姣心脏一时被惊愕和愤怒填充得迅速膨胀起来,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她捂着胸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刘美娟则眼中带泪,握住她的胳膊:“姣姣,我们说好了只做普通朋友的,我已经叫他来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你就当给妈妈一个面子好不好?妈求你。”
于姣沉默,差不多过了五六分钟才出声:“你保证只是普通朋友?他最多能在这儿吃饭,吃完必须马上走。”
刘美娟十分惊喜:“当然,妈跟你保证。”
于姣起身往自己房间走,无力地说:“那我也答应你,这几个小时,不会在他面前撕破脸。”
刘美娟追到她门口,“那一会儿他到了,你礼貌一点,叫陈叔叔。”
没回应,屋内,于姣抱着老于的照片,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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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于姣有生以来度过的最凄惨的一个春节,她现在能够深刻地理解那句话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原来命运是绝不会半途而废的,它既然让你拿了悲剧的剧本,就算中途出现了合家欢的喜剧情节,最后还是会狠狠地一巴掌抽过来让你清醒。
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于姣食不知味,她冷眼看着刘美娟含情脉脉地看向那男人的目光和微表情里都藏不住的满满娇嗔,只觉得遍体生寒,仿佛身上每一个细胞都被冻住。
而那男人流连在她身上打量的眼神,更让她觉得无比恶心,比被最丑陋的毛虫爬过还要反胃。
于姣硬撑到吃过饭下桌,全程尽量不看他们。
吃过饭,要回自己房间,刘美娟叫住她:“这孩子,不跟你陈叔叔打招呼呢,对长辈真没礼貌。”
于姣捏紧了拳头,回过头面无表情,生硬地说:“陈叔叔,我吃好了,先回房间,您一会儿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那男人疑惑道:“回家?”
转过头跟刘美娟说:“不说好了今晚在这儿住吗?”
刘美娟眼见于姣脸色不对,赶紧对她说:“那个,姣姣,你先回屋,一会儿妈妈过去跟你解释。”
于姣僵硬地迈步往房间走,听到后面那男人不忿地对刘美娟说:“咋回事?这家你还做不了主?还得跟个小孩崽子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