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都是吃货,又都是眼睛大肚子小的主儿,从头遛到尾,肚子都吃得胀,手里的各样零食还剩下大半。
回家车上, 姚滢惋惜地盯着手里的一把肉串、杯里的关东煮还有透明盒子里的芝士蛋挞, 幽幽叹一口不知是吃撑了还是感叹的气:“哎你说,要是咱们俩今天都各自带个男的一起, 是不是还能多尝几样,也不会浪费。这么说,有个男朋友简直太重要了,从避免浪费到节能减排,方方面面都有益啊。”
于姣拆穿她:“你少来!冠冕堂皇的, 就是想谈恋爱了呗,”她伸出一根食指挑起姚滢的下巴,啧啧揶揄她,“可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饥渴。”
“不过也好办啊,你要看上谁,换上衣服给他来段肚皮舞,包管眼睛都能看直了。”
“去你的!”姚滢笑骂道。
回家、洗澡、睡觉。
第二天是周六,于姣睡到自然醒,睁眼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
她转头往旁边一看,姚滢还带着眼罩睡得四仰八叉。
于姣把被她踢到床角的靠枕拽过来垫到颈后,靠坐在床头上,刷了会儿手机。
挨个程序都开了个遍,她总觉得没什么意思,最后还是打开了微信。
她交际范围太小,联系最频繁的人现在就在旁边睡得像死猪,因此好友也少,手指头划几下,列表就到了头。
她闲极无聊,挨个点进去每个好友的朋友圈,草草扫一眼又退出。
点到许承安朋友圈,点进去,很干净,只有寥寥几条转发的国际上哪儿哪儿在生物化学领域的新闻,原创内容为零。
他倒是换了个新头像,还是大海,却像是天黑以后涨潮的大海,波浪都是浓黑的墨色,天边乌压压,似乎即将有大雨倾盆。
于姣咬着嘴唇,想了想,点进去聊天页面,打上几个字。
【许副教授......】
她打字习惯与说话时有七八分相同,末尾加上省略号,就像她刻意拉长的尾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撒娇意味。
她极有耐心地盯着屏幕,半天,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懒洋洋的一个“嗯?”
于姣咧了咧嘴,怎么还突然变成高冷画风了。
她纡尊降贵地主动问道【你干嘛呢?】
又像是石沉大海,屏幕熄灭又被摁亮三次,那边才回复。
【打电话】
“切!”于姣嘟囔一句,打字【那您忙吧,我不打扰了】。
许承安:【嗯。】
“哼!”于姣把手机拍到床头柜上。
**
许承安刚刚确实在打电话,准确点说,是接电话。
本来是个天气晴好的周末上午,他晨跑归来为自己做了健康又营养的早餐,给敦敦准备了减肥猫粮。
他一边吃边听新闻,吃完把盘子上食物碎屑用厨房纸巾擦净,放进洗碗机里,回身见墙角愁眉苦脸的敦敦把下巴卡在猫饭盆上,叹口气走过去,蹲下拍拍它的头,却没想给它换回正常粮。
敦敦给他拍得脸短粗更像饼了,声音糯糯的,“喵——嗷嗷”。
许承安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在对它说又似乎不是:“我是不是太凶了?”
除了“喵喵”,没人应他,除了餐桌上突然震起来的手机。
许承安站起身走过去,盯着屏幕上的字皱了皱眉头。
半天,还是接起来。
语气淡淡的:“爸。”
电话那边的人就不像他这样平静,开口便是声如洪钟的质问:“昨天给你安排的相亲,没成功?”
明知故问,许承安“嗯”了声。
那边音量拔高:“而且我还听说,是你拒绝了小婷?”
许承安拉开椅子坐下,拽过一张报纸摊开准备看上面的内容,漫不经心:“哦,原来她叫小婷。”
“许承安!你到底想干什么?”许父简直咆哮起来。
许承安隔着个手机都能想象到他在那边一身正气理直气壮指点江山的样子。
他往后用力仰了仰头,耐着性子继续聆听教诲。
“二十八岁的人这么不懂事?不要说我和你丁伯伯这么多年的关系,小婷本人又有哪儿配不上你?工作、家世、模样?就算你看上了人家,我都还要担心就你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欠揍性格会不招人家姑娘喜欢,你可倒好!拒绝了人家,话还说的要多伤人有多伤人。”
许承安“啪”一下合上报纸,还打算解释一下:“我只是实话实话,免得浪费双方时间......”
“你小子还有理了是吧?”听筒那边夹进来许母劝说老公的声音,“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你逼孩子也没用啊,兴许缘分没到呢......”
“都是你给惯的,眼高于顶!慈母多败儿!”
许承安把手机拿远了些,但那边老两口互相埋怨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地钻进他耳朵。
他终于不耐烦,攥了攥拳头:“您说的都对行吗?是我配不上丁叔叔的女儿,现在说清楚省得拖累着她找不到更好的。但是爸我真的要说,请你以后再也不要安排类似的约会给我,我也是最后一次给你面子。”
“许承安!除非你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否则这辈子我都是你老子!”
这事,谁也没不承认呢。
许承安咬了下后槽牙,语气反倒轻松戏谑了:“哟,亏您还记着,这么多年您对我教育方式,都快让我忘了我有个爹了。”
“你!”
应该是许母把电话抢了过去,她喂喂两声:“承安,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许承安吐出口浊气,走到窗边:“妈,我没想故意气他,就是以后我的事,所有的事,你们能不能都别管了。”
许母苦口婆心:“承安呐,我们也都是为你好啊,远的不说你就说秦蔚吧,那个副厅长的位子老秦和你爸这回都势在必得,在旁人眼里处处都在拿他们俩比较,你爸呢,好在这么多年勤勤肯肯工作上无可挑剔,但这比起儿女来,人家找个黄皮白心的‘洋女婿’,你呢?剩男啊,你知道你爸跟那些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起这事来多不自在吗?”
许承安无奈:“我自己心里都有数。”
“那好吧,妈只希望......”
“你跟他说,我们挑的他看不上,那让他过年带回来一个自己中意的,要还是一个人,就别回来了!”
许承安冲着手机也狠狠地,“再见!”
把电话挂断。
他站窗前看了会儿又白又软的云,突然就百无聊赖起来。
长日寂寂,他才有点醒悟原来自己的生活这么单调,闲下来,连点娱乐活动都找不到。
算了,还是去实验室。
他心里打算好,回卧室换了衣服,临出门前,看见敦敦碗里的猫粮还是减少了一些,放了点心。
合上自家大门之后,去摁电梯,忍不住往旁边瞟了一眼隔壁。
一直没听见门响过,可能昨天玩嗨了,根本没回来吧。
许承安下到一层,出门绕到楼前启动车,坐进驾驶位关好车门,系上安全带,方向盘一扭出了小区。
休息日路上很通畅,他很快到了学校,校门口那儿刷了蓝牙卡,径直开到实验楼下。
刷了门禁卡,等来电梯,正碰上几个同事往外走。
见着他打了招呼,随口问一句:“周末还加班啊小许?”
许承安走进去摁下“4”,笑笑答说:“闲着没事就来看看,再说你们不也过来了么。”
“嗨,我们呐就是来取点东西,这就走了,行你忙着!”
“嗯,回头见。”
电梯门关闭,再打开时已到四楼。
许承安夹好包走出去,空荡的走廊只回荡着他鞋子磕到瓷砖上的“哒哒”脚步声。
走到实验室门口,他低头,伸右手食指刚要放到指纹锁上。
蓦地,他眼睛骤然瞪大,随后眉毛重重拧起,因为——门并没有锁上,欠着的缝隙很小,却用手轻轻一推就能推开。
这是......于姣昨天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关好门吗?
许承安抬起右手指背压住上唇,尽量保持冷静地思考了几秒,先是拽住门把手将它重新锁好,电子锁“滴答”一声,确认锁好之后,他转身重新走向电梯。
坐电梯到了一楼,朝保安室走去。
保安认得他,虽然不常说话,但名字和脸对得上号,见许承安敲门进来,关掉手边的小广播,堆起笑问道:“许老师,您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