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张心柔一声怒吼,支架上那只黑猫应声一定。
又变成了一只蠢猫。
张心柔怒火中烧。她等了他三天了,她被他折磨了三天。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就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杀她。他凭什么?就凭他是个神经病吗?
张心柔一把推开身边的男人。抬脚就朝建筑物里冲。那只黑猫,是她一时心软才捡回来救了它。是她救了它,现在就该让她来杀了他。
对死亡的恐惧转化成巨大的愤怒。张心柔再顾不上其他。他要杀了她,那她就该在他行动前,狠狠地扼住他的喉咙,拿刀斩了他!
她愤怒地往上冲,那只黑猫也在往回躲。她有他的缚咒,迎面对上,他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此刻,空旷的大楼因为装修,内部已经完全清空。每一层都是毛坯。张心柔爬上第三层,眼前一个空旷的大平层,那只行走在窗户上的黑猫尤其打眼。
张心柔与他对视一眼。
她张口,一个放字还未说出口,那猫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火速朝她奔来。她眼看着他幻化出人形,眼看他一手横切,右手掌就卡在了她嘴里,将她抵在了水泥墙上。
她舌头被压制,无法喊出咒语。她手里的手机也被他一把打落,一脚踩成了粉粹。
一千多块钱的手机呀!张心柔心疼到肉痛。这个混蛋!张心柔狠狠一咬,他右手侧掌便被她咬出了血印。
他道:“你真以为,有了那个什么破咒语,我就干不掉你一个人类?”
他眼神暴戾阴狠,脸上的肌肉也绷得很紧。可以想象,当时他被张心柔打,被她羞辱,被她扔出家门,他有多愤怒。愤怒到他左腿骨折明明没有好全,也要赶来要了她的命。
他举起左爪,尖利的爪子如同锋利的刀。他抬手狠狠一插,张心柔脖子边的水泥墙上就被插出了五个深深的洞。水泥墙面粉粹弹开,打得张心柔半边脑袋痛,右脸颊更是被水泥块弹出了一道血痕。
男人欣赏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这才是他熟悉的,害怕他,憎恨他,但为了活命,又不得不乞求他的可怜模样。
张心柔是真的很害怕。她太冲动了,她不该自以为是,一个人就敢冲上来找他。可她还能有什么办法?今天是广告牌坠落,明天可能是下水道井盖松动。他是头强壮的妖怪,他要杀她,她能有什么办法!
可她委屈呀!
她一点都不想死。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串大串地,从她眼角顺着脸颊往下落。她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与其说是在向他求饶,倒不如是纯粹在发泄。
她哭得越凶,男人越懵逼。她不是个很强悍的女人么?不是个敢用平底锅砸他,把他在地板上像牲口样推出门外,还威胁他下次小心点的狠角色么?
这会儿这个委屈的,哭得梨花带雨的,像是被欺负狠了的,手足无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人,是同一个人?
他受不了眼泪,尤其是女人的眼泪。
他茫然地抬起左手。一看他那锋利如刀的爪子,难怪这小女人被吓成了这样。他有点尴尬,先收了爪子,变成了一个正常男人的手。他尝试着把手按上了她脑袋,他垂着头,一副真被她打败了的表情,尴尬道:“别哭了……”
半天后,他喉咙里冒出来一句含糊的话:“那天晚上,是我受刺激了。我不是成心的。”
这算道歉吗?张心柔愤愤地想。
那么严重的事,难道一句道歉就解决了?万一没有那老神仙,她早死了。他道歉就能让她复活,让她受的恐惧伤害都化为乌有了?更何况,就算那晚他是无心,那今天这次,绝对算是蓄意谋杀。
她倔强地偏过眼神,不去看他。
男人尝试着和她和解。他道:“那老头不是什么好人。他教你的缚咒对你对我都没好处。只要你以后不用,我保证不再出现。”
张心柔不敢相信地望他。
他似下了很大决心,道:“之前你救过我,我还记得。我答应你,只要你再不用缚咒,我不再伤害你。”
张心柔张张嘴,示意她想讲话。男人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压制着她。他不好意思,又小心翼翼地抽出了手。
两人眼神胶着,彼此试探着。
张心柔问:“真的?”她一点不想用缚咒,一点不想和这些非人类扯上任何一点关系。若他肯放过,什么条件她都答应。
男人退开一步,以示相信和尊重。他点头:“我金申说话,说到做到。”
张心柔姿态也柔软了很多。毕竟实力相差悬殊,她之前吃的亏受的委屈,她没有资本计较。往后能获清净就好。
她道:“那一言为定。我们……再别相见。”
她急忙就往楼下走。走到楼梯转角处,那个叫王鑫明的男生也追了上来。他抓住张心柔的手臂,看她一脸泪痕,身后是灰,脸上还有伤痕。他问:“你没事吧?”
再见到人类,张心柔很开心。她没有甩开他的手,道:“没事。我想上来检查一下,广告牌的绳子,是场意外。都过去了。”
王鑫明放心地吐了口气,道:“那就好。你人没事就好。”
张心柔感激地望他,之前他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救她,她真是很感动。她难得地笑了,道:“谢谢你,谢谢你救我。”
她不笑就很好看,一笑更如花开灿烂。王鑫明有些腼腆地笑了。他挠了挠脑袋,说:“没事。看你要受伤,我真是吓到了。”
??
张心柔不想,但还是红了脸庞。
“你吓坏了吧?我请你吃饭,压压惊。”王鑫明道。
张心柔想了想,也该请他吃顿饭的。毕竟是救命恩人。她点点头,不再拒绝。
三楼一墙之隔的金申,心里泛上了层苦意。心里又酸又涩的,说不上来什么原因。
……
第006章
“什么?”张心柔茫然抬头,桌对面的王鑫明脸上神色怅然。他刚刚一直在说话,但他说了什么,张心柔一句都没有听清。
王鑫明问:“你脸色不太好,还没缓过来吗?”
张心柔喝了口水,她不是害怕,她是有点累。当时两人从建筑物里出来,王鑫明执意要报警,要找广告牌公司索赔。张心柔知道这事不怪人广告公司。广告公司不找她要赔偿就不错了,毕竟人家这么大的广告都砸烂了。
张心柔执意不追究,王鑫明也没办法。
两人离开时,张心柔还是没忍住,回头找寻那人或那猫的踪迹。但他似乎信守承诺,说不再出现,就真的消失了。
晚上,张心柔破天荒地没有加班,准时回到了家。她实在是太累了。接连几天,几经生死。如今不再有生命忧患,她真的只想睡到天昏地暗。
她犹豫了下,还是把电视机上的U盘拔掉了。虽然那个男人是只性格暴戾,阴晴不定的妖怪。但不知怎的,张心柔就是挺相信他。他说,他金申说话,说到做到。
只要她不再说咒语,他一定不会再找她。
“咚咚咚”!
张心柔一觉睡到十点,连晚饭都没有吃。朦朦胧胧中,被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谁啊?”她屐着拖鞋出来。
“姐,是我,开门。”张心柔拉开门,进来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张兰兰。
张兰兰比她小八岁,是个大二学生。姐妹俩都继承了爸爸优良的基因,长得都十分漂亮。但因为张心柔的生母比张兰兰母亲气质高雅些,张兰兰自然也比不上气若幽兰的张心柔。
但张兰兰比张心柔幸福。比如,她的母亲身体健康,一直在她身边。她从小生活在完整的家庭中。就连三年前父亲病重,她也还才刚成年。稚嫩的肩膀根本不需要像姐姐那样,为救父亲,扛下那么多债务。
但张心柔从不嫉妒张兰兰的家庭,张兰兰也不嫉妒姐姐的美貌。在两人心中,即便只有一半相似的血脉,那也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亲人。尤其对于张心柔来说,张兰兰是这世间,她剩下的唯一亲人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张心柔问。
张兰兰换着拖鞋,问:“你手机怎么了?一直打不通。”
“……”
“没事,不小心摔坏了。”张心柔替她接过书包。
张兰兰从包里掏出一袋苹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看着这袋苹果,姐妹俩相视一笑。